她接過墨君手中的一瓶藥,仰首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當我重新醒來時,隨便你為我安排什麽身份,但是,如果你敢有任何不軌的想法,我會剁了你!”
墨君哭笑不得地看著滿臉威脅卻並不具有威脅性的她,毫無誠意地點頭,“放心,喝了這瓶藥雖然會讓你失去記憶,但也不會讓你變傻,屆時,你喜歡和討厭的依舊不會改變。”
“是嗎?”何夕笑著靠在岩石上,慢慢闔上雙眼,昏迷之前嘴裏喃喃著,“若是能改變就好了。”
若是能改變……
往事紛亂,轉眼拋卻腦後。
墨君看著眼前頭戴花環笑容燦爛的女子,真的會改變嗎?
“阿良就會取笑我!”
麵對墨君的調戲,何夕臉上飄了小女兒的羞澀。
墨君嘴角的笑意卻頓了頓,如今她喚他阿良喚得親切,他卻忽然有些期盼她能像以前一樣冷著臉叫他墨君。
何夕喝過藥剛蘇醒的時候,雙目便是失明的,墨君看著她隻盯緊一個方向的迷茫眼神,心中微痛,所以在何夕顫巍巍問他是何人的時候。
他隻猶豫了一瞬,就笑著答道,“阿良,我叫阿良。”
“阿良……”那時的何夕歪著頭思索,片刻之後露出了燦爛無比的微笑,“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一定很喜歡你!”
“是麽……”墨君的眼神變得黯淡。
她喜歡的,大概是那個遠在京城皇宮中的那位九龍天子,而並非近在她眼前的“冒牌貨”吧?
見他不說話,何夕歪著頭看他,“你在想什麽呢?”
墨君從回憶中抽身,有些怔愣地盯著頭戴花環的何夕。
她歪頭的樣子有些俏皮,脖頸間佩戴的一塊潔白的玉墜露了出來,那玉墜底部並無鮮紅的顏色,是最純正的雪山之白。
美人枯出自西域,傳言之中並無解藥,可他身為西域二公子卻是知曉的,天山寒玉可以壓製此毒,千年以上的寒玉則可徹底解了美人枯之毒。
他最開始給她的玉印並不足千年,隻能起到壓製作用,直到最後一場戰役之前他去她的營帳中談判,才趁機將玉印給調了包。
換句話說,何夕現在戴著的,是真正有著可解美人枯之毒的千年玉印!
隻是……墨君有些歉疚地看著何夕的眼睛,他沒想到美人枯的毒如此厲害,即便用了千年玉印,也還是在逼出毒素的時候傷了她的雙眼。
思及此,他慢慢撫上何夕的雙目,神情一片惋惜。
“阿良又戲弄我!”
何夕向後退,輕輕地拍掉他的手,轉身朝著小木屋的方向走去,田壟間道路不平,虧她走的絲毫不磕絆,那花環隨著她的步伐掉落在地,墨君跟在她身後撿起來,拿在手裏默默凝視著。
“快走啦!”
前方,何夕站在那裏“看”著他,神色間幾分不滿,更多的卻是嬌憨。
墨君捏著花環的手緊了緊,忽然笑了,他答應著,大步朝著何夕的方向跑去。
如果能這樣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
如能能這樣一輩子,就好了。
村莊裏已經有人家升起了炊煙,墨君讓何夕好好呆在家裏,他自己出來撿拾柴火,在與何夕一起“失蹤”之前,即便在天盛京城中做臥底,他西蠻二公子也從未做過這樣的活計,如今卻做的越發熟練。
很快就拾好了一堆柴火準備回去,路上卻看見一群村民圍在一起,似乎在看什麽。
“這人的穿著好奇怪,是天盛的人?還是西蠻的?”
“他受了傷,好像是從邙山上滾了下來!”
“哎呀,老村醫今天出去采藥不在家,這可怎麽辦?”
墨君皺起眉頭,透過人群的縫隙能看見路上躺著一個人,他走過去,瞳仁頓時縮了起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