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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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樰愣了一下,嚅囁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他們這位大姑娘,向來是個愛母心切的,平常最容不得的,就是旁人對夫人的不敬。從前那些個見夫人神志不清就心生怠慢的丫鬟, 她向來是二話不說先給上三十大板的, 可今日怎麼……


  莫非是氣極了,準備用更厲害的手段對付她?

  想起蘇妗沒出嫁前在府里留下的那些「輝煌戰績」, 綠樰瑟瑟發抖,幾乎要忍不住坦白從寬。可一想到這麼做的後果,她又死死地咬緊了牙關。


  劉嬤嬤可是長順哥的親娘, 她要是敢把她供出來, 長順哥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不行,不能說, 說了她就再也沒法跟他在一起了。


  越瑢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雖然驚恐卻始終不肯老實交代,不由冷笑了一聲, 偏頭對棲露道:「去把這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人都給我叫來。」


  其實他更想直接動手——對於這種敬酒不吃就愛吃罰酒的人, 直接上刑可比好言相勸好使多了。然而就他媳婦那麵糰似的軟和性子,想也知道做不出這等粗暴之事, 未免壞了她在外頭的形象, 引來眾人懷疑, 他也只能悠著點來了。


  越瑢想直接動手, 棲露也很想直接動手。要是蘇妗在這,她剛才就已經大耳瓜子抽到綠樰臉上了,可這會兒她眼前站著的不是她家姑娘,而是她家「性格寬和,慈悲為懷」的姑爺——出發前姑娘再三叮囑過她,絕對不能做會嚇到姑爺的事兒,所以這會兒棲露也只能忍下心中的怒意,點頭照做去了。


  沒一會兒,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僕從們就都來了,越瑢讓他們排隊在院子里站好,然後問棲露:「可還有誰沒有來?」


  「管事的劉嬤嬤沒來,說是生病告假了。」棲露說完,捏著拳頭低聲道,「世……夫人,欺負咱們夫人的,十有八九就是劉嬤嬤,除了她,沒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沒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對著一個神志不清,連告狀都不會的主子……那可未必。


  越瑢沒聽出棲露話中隱藏著的深意——或者說根本沒往那個方向想,只看了她一眼,跟著壓低聲音道:「這個劉嬤嬤,什麼來歷?」


  「她原來是二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後來我們夫人身邊的徐嬤嬤生病故去了,二夫人就把她派了過來,打理咱們這院子里的事務。」


  所以這個劉嬤嬤是汪氏派來「照顧」柳氏的?


  越瑢瞭然,又見棲露提到汪氏時眼中滿是厭惡與敵意,頓時越發覺得自己真相了——這廣安伯府二房果然只是看著寬厚,什麼善待寡嫂,疼愛侄女,根本就是為了給自己謀個好名聲故意做出來給別人看的!


  他心中厭惡不齒,想到蘇妗和柳氏,又覺得憐惜惱怒極了。


  這些個虛偽齷齪的王八蛋,竟敢這般磋磨利用他的媳婦兒,他的丈母娘!

  向來最是護短的世子爺暗暗冷笑,見外頭眾人還在不明所以地等著,也不再多言,只讓棲露把綠樰帶下去看管起來,然後回屋坐下,一個一個地傳喚起了外頭候著的丫鬟仆子們。


  柳氏住的這個院子並不大,屋裡有什麼動靜,附近伺候的人不可能半點都沒有察覺,且柳氏胳膊上的淤痕有新有舊,並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這說明那個人暗中虐待她已經有一陣子了。


  這一次兩次的,興許不會有人發現異常,可一旦次數多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多人裡頭,總能有一兩個知情的吧?

  越瑢姿態優雅矜貴地坐在椅子上,本就清艷的面容因為他冷然的表情,越發顯得高不可攀,氣勢逼人。


  輪流進屋的丫鬟仆子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本就心裡惴惴,一看他這神色,心裡更是慌了幾分。再加上一旁的棲露又滿臉憤怒,似是下一秒就會把他們拖出去打板子,很快,就有人在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後,哆哆嗦嗦地交代了。


  「是劉嬤嬤……奴婢曾親眼看見劉嬤嬤搶夫人的玉簪,夫人不給,她就……她就用力掐夫人的胳膊和大腿,還罵她是瘋婆娘,是……是沒用的賤人……」


  「劉嬤嬤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偷偷掐夫人出氣,還把廚房送來給夫人補身子的燕窩粥和人蔘湯都給喝了,還有平時的飯菜、衣裳,她也都……都會挑好的拿走……」


  越瑢聽得目露寒冰,棲露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欺人太甚!那老虔婆實在是欺人太甚!還有你們!上回姑娘回來看夫人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把這些事兒說出來?!」


  「奴婢……奴婢們不敢啊!劉嬤嬤是咱們院子里的管事,背後又是……」


  又是這廣安伯府的女主人,誰敢得罪?


  沒看柳氏貼身伺候的大丫鬟綠樰都對此視而不見,不敢吱聲么!

  就是知道他們不敢當眾得罪劉嬤嬤,越瑢才會把他們分開,逐個擊破。見此他沒再說什麼,只冷冷道:「派幾個人去把那劉嬤嬤給我綁來。」


  從前不知道便罷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他自然不可能對這事兒坐視不理。這可是他的親媳婦兒親丈母娘!

  棲露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能看出他在生氣,並且有想要給自家姑娘和夫人討公道的意思。她生氣之餘感到了一絲欣慰,也不多問,忙照做去了——世子一片好意,總不能辜負了。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過於溫和,只怕是沒法徹底解決此事的,但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至於剩下的……等日後他和姑娘換回了身體,姑娘自會解決。


  這麼想著,棲露就帶著幾個粗使婆子綁人去了,越瑢看了那兩個知情的丫鬟一眼,眼睛微眯地站了起來:「咱們也走吧。」


  走?

  去哪兒?

  那倆丫鬟對視了一眼,茫然又害怕,卻不得不照做。


  她們不敢得罪劉嬤嬤和汪氏,可也不敢得眼前這位大姑娘,畢竟人家已經是鎮北王府的世子夫人了,若想要她們的命,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

  廣安伯夫人汪氏,出身清貴世家,素有溫厚仁德的賢名。三房雖是庶出,不得老太太喜歡,可既然還住在這府里,就是她的責任,因此這六姑娘的及笄禮,她縱然心裡不怎麼看得上,卻也還是出席了。


  這會兒,她正坐在大堂里與幾位前來做客的貴婦人說笑。


  三房是庶出,三房老爺又沒什麼大出息,論理今日是不會有什麼值得汪氏放下身段去迎接的貴客上門的,可今天給六姑娘做贊者的是鎮北王府的世子夫人,眾人哪怕看不上三房和六姑娘,沖著蘇妗和鎮北王府的面子,那也是要來的。


  因此汪氏才會不等及笄禮開始就早早地過來了。


  「去看看世子夫人來了沒有。」說話的是三房夫人梅氏,她是今天的主人家,但因出身小門小戶,見識也不多,實在是插不進去汪氏與諸位貴婦人之間的聊天,處境頗為尷尬。為了避開這種尷尬,她偏頭催了貼身丫鬟一句,「若是來了,就趕緊把人請過來。」


  她閨女的及笄禮,可不是拿來給汪氏拓展交際圈用的。


  丫鬟意會,正要點頭稱是,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驚呼:「世子夫人,您怎麼——」


  可算是來了?

  梅氏驚喜轉頭,剛要起身迎上去,就見自家那個向來遇神懟神,遇佛懟佛,看似溫柔端莊,實則兇殘得連她親二叔廣安伯都敢揍的「大侄女」甩著蘭花指,邁著小碎步,傷心憤怒又不失優雅地沖了進來:「二嬸娘三嬸娘,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呀嚶嚶嚶!」


  「……」


  什麼情況?

  天下紅雨了?!


  鎮北王忙躺下做虛弱狀,卻不想跟在林嬤嬤身後進來的只是個送粥的小丫鬟,並不是鎮北王妃蕭氏。


  鎮北王一雙炯炯發亮的虎目瞬間變得黯淡,他往林嬤嬤身後看了又看,確定不會再有人進來,這才撐起身子不死心地問道:「嬤嬤怎麼來了?咳咳,是不是阿瑤讓你來看我的?」


  他是真的生了病,也是真的在發燒,再加上心中失望,整個人都蔫了下來,瞧著就更憔悴了。林嬤嬤見了很是吃驚,忙上前兩步道:「是王妃讓老奴來的,王爺怎麼病得這樣重?可請太醫看過了?」


  「看過了……」鎮北王原本眼睛又亮了起來,可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又整個人一喪,「嬤嬤,真是阿瑤讓你來看我的嗎?」


  林嬤嬤一愣,忙點頭:「這回真是王妃讓老奴來的,王爺,王妃心裡是有您的,只是……」


  「算了,你走吧,」想起每次他受傷生病,林嬤嬤都會假裝是得了蕭氏的吩咐來看他的事兒,鎮北王便鬱悶得只想撓牆。他有氣無力地轉過身,蜷起自己高壯的身軀將自己蒙在了被子里,「我剛吃完葯,想睡一會兒。」


  「王爺,王妃真的……」林嬤嬤哭笑不得,想說什麼,又突然頓住了。她看著床上滿身病氣的中年男人,和藹的眼底閃過了幾許幽光,「那老奴就先告退了,王爺好好養病,保重身子。」


  說完,她又沖蘇妗和越瑢行了個禮,這便恭敬退下了。


  蘇妗沒想到她就這麼走了,見越瑢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老太太的背影,忍不住低叫了他一聲:「夫……人?」


  咱們現在要幹嘛?


  越瑢回神,給了她一個「先回去吧」的眼神。蘇妗意會,剛要出言告辭,床上的鎮北王突然翻身看了過來:「兒子。」


  蘇妗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忙應了一聲:「父、父王?」


  「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鎮北王說完,沖一旁的「兒媳婦」擠出一個威嚴又慈祥的笑容,「妗娘就先回去吧,父王沒事,過兩天就好了,你不要擔心。」


  被他這笑笑得渾身寒毛直豎的越瑢:「……是。」


  這是要幹嘛?不會是看苦肉計不好使,又找她想招兒來了吧?蘇妗下意識回頭看了越瑢一眼,心裡有些發虛。


  越瑢以為她是擔心自己會在破爹面前露餡,微微一頓后,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別怕,不管父王說什麼,你只聽著就是了。


  蘇妗見此暗鬆了口氣——比起在鎮北王面前露餡,她更怕被他知道自己給鎮北王出苦肉計這主意的事兒。


  畢竟,那實在不是「端莊優雅,恪守禮教」的世子夫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那兒媳便先告退了,父王好好休息,早日康復。」


  見越瑢柔聲說完后,邁著小碎步裊裊出了屋,蘇妗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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