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婚期
雖說月曜醫術了得,但這過程中的疼痛也絕不是尋常姑娘受得住的。盡管他動作再快,總歸是會讓無憂感到無比疼痛。月曜鬆了手,立刻便從袖中掏出一個瓶頸細長的小瓷瓶,倒出一顆淡綠色的藥丸,遞到慕清寒麵前:“快些給她吃了,能止痛,會好受許多。”
慕清寒眉頭皺成了川字型,唇角抿的很緊,也不說話,接過藥丸便喂到無憂唇邊。
無憂這下確實太疼了,比剛剛被綾之撞的那一下要疼得多了,抓著慕清寒衣服的手指節泛白,手心裏全是黏糊糊的濕意。這會月曜說有藥能止疼,她便也不推辭,就著慕清寒的手將藥丸吞下。小小的藥丸一入口就化開了,是淡淡的青草香氣,還帶著一些熟悉的辛氣,兩種味道彌漫在嘴裏,雖然不太美好,但果然不過一會,肩上的疼痛就減輕了許多。
慕清寒此時才問:“怎麽樣?可好些?”
無憂臉色有些發白,卻還是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沒事了,國師大人給的藥很好,我已經不疼了。”
她嘴上說著沒事,可卻是疼出了冷汗,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的逞強看在慕清寒眼裏,隻讓他越發心疼。
泉加星在一旁看著,已經明白過來,這件事與她來之前所料想的恐怕是相隔著十萬八千裏。
就在這時,尉青循著這方的火光和人影找了過來,遠遠見亭外停著十數名侍衛,亭中中慕清寒長身而立,無憂和加星公主都在,甚至連國師都在,他稍一思量,也不敢貿然上前,隻穿過侍衛,停在亭外道:“王爺,已經開席了,太皇太後正在找您和王妃。”
慕清寒眉頭一皺,“你去稟告太皇太後,王妃有恙,本王先帶著她離開了。”
尉青一怔,“是。”
無憂訝然不已,一麵攔著尉青,一麵抬手抱住慕清寒的手臂,“尉青別去!寒哥哥,今天是皇祖母壽辰,剛剛她都問過你好幾次了,你要是就這樣走了她肯定會傷心的。”
慕清寒沒說話,抱著她軟乎乎的身體,帶著她就要走了,不容拒絕的語氣讓無憂有些無措,“不行。你身體要緊,我帶你回去休息,皇祖母會理解的。”
無憂心一橫用另一隻手抱著他的腰站著死活不動了,“不行不行,你一定得去。剛剛皇祖母還在問你呢,我真的沒事的!”說完,也不忘向月曜遞去求救的目光。
月曜會意,出言勸道:“你別太緊張了,我的醫術你還不放心嗎。”
慕清寒睨他一眼,小心地將無憂受傷的那隻手臂護著,淡淡道:“不放心。”
月曜眼睛一瞪,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無憂也在一邊猛地點頭,“真的真的沒事了。我一點也不痛。”她一邊說一邊要甩動著手臂。
月曜趕忙攔著,其實也不用他攔著,畢竟慕清寒已經將她牢牢釘在懷裏了,“姑奶奶你可別亂動了,等會動壞了,可不知道算誰的。”他嗔了慕清寒一眼,眼波流轉間竟生生叫人看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風情來,“咱們三王爺要是怪罪起來,我可擔不起哦。”
無憂被他這嬌嗔的眼神給激的顫了顫。
慕清寒壓根沒有搭理陰陽怪氣的月曜,仍有些不太放心:“當真無事?”
無憂拚命點頭。
慕清寒攬過無憂的肩頭,小心翼翼避開她的傷處,動作輕柔無比,語氣更是溫柔至極,“待會若有任何不適一定要告知於我,我們便提前回去。”
無憂陷在他溫柔的神情裏,聲如蚊呐,輕輕應:“嗯。”
兩人便先行往大殿走去。
月曜望著前麵兩人的身影,拍了拍尉青的肩頭,長歎一聲,“瞅見了嗎,你家主子可是見色忘義的典範啊典範!”說罷,便也跟著他們一道走了。
尉青暗笑,隨後便領著外麵一眾侍衛離開了。
頓時,這小亭處便又恢複了寂靜。
泉加星獨自一人留在亭內,豔麗絕美的麵容隱藏在隱約的月光下,叫人看不真切。她本來是想來看一場好戲,卻不想是這麽個局麵,好一個尹無憂,真是好本事啊!
大殿上,絲竹之聲不斷,麵容清麗的舞姬都穿著漂亮的紗裙,柔軟的腰肢隨著樂曲搖曳,叫人看的移不開眼。
皇上和太皇太後皆坐在上首,綾之得了特許,也在太皇太後邊上挨著,三人都看著下方的表演,隻是表情卻不太一樣。
月曜飲了一口酒,悄摸地挪到慕清寒旁邊,壓低聲音問:“你又跟他說什麽了?看他那張臉,比鍋底還黑。”
“不過是宮門口的那場鬧劇。”因無憂受了傷,吃飯時便一應由慕清寒代勞,盡管她的傷並不妨礙自己吃飯。月曜說話時慕清寒正給無憂喂了一口雞湯,他與月曜說話間手上也沒停下來:“他自找不快,我隻是成全他。”
“鬧劇?誰不知道張培汝有多得他的歡心,你可是直接嚇的人家辭官還鄉了,怪不得他要找你。”月曜撇撇嘴,視線向上飄去:“不過說起來,這人啊,就是這麽奇怪。他明知道鬥不過你,卻每每都要找你鬥一鬥,每回非得把自己氣得夠嗆才肯收手,的確是找虐。”
無憂很想問一問他們說的是誰,可奈何嘴裏塞著東西,不過順著月曜的目光看去,她還是很容易的理解了他們話裏的意思。
慕清寒放下湯碗,從袖中掏出帕子,輕輕拭去無憂嘴角邊的一點油光,動作十分自然流暢,絲毫未覺有任何不妥。
無憂自也是十分心安理得,全然不覺得他們這樣子落在其他人眼裏是有多麽震驚。
月曜收回視線,恰好看見慕清寒的動作,捂著眼怪叫一聲:“我說你們兩個,這大庭廣眾的,能不能收斂些,這還有別人呢!”
無憂嚇了一跳,待聽清月曜說了什麽後登時臉便燒紅了,垂下頭,按著慕清寒的手,小聲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慕清寒手中帕子被無憂奪了過去,臉色立刻便沉了下去,轉頭冷冷看了一眼月曜,“長舌婦。”
月曜喉頭一哽,慕清寒這冷冰冰的眼神,好像,好像有殺氣……
這時,場中聲樂戛然而止,殿上的舞姬紛紛停下動作,施施然行了個禮,便盡數退下了。
眾人皆不知什麽情況的時候,隻見太皇太後側頭望向慕清風:“皇上,哀家想趁著今天把三王爺的婚期定下來,皇上可否同意?”
慕清風愣了愣,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將目光移向了慕清寒,拒絕的話就在嘴邊,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這……”
然慕清寒卻沒給他將話說完的機會,他牽著無憂的手,繞過麵前的小案,便直接謝恩了:“多謝太皇太後成全。”
眾臣見狀也一起附和:“恭喜三王爺!”
太皇太後笑容滿麵,慕清風卻臉色鐵青。
他看著下方慕清寒那美人在懷,春風得意的模樣,扶在龍椅上的手捏的很緊。他身後的張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又退了下去,雖有了張權的勸慰,慕清風的臉色仍是不太好看,不過他倒是沒再開口。
於是,太皇太後便直接將他們成親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五,不多時,便又有表演的人魚貫而入,大殿上頓時又熱鬧了起來。
在太皇太後的壽宴上得了太皇太後親口定下喜事,實在是天大的喜事。
慕清寒此時顯然心情不錯,雖然麵上仍是沒什麽表情,卻與端著酒杯前來祝賀的幾個老臣一一喝過了酒。平日裏他這個冷麵王爺可是誰都無法靠近的,今日這般有了喜事,又有人開了這個頭,於是想來攀談一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甚至在慕清寒的小案前排起了一條不長不短的隊伍。
這些人都想著,等閑人都是不好拒絕去給自己道賀的人的,就算你三王爺再如何難以接近,今日卻是無法再拒絕他們這有意無意的討好了吧。就連無憂都不免有些憂心,這麽多人,一人一杯的喝,若是把寒哥哥喝醉了該如何是好?但慕清寒哪裏會是他們想象中的等閑之人。
在謝過了連太傅之後,慕清寒便直接放下酒杯,拉著無憂要回府了。這下便是叫那些等候許久的臣子們如鯁在喉,卻又不好發作,隻得一個個又都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太皇太後聽聞無憂今日受了驚,又受了傷,心疼的不得了,連忙揮手讓慕清寒趕緊帶她回去好生休養。
她身邊的綾之聽聞慕清寒說無憂身體不適,立刻便想到了自己之前那衝動的舉動。一想到是自己傷了無憂,她便自責的不行,眼睛水汪汪的,就快要哭出來了。
他們前腳走了,月曜後腳便也起身告退,隻說今日這時辰十分重要,這會兒他要回去觀星了。太皇太後和慕清風都知道他在胡扯,他雖是國師大人,卻又何時觀過星?但他這樣說了,便也沒有人敢留他。
餘下不明所以的眾臣依舊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殿上仍是一派喜氣洋洋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