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綾之獲救
可以想象，擁有著鬼侍的慕清寒如果真的有心皇位，定是不費吹灰之力。
慕清流一時間不知是該慶幸自己沒有真正的與他為敵，還是該忌憚他若真的存有異心，自己恐怕很快就會身首異處。
慕清寒單手執杯，目光淡淡地望向遠處泛著點點漣漪的湖麵，“二哥找了一夜，想必也已經累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安心即可。”
慕清流對於他擁有著鬼侍的這一消息久久緩不過神來，聽他這樣說，也絲毫不能解除他心中的驚疑。但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轉身離開，背影看起來有些落魄。
月曜目送著他的身影離開，撇撇嘴，說：“你為什麽要告訴他？你看把他嚇得。”
慕清寒不甚在意地說，“他遲早會知道的。”
“你這是認定他了？”月曜看了他一眼，又問：“你這次，為什麽會直接出動鬼侍？”
慕清寒腦子裏閃過今天早上無憂那雙澄澈的眼睛，還有她軟糯的聲音。
“綾之是我們的妹妹，你一定會找到她的是不是？不管用什麽方法。”
鬼侍是先帝逝世前，親手交到他手上的。先帝是一位明君，可皇位繼承的人，他的嫡長子，卻不像他一樣。他了解自己的兒子，也頗有先見之明的預見了慕清風不會是一個好皇帝。
他擔心把鬼侍交到慕清風手裏會出大事，而他的二兒子，年少的慕清流，那時也急於跟慕清風爭奪皇位，表現的有些急功近利，在先帝眼中也不是一個絕佳的傳位人選。先帝將他這兩個兒子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唯一剩下他這個侄子，還保持著正常。
先帝從小就對他十分喜愛，也信任他的能力。鬼侍不可無人統領，所以最後到了無法抉擇的時候，他不得不交托與他。
慕清寒無心皇位，當初答應先帝的請求，也是答應暫時替他接管，等將來慕清風和慕清流之間有一人坐穩了皇位，他再把鬼侍還給他們。
所以從本質上來說，鬼侍根本就不是屬於他的人，一直以來也他從未動用過這支鬼魅一般的隊伍。
可這次，無憂的一句話，就讓他破了例。
當然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慕清寒早就考慮好了的，“慕清流雖然陰沉了些，但他有才能，也有仁心，能屈能伸是個明白人。既然慕清風的那個位置遲早換人坐，不如讓慕清流坐上去。他一定比慕清風做的好。”
月曜聞言輕嗤了一聲，“是嗎？我怎麽覺得是個人都能比慕清風做的好。若是換了你，那肯定會更好。”
慕清寒搖搖頭，“你知道的，我的心不在那裏。”
月曜眼睛已經看不見任何說笑的成分了，“那你的心，在哪裏？”
慕清寒看著他，說：“反正不在名利。那些虛妄的東西終歸是會消散的。人活一世，為了這些東西浪費時光，太不值得。我如今和父王一樣，隻盼著能有個人陪著，逍遙在這天地之間。”
慕清寒的父親慕遠山是先帝唯一的弟弟。兩人感情很好，兄友弟恭這四個字在他們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當初繼承皇位之時，慕遠山得到了更多大臣的青睞和支持，可他從小就是個自由散漫的性子，是最不願意被禁錮在這皇城之中的，自然也沒人能逼迫他。
慕遠山想法設法的幫助先帝登上高位，其實也是為了解脫自己。
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縛。
而實現這個願望的唯一途徑，就是離開京城，放下這裏所有的名譽頭銜，放下所有牽絆。
他本欲在先帝登基之後就遠走高飛，可心軟的他還是挨不過先帝的請求，最終決定留下來輔佐他。
慕遠山窮其一生都未實現的願望，他希望他的兒子可以。
慕清寒繼承了他父親多智近妖的頭腦，也遺傳了他母親傾世絕代的容顏。
慕遠山看著這個越來越像自己的兒子，總是忍不住歎息，他不求別的，隻求他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過完一生，別像他一樣，被親情絆住了一輩子。
慕清寒對月曜說：“父王沒有達成他的心願，是因為他顧忌太多，他念著先帝的兄弟之情，念著年幼的我，不忍讓我隨他漂泊。而我不同，我沒有這些顧慮。如今我唯一的牽絆，隻有無憂。”
活了幾千年，月曜對於名利一事也早就看的淡了。慕清寒說的沒錯，金錢，名利，權利，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妄。
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在追求這些東西，可他們沒有想過，正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消磨了他們所有的生命。到了最終的時候，真正值得被回憶的日子，幾乎沒有。
人這一輩子，短短數十載，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若是將心力全耗在這些身外之物上麵了，不是太可惜了嗎？
慕清寒不過才活了二十幾年就能有這般的覺悟，實在難能可貴。
但月曜看他一副灑脫的模樣，心裏就有些不爽，憑什麽他可以無牽無掛地走了，他還要一個人在這裏守著國師的身份，守著一代又一代的皇帝？“你問過人家小無憂了嗎？她要是不願意跟你一起走，你不也走不了嗎！”
慕清寒對他一笑，“她定然是願意的。隻是你這種孤家寡人是不會懂的。”
月曜不滿：“我怎麽不懂了？”
慕清寒沒有回答，站起來理了理衣袍，說：“好了，無憂該醒了，你也快去把綾之接回來。”
月曜用力地瞪他：“重色輕友！重色輕妹！”
慕清寒心情不錯，對他勾唇一笑，“綾之接回來了，就送到我這裏來。”
月曜梗著脖子說：“我就不！”
慕清寒點點頭，“行，那你就把她帶回你府裏去。”
月曜一聽，立刻認輸，“好好好，你趕緊去把她的房間整理出來。”
慕清寒笑意更濃，“好的，那我走了。”
戌時，廳內。
無憂搓著雙手，緊張地在門前走來走去，時不時停下來向門外張望。
慕清寒坐在離她最近的椅子上，無奈道：“無憂，你這樣，不累嗎？”
無憂頓時停下腳步，跑到他跟前，“你不是說綾之一會就會回來嗎？怎麽現在還沒回來？”
慕清寒拉著她的手，將她的身子拉低一些，捏著她的臉蛋說：“我可沒跟你保證她會什麽時候到。”
無憂眨巴著眼睛想了想，他好像是沒說。
可她心裏著急呀！
“那好吧，我再去看一眼。”說著，她便噔噔噔又跑到門邊上去了。
沒想到林海這時正好從門口進來，兩人差點撞上了。
還好慕清寒及時起身拉了無憂一把，才避免了這兩個“老、弱”撞到一起的場麵。
無憂忙不迭地跟林海道歉說：“林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海本來也沒事，便擺擺手讓她不要在意，“看王妃說的，老奴也是沒有長眼，應該早早避讓才對。”
無憂聞言，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對他一笑。
慕清寒在她身後，對著這個冒失鬼無奈地搖了搖頭。“林叔，是他們回了嗎？”
無憂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是綾之嗎？綾之回了？”她說著就要往門外跑，卻被慕清寒一把拉了回來。
林海這時連忙說：“不是的不是的，綾之公主還沒回呢。老奴來是想說，這都已經戌時了，您二位要不一邊吃飯一邊等。”
林海也是無奈，廚房來找他好幾次了，都是問他什麽時候傳膳。他知道無憂心裏著急，都說再等等，再等等。可剛剛廚房來人，說晚膳已經熱了好幾遍，再熱就不能吃了。他看天色也不早了，這才過來問問他們。
無憂頓時泄了氣，“還是不要了。”
慕清寒卻說：“好，就在這吃。”
“不要，他們還沒回來呢。”無憂對於等待他們回來有著一種深深的執念。
慕清寒對林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下去，林海會意，輕輕退了出去。
慕清寒將無憂帶到椅子旁邊讓她坐下，“你急也沒用，他們回了自然會過來，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在這待著，老老實實吃飯，不然一會他們回來了別說我不讓你見。”
無憂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裏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慕清寒看著她微微嘟起的唇一動一動的，不由有些好笑，“你在說什麽？”
就在這時，去而複返的林海出現在了門口，形色急切，“王爺，公主，公主回來了！”
“綾之回來了？”無憂眼睛一亮，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哪呢？”
林海說：“剛剛門房來報，說遠遠地看見國師大人的馬車了，知道王妃著急，就趕快報上來了。”
無憂一喜，“太好了！”她拉著慕清寒的手就往門外跑，“咱們快去接接她。”
雖說是在跑，但實際上是無憂在前麵快跑，慕清寒則跟在她身後悠閑地邁著大步。雖然配合起來有些不容易，但慕清寒卻意外地十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