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嫁衣
石頭站在無憂身後，說這話時，他的語氣中當真含了幾分失望。
無憂背對著石頭並未接話，石頭看不見她的表情，不知她此時是什麽感覺，便也一並沉默著，房間內一時陷入了寂靜。
過了半晌，無憂才回過頭來，一雙眼睛通紅，眼淚將掉未掉地掛在眼眶上，她說：“那你呢，你可也變成了我不認識的石頭了？”
“我……”石頭登時語塞，他無法說話，也無法反駁，他也變了嗎？
無憂不再說話，蓄滿淚水的眼睛深深地將石頭望著，那裏滿是一種叫失望的情緒。
那日後，無憂許久未再去找過石頭，石頭也未再來找過她。兩人雖同住王府裏，彼此卻像隔了千重山水，再難跨越。
大婚的日子就在眼前了，無憂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傷感，整日都關在房裏，學習著那些繁複的禮儀。雖然慕清寒說過讓她可以輕鬆些，不必將自己逼得太緊，但她總想能做的更好一些，能在眾人麵前能夠有一個好的形象。
飛霜看她如此拚命學習，也心有不忍：“王妃，您還是休息會吧。宮中規矩繁多，也不是這一兩天能夠全學會的，這段時間您實在是太累了。眼瞧著您就瘦了一圈，再這麽瘦下去，隻怕好不容易做好的嫁衣就又得重新改改小了。”
無憂揉著額角安慰她：“沒事的，我比別人笨些便要更努力些才對。往後我多吃點飯，也早點睡覺，就沒事了。”
飛霜歎了口氣，自己是勸不住她了，便隻好求助外援：“王爺，您快勸勸王妃吧。”
慕清寒倚在一邊的榻上，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著，伸出食指對著無憂勾了勾：“過來。”
無憂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已經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了。
慕清寒將她的手腕在手裏握了握，而後便將她整個人帶入了自己懷裏。
無憂跌坐在柔軟的榻上，又被慕清寒身上的氣息所包圍，一點也不驚慌，反而十分閑適地閉上了眼睛，甚至主動往慕清寒懷裏拱了拱。
飛霜見狀，識趣地退了出去。
慕清寒抱著無憂，大手在無憂身上略一摸索，便皺了眉：“果然瘦了。你可是把我的話全當成了耳旁風？”
無憂慵懶地不想睜眼，他的懷抱實在太舒服了，舒服的她一點也不想動了，連聲音都是懶懶的：“嗯，我有好好聽話。”
慕清寒看著她閉著眼睛在他懷裏磨*蹭的模樣實在可愛的像個小貓一般，叫他忍不住要去逗弄一番，但她消瘦的臉龐卻更讓他心疼：“罷了，你陪我睡一會罷。”
“嗯，好。”無憂想，這便是他讓她睡一會的，就偷這一會懶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不一會，慕清寒懷裏便傳出了她均勻的呼吸。
她這一覺，一直睡到晚飯時間才悠悠轉醒。
無憂是從床上醒來的，房間裏卻沒有看見慕清寒的身影。
“唔，寒哥哥這一陣都好像很忙的樣子。”無憂兀自嘟囔著。起初剛入王府的時候，她雖盼望著慕清寒能時時在她身邊陪伴著，但若他不在，她也並不會怎麽樣，隻是現在許是更加習慣了他在身邊，隻要一時未看見他，她便覺得萬分失落。
“唉！”她果然是越變越貪心了啊，竟如此自私的奢望著他的陪伴。
“在歎氣什麽？”
無憂聞聲抬頭，見慕清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房內，手上還端著一個蓋著緞麵的托盤。
見著他，無憂也不知為何，突然就很想抱抱他。
這麽想著，她便也當真如此做了。
她飛奔下床，鞋襪都未穿，衝著慕清寒的懷抱一頭紮去。
慕清寒一手端著托盤，一手將她穩穩接住，如鐵般堅硬的手臂牢牢地將她所在自己的身前，因她沒穿鞋襪，他便將她抱起來了些，讓她站在自己的鞋麵上。
無憂趴在他的懷裏，不由深深地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寒哥哥，我好想你。”
她話音落下，便感覺到了頭頂上傳來慕清寒低低的笑聲：“傻瓜，你不過午睡了兩個時辰，怎麽像是已在夢裏過了數個春秋？”
無憂毫不在意他的取笑，搖頭道：“我不知道，我隻是很想你。”
這下慕清寒便也不笑了，溫柔地在她發頂上落下一個吻：“嗯，我也想你。每時每刻，無論你在我身邊與否，我也一樣在想你。”
無憂心裏像是吃了蜜一般，甜蜜的不得了，她挨著慕清寒的胸膛來回蹭：“嗯！”
如今雖是盛夏未過，但初秋的涼意已能在傍晚時感覺到了。
無憂還光著腳丫，慕清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下地的。於是他便抱著她，讓她踩著自己的腳，然後一步一步帶著她走回床旁，讓她坐在床上，他也一起坐在床邊，那隻抱著她的手從未鬆開過。
無憂依偎在他懷裏，問：“你剛剛去哪了？”
慕清寒示意無憂看他另一隻手上的托盤：“雲繡樓的老板剛剛來過，我便是去拿這個了。”
“雲繡樓？”無憂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一般，她想了一會，終於想到了，“是一直給咱們王府做衣服的那個雲繡樓嗎？”
慕清寒答：“不錯。”
無憂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便立刻直起身子：“我的嫁衣是不是也是雲繡樓做的？”
慕清寒笑，點頭：“正是。”
“那，那你手上拿的……”無憂的目光被那緞麵下所蓋著的物件所吸引，激動地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那，那可是我的嫁衣？”
慕清寒這次不再說話，隻是微微勾了勾唇角，以眼神示意無憂自己將那緞麵揭開看看。
無憂實在有些興奮，手都有些微微發顫。她努力地平複住自己的心神，小心翼翼地掀開那緞麵的一角，果然瞧見裏麵一片火紅的顏色。
那確實就是無憂的嫁衣。
因為慕清寒考慮到大婚當天的流程較長，未免無憂身上的負擔太重，所以仍是沿用了一慣給無憂做衣服的布料，仍是火蠶絲。是以這一套嫁衣裏裏外外共有五層，層層疊疊，足足曳地兩丈，繁複華麗至極，卻異常輕盈靈動。
這麵料之精貴自是不用說，且又因為是嫁衣全部采用雙麵繡的手法，雲繡樓出動了最頂級的十五個師傅，用了整整二十天才繡好了這嫁衣上所有的圖案。衣服上所有的繡線全是用的頂級的金線和銀線，其中點綴的也都是上好的珍珠寶石。裏麵甚至還有慕清寒從月曜那硬要來的一些靈性極佳的靈石。
因著這些靈石的關係，整件嫁衣都散發著柔柔的光澤，不耀眼，不奪目，卻叫你移不開眼。
雲繡樓的師傅手藝自是極佳的，尺寸做的分毫不差，無憂在飛霜、飛雪的幫助下足足穿了半個時辰才將這套繁複的嫁衣換上。
無憂左右看了看，始終看不完整自己這一身，心裏忐忑的不得了，深怕自己襯不起這件嫁衣，“飛霜、飛雪，你倆快看看，我這樣，可還好？”
無憂問的委婉，可卻沒有人回答她。
她轉頭看去，就見這兩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和她身上的嫁衣。
無憂有些著急了，手忙腳亂地就要將身上的嫁衣給脫下來：“可是有哪裏不對？快快幫我換下來，別弄壞了這樣好看的衣服。”
飛雪忽然驚叫道：“啊！王妃你別動！”
無憂頓時僵住：“怎、怎麽了？”
飛雪癡說：“王妃，您真是太好看了！您穿著這身嫁衣，簡直就像是仙女下凡！哦不，您就是仙女！”
無憂聽她這樣誇張的說法，心裏多少還是鬆了口氣的，隻是她仍不太放心，又問飛霜：“飛霜，這樣，當真好看嗎？”
飛霜被點到名，這才回過神來，一個勁地點頭：“好看！真的很好看！”
無憂看著她們二人，有些哭笑不得。
慕清寒等在外間，聽著裏麵的動靜，便問：“無憂，可換好了？”
無憂還沒來得及說話，飛雪便高聲答了：“好了，王爺！”
慕清寒聞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踱到門前，“好了就出來吧。”
裏麵又答：“是，王妃這就出來了！”
裏間的門被緩緩打開，無憂身著火紅的嫁衣慢慢走到門前，嫁衣上那些散發著瑩亮光芒的靈石映在燈光下，隨著她的走動也在變換著光澤，就像是那閃動在天上的星星落在了無憂身上。長長的裙擺在曳在地上，猶如一道由紅蓮鋪就的道路，步步生蓮，便是如此吧。
那一身紅色明亮，無憂卻穿的毫不顯豔俗，反而將她整個人襯的瑩瑩如雪，一張白皙晶瑩的小臉未施粉黛，卻被這顏色襯的越發好看，周身更的氣息也變得華貴起來。
當真如飛雪所言，她就像是天上落入凡塵的仙子，美好卻又靈動。
慕清寒也叫如此模樣的無憂給引得移不開眼了。
無憂見他不說話，便又忐忑起來，“寒哥哥，可是不好看嗎？”
慕清寒搖頭，“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