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探監

  綾之被那兩個冥頑不靈的侍衛給氣著了,挽起袖子提著裙子,嬌喝一聲就準備硬闖了。


  兩個侍衛見狀迅速擺出防禦姿態,縱然他們曉得公主天生神力,可他們也不敢隨意讓開,今日若沒有被公主撞死,那也一定是會被皇上砍頭的。


  可誰料綾之剛要起步騰空,竟忽然保持著抬腳的姿勢被定在了半空中。兩個侍衛本來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誰曾想等了半天公主竟一直僵在半空,沒了下一步動作?

  他們疑惑地對視一眼,忽見月曜施施然從綾之背後走了出來,他一邊走到綾之身邊,還一邊在嘴裏念叨:“你說你,一個姑娘家,什麽死在你的裙下,怎麽就死在你的裙下了?這要被你三哥看見還不得罵死你,從小教你的那點禮義廉恥全被你給糟蹋光了。”


  綾之被他施法定住,半點動彈不得,隻有眼珠還在滴溜轉,她瞪著他,使勁瞪著他,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地眨眼,意思是:“你敢定住我,還敢說我,看我不掐死你!你趕緊給我解開,我要去看我皇嫂!別攔著我!”


  月曜看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了,便學著她的模樣,對她擠眉弄眼一番,示意她稍安勿躁。


  兩個侍衛見到月曜有些驚詫,立刻行禮道:“見過國師大人。”


  月曜對他們哈哈一笑:“好說好說。”緊接著便將還保持著騰空造型的綾之攔腰橫起夾在自己身側就要走了,“你們忙你們忙,公主我就先撿走了。”


  兩個侍衛有些傻眼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國師大人將張牙舞爪的綾之公主給提在了身側轉身就走,隻是還未走多遠又折了回來,將公主落在一旁的籃子給撿走了。


  這國師大人來一趟就是為了將公主殿下給撿回去?


  他們隱約聽見國師大人在說:“探監就探監,還帶什麽吃的喝的,真是閑的沒事幹。你何時變得這般重了,我都險些抱不動你,你看看這滿城上下,哪個這般年歲的姑娘有你這樣重?”


  他倆麵麵相覷,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卻忽然發覺綾之公主正不知何時起在歪著腦袋斜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們,那殺氣重的好像在威脅他們,今日之事誰敢說出去,殺無赦!

  可憐兩個侍衛被嚇得不輕,再也不敢偷聽了。


  月曜哼哧哼哧地夾著綾之到了一個偏僻的位置才將她放下。月曜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臂膀,“綾之,你這真得減減肥了,你瞅瞅我這胳膊,都快廢了。不行,回去我就跟你宮裏的嬤嬤說說,讓她們先餓你兩頓再說。”


  綾之不能動,聞言隻有用眼神來表達她的憤怒,可瞪的眼睛都疼了,月曜也還是沒能有效接收到她的訊息。


  綾之眨巴眨巴眼睛,正要調整一番後再戰,她卻突然聽見了她三哥的聲音。


  慕清寒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他走近月曜,又看了看綾之身上的禁製,淡淡道:“給她解開。”


  月曜撇撇嘴,隨意揮了揮袖袍,光華一轉,綾之便張牙舞爪地向他撲過來,他趕緊往慕清寒身後一跳。果然,有慕清寒在前,綾之不敢再鬧,收住揮舞的貓爪,乖乖低頭喊了一聲:“三皇兄。”


  慕清寒沒有過多教訓他這個不長心的妹妹,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綾之便十分乖巧道:“三皇兄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縱然她沒有完全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但隻要她認錯態度良好總是不會出岔的。


  慕清寒哪能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但他不準備深究,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對月曜道:“走吧。”


  月曜正得意地對綾之翹鼻子,聞言才收斂一些,“行。”


  綾之見這二人要走,連忙攔住他們,“你們是要去看三皇嫂是不是?我也要去!”


  月曜本來是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絕,可綾之卻先他一步,她隻怕慕清寒不同意,所以飛快地從月曜手裏將她的小籃子搶過來寶貝似的抱在懷裏,十分懇切地望著慕清寒:“皇兄,你們帶我一起去見見嫂嫂吧,我很想她,也很擔心她。你看,我還給她帶了好吃的。”


  她獻寶似的將手中的小籃子遞到慕清寒麵前,懇求的眼神也十分真誠。


  月曜看了慕清寒一眼,見他沒有說話,又想到無憂如今的現況,隻怕是見一麵少一麵了,他隻得歎氣道:“走吧走吧。”


  無憂此時正倚在牆角處,痛症不久前剛剛發作,將她狠狠折磨了小半個時辰,她這會剛剛緩了口氣,正要艱難地咽下月曜留給她的元陽丹,忽見三個人憑空出現在了眼前,嚇的她眼淚都掉了出來。


  在她淚珠落下的瞬間,她已被卷進了一個她日夜想念的懷抱中,她所熟悉的冷香的味道就在她的鼻尖,在她麵前,將她擁抱。


  “寒哥哥……”


  “是我。”慕清寒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他心裏的疼痛,他的無憂,他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妻子,竟然成了如今這般淒慘的模樣。他不住地懷疑自己,他曾對她允諾過的保護,允諾過的一世無憂,竟是這般嗎?

  發自內心的那些深刻的自責與內疚讓他無法說出更多安慰她的話,他隻能將她抱得緊一些,再緊一些。


  無憂記不清自己在這短短幾日內經曆的那些起起伏伏的痛苦夢境中出現過多少次他的臉,可他如今就在她的眼前,她能抱著他,能感受他,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她從來不曾哭的這麽痛苦,哪怕是在她娘親去世的時候。


  牢房內環境昏暗不見天日,她不知自己在這裏待了多長時間,也許時間很短,可對她來說卻很長。她在這裏獨自一人,孤立無援,沒有人與她說話,沒有人給她安慰,甚至沒有人來看她一眼,她能擁有的僅僅隻是陰冷潮濕的空氣和給不了她溫暖的小被。


  在身體中那種強烈的痛苦一波又一波侵襲著她每一根神經的時候,她都會害怕,她怕她會死在這裏,而死前,她卻連慕清寒最後一麵都不能見到。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恐懼讓她顫抖。


  她從未如此害怕死亡,沒有他在身邊的死亡。


  無憂伏在慕清寒胸膛上,淚水洶湧無法停歇,“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好想你,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慕清寒將她按在自己懷裏,任由她的眼淚浸透自己的衣襟,她的消瘦,她的憔悴,她的狼狽,她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心痛,深刻到骨血的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言語寡淡到這樣的地步,此時此刻此景,他竟無法用言語來安慰她,因為他心中的疼痛不比她少半分,他無法說服自己,更無法去安慰她。


  綾之與月曜在一旁看著唏噓不已,綾之望著她可憐的嫂嫂,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這時正是獄卒前來送飯的時刻,那獄卒端著餐盤看著牢房裏憑空多出的三個人,顯然有些傻眼。隻是他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動作就已經被月曜發現了,一道白光閃過,那獄卒便悄無聲息地軟倒在地上了,就連他手中的餐盤落地也未發出一聲響。


  月曜將這牢房布上一層結界,說:“阿寒,先讓小無憂吃點東西。”


  他一出聲,無憂才想起這還有另外兩人,她把臉埋在慕清寒胸前蹭了又蹭,覺得自己臉上沒那麽黏黏糊糊了才抬頭望向他們,“國師大人。綾之,你怎麽也來了?”


  綾之“哇”的一聲撲了上去,但礙著無憂此時還在慕清寒懷裏,她便隻能扶著她的肩膀哭道:“嫂嫂你受苦了!”


  無憂被她猛力一撲直感覺自己腦袋裏麵有什麽東西晃悠了兩下,昏沉發悶的感覺讓她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她忍不住閉上眼睛想緩解這令她作嘔的暈眩感,可眼前黑下去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在離她遠去,就連他們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好遠好遠。


  這暈眩的感覺持續了有一會她才逐漸恢複過來,聽覺回歸的一瞬間她便聽見慕清寒低沉的聲音在說:“給我滾。”


  綾之委屈地大哭出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這樣!嫂嫂,嫂嫂你醒過來!呃,嫂嫂你醒啦?”


  無憂想坐起來,可身上好像沒有半分力氣,隻好強撐起笑容對綾之微笑了一下。


  慕清寒將她抱著,上下打量了一番,語氣有些急切地問:“怎麽樣,還好嗎?”


  無憂對他搖搖頭,虛弱地說:“沒事,就是有點暈,可能是餓了。”


  “餓了?”綾之一聽立刻從旁將她的小籃子給拿了過來,裏麵全是她給無憂準備的糕點,“嫂嫂,我給你帶吃的了,你看看你想吃什麽?”


  慕清寒粗略掃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綾之是小孩心性,帶的食物全是她自己愛吃的點心,甜膩不好消化,無憂現在根本不適合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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