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情定
對於慕清寒而言，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明白過來，自己好像是喜歡上了這個傻乎乎的姑娘。
但他不能說出來。
那時的他隻是一抹幽魂，隨時都會隨風去，如若不是她的那塊玉佩，他可能早已魂飛魄散了。他的生命脆弱到不能擔負起說了喜歡後的任何責任。再加上那時她娘的情況不容樂觀，他不願讓她再為他難過，便一直壓抑著，克製著。
直到那次，石頭向無憂求親，他才終於明白，感情不是他想控製就能控製得了的。
慕清寒在那時才知道他心裏有多麽不願意見到這個傻姑娘被別的男人擁在懷裏，她單純的性格，她可愛的樣子，她純真的笑容裏能夠讓他平靜下來的魔力，她的全部，他統統都不願被別的男人給占了去。
他終於發現他對她的占有欲已經到了一個無可自拔的程度。
他第一次動心，就體會到了什麽叫愛而不得，不能得。
慕清寒有時也不明白，這京城裏的姑娘他見過太多，其中不乏天真爛漫，活潑可愛的，可他卻從來不願多看一眼，卻偏偏被這麽一個傻丫頭把心給抓的牢牢的。
也許緣分就是這麽奇怪的事情。
他想了再多，也隻是一瞬的事情。
無憂的思緒仍停留在他剛剛問題上，她沒有精力計較他為什麽會知道石頭跟她求親的事情，她隻說：“我不愛他。”
此話一出，慕清寒手中的動作一頓，“你說什麽？”
無憂的手指不自覺地扣了扣碗邊，“那次石頭哥哥把我帶到溪邊，跟我說他可以帶我走，因為他愛我，我問他，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他告訴我說他看見我就會心跳的很快，會時時想著見到我，不管我是什麽樣的身份他都不介意。”她回憶的顛三倒四，但是八九不離十，聽慕清寒的臉色越發陰沉。
無憂頓了會，又說：“他說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可我對他全都沒有，所以我不愛他，就不能嫁給他。”
聽到這話，慕清寒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他貌似不經意地問：“那你對誰有這樣的感覺？”
“你啊。”
無憂回答的十分順溜，慕清寒聽的也還算愉悅，他垂眸看她，正欲說話，卻發現她的耳根子又紅了。
無憂垂著眼簾不知他在看她，隻知道自己的臉燒的厲害，“石頭哥哥這樣說的時候，我就想著，這些感覺我好像有過，卻又不太一樣。那是對你的。一樣的是你跟我說話，看著我的眼睛的時候我就會心跳的好快好快，我很想時時都能和你在一起，有你在我旁邊我就什麽也不怕了，不管你會變成什麽樣子，你還能不能變回正常人我都不在乎，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聽著這番話，若說之前慕清寒心裏的愉悅感隻升到一半，那現在就是全部。滿足的快意將他的心撐的滿滿的，心底柔軟的不可思議。
“無憂……”
“可是，還有不一樣的地方，”無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她捏緊了碗邊，又重新變得不安起來，“我從來不敢想能夠嫁給你，能夠被你喜歡。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可能永遠也沒有辦法得到一份正常的感情，其實這些事情我都明白。我隻是單純的喜歡你，想看著你，就足夠了。有時我甚至會想，如果你一直都是之前的那種樣子就好了，至少，至少我們的差距會縮小那麽一點點，至少，我們都一樣不是完整的人。”
無憂說著，眼眶漸漸地變紅，淚水在她眼中蓄積，她繼續說：“看到你恢複了現在的樣子，我很替你開心，可我也很難過。從前我想的果然沒錯，你果然是京城裏最貴的貴公子，可正因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才讓我更加難過。雖然我不知道王爺是幹什麽的，是多大的官，但我知道你的身份和地位都是我一個野丫頭比不了的。我時常會想，這麽完美的你，到底為什麽會喜歡我？我很害怕，害怕這隻是我做的一場美夢，夢醒你就會消失，會破碎……”
她說到情緒激動處忽然頓住，眼淚一顆一顆滾落，掉在她麵前精致的瓷碗裏。
無憂吸了吸鼻子，還欲再說，手腕處卻忽然多了一股力道，扣著她將她往旁邊帶。手裏的瓷碗不受控製的掉落，“咚”的一聲摔在腳下的地毯上，碗裏的湯灑了一地，但因著厚厚的地毯，碗卻並沒有碎。
她眼裏含著的淚珠還未來得及掉落，她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帶著冷香的懷抱，掛在眼睫上的淚被慕清寒輕柔地吻掉。
無憂抬眼看他，就看見他黑如玉子一般的眼眸裏滿是憐惜和心疼。
慕清寒抱著她，反複在她耳邊廝磨，“抱歉，我不知道會給你這樣大的壓力，是我考慮不周。”
確實是他沒有想到，他總以為以無憂樂觀的性格就算有些難以接受，但時間長了她總會適應過來，他從沒考慮過她會有這樣的擔心，是他自私了。
“可是我真的放不開你了，該怎麽辦呢？”
無憂乖順地靠在他的懷裏，哽咽地接話道：“我也不知道。”
慕清寒含住她的耳垂，不悅地咬了一口，“那就在我身邊待著，哪兒也不許去。不要害怕也不要擔心，隻要看著我就好，反正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無憂眨巴了一下眼睛，淚珠斜斜地滾落，滑到慕清寒的衣襟上。她絲毫沒有他是在跟她說情話的自覺，還以為他是真的在跟她討論她的退路。她想了想，說：“其實我還是可以回山上去的，雖然我不太認識路，但你可以送我回去，免得你今後後悔，那我才是沒有退路了。”
慕清寒聞言氣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他將無憂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環著她纖細的腰身，一手扣住她的後腦，找準她的小嘴，低頭就是一口。
這一下似乎咬的不輕，無憂“唔唔”的痛呼出聲，雙手也有些抗拒地推拒著慕清寒的胸膛。
慕清寒這才鬆開她，看著她被咬的通紅的唇瓣，眸色漸深，“你這個小東西，當真給自己想起退路了？”
無憂委屈地捂著嘴，含糊不清地道：“你說沒有退路了，我才幫你想的，怎麽能怪我……”
慕清寒注視著無憂那一汪淚眼，本想硬氣地教訓一下這個小丫頭的念頭頓時消散。他用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額頭，低聲道：“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你要我怎麽辦？”
無憂小聲地嘟囔：“都說可以送我回去了……”
“那是你的退路，不是我的，”慕清寒將她抱的更緊些，說：“你問我為什麽喜歡你？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從前的我一直很善於隱藏自己的心思，要讓我說出這些話來，那更是不可能。”
慕清寒吻了吻無憂小巧的鼻尖，“你聽好了，這些話我隻說這一次。”
“你不會知道在我回到京城的這短短的時間裏，我有多麽想你。你這個傻丫頭雖然人傻，但卻傻的很可愛，可愛到我隻要想著你就會覺得很開心。
你不會知道當時變成那副樣子的我內心有多大的波動，我幾乎快迷失掉我自己。可看到你，看到你幹淨透明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我的倒影，我就能找到我自己。
每當你傻乎乎的對著我笑，我就會忘記那些心裏那些陰暗的東西，內心平靜的不可思議，整個人都放鬆、舒服的不可思議，那是我很久很久都沒有體會過的美好感受了。
也許這就是你對我的意義，你就像個小太陽，能夠驅散我心裏所有的黑暗。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陰天，你說，我怎麽能放開我的太陽，怎麽能放開你？”
無憂聽的整個人都呆住了，她傻愣愣的望著慕清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你說……”
可她“你”了半天，楞是沒“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慕清寒看著她又變成小結巴的樣子，低頭在她頸間蹭了蹭，這些話原本他是不預備說出來的，他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為了能讓她安心，能滿足她想要的安全感，就算再說多一些又如何呢？他這二十多年積攢下來的情話不都為了說給她一個人聽的嗎？
“傻瓜，不要看低自己，你要知道，你是我慕清寒的小太陽，是我獨一無二的小笨蛋，是我最好的無憂。”
無憂聽著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反複在她耳邊響起，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不停地噴灑在她脖頸處的皮膚上，這一切都這麽的真實，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你真的不後悔嗎？”
“後悔？”慕清寒低低一笑，“我從不讓自己後悔。”
話已至此，已經無需多言。無憂再也忍不住，猛地抬手抱住慕清寒的脖子，埋首在他頸間，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那我也不後悔，我要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