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以德報怨
無憂身形本就嬌小單薄，再加上慕清寒高大的身影在她前麵將她擋著，是以那些村民壓根就沒有看見她。
但她見村民朝著他們的方向指指點點的，仍是謹慎地連忙低下頭，想將自己藏起來。
她輕輕扯了扯慕清寒的衣袖，緊張兮兮的說：“快快，低著頭，我們快走。”
慕清寒挑了挑眉頭，一把將縮成駝背小老太太一般的無憂拉到胸前，伸手挑起無憂的下巴，道：“乖，抬起頭來，讓他們看看我慕清寒未來的夫人。”
無憂身體一僵，臉上更紅了，“現在不是時候啦！”
“現在正是時候。”
慕清寒緊緊握住無憂的小手，“走。”
無憂不知道他此時語氣裏的驕傲和自信是為什麽，她隻知道慕清寒牽著她的那隻手，讓她覺得無比溫暖和安心。她望著慕清寒走在她身前的高大背影，隻感覺胸口的位置被一股熱源填的滿滿當當的。
待慕清寒牽著無憂走近輕騎隊，那些村民才看清了她。
“怎麽這個仙人和這個妖怪在一起？”
這一聲算是道出了其他人的心聲，大家麵麵相覷，心裏都是這麽一個問題，神仙下凡不是捉妖怪的，怎麽還牽著她作出這麽一副親密的姿態來？
說話的人估計實在太驚訝，一時間也沒控製好自己的音量，以至於聲音大的連無憂都聽見了。
無憂聽見了，那慕清寒自然也是聽見了的，但他什麽也沒說，隻淡淡地側頭看了那人一眼，緩緩站定在騎隊前方，麵向著村口。
“王爺！”
他身後那五十人的輕騎隊頓時發出一聲整齊有序又振聾發聵呼聲。
無憂被嚇了一跳，心驚膽戰地回頭望著那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跪在了地上的人，又開始犯結巴：“他，他，他們，他們這……”
慕清寒輕輕將她納進懷裏，撫了撫她皺緊的眉頭，聲音冰冷的不含一絲情感：“還不見過王妃。”
“王妃！”
又是一聲震天的呼聲。
無憂還是被嚇了一跳，可這次她人在慕清寒懷裏，她便嚇得直往他懷裏縮。
慕清寒抱緊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那些村民皆是呆若木雞，那個長的好看的不像話的竟然是個王爺？還說那個妖怪，是王妃？
他們很想質疑，卻被慕清寒強大的氣場威壓和他身後那些看上去滿臉肅殺的隊伍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們怎麽也不敢再這個時候衝*撞了他們。
慕清寒略有些鄙夷地掃了一眼那些麵露懼色的村民，嘲諷地勾了勾唇角，“我剛剛似乎聽見有人在說我的王妃是妖怪？”
此話一出，場麵有一瞬間的寂靜，但緊接著就炸開了鍋。
那些村民們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肯承認自己說過這話，紛紛將矛頭指向他人，絲毫不顧平日裏的鄰裏情誼。畢竟誰都聽得出來慕清寒此時的語氣是絕對的不滿。
“夠了。”慕清寒聽著這些呱躁的聲音，嫌惡地皺了皺眉，隨意朝身後揮了揮手。
立刻就有三人從隊伍中飛身上前，幾個腳步輕點，就從人群裏準確無誤的將那三人找到。
那三個村民眼睛一花，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就已經被人丟到了慕清寒麵前。
他們都不用人在後麵壓著，自己的腿腳都像是被抽了筋一般，站都沒站穩就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地壓根不敢抬眼看慕清寒，隻知道連連磕頭求饒道：“大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殺我，千萬別殺我！”
“殺你們？”慕清寒冷哼一聲，溫柔地撫摸著無憂的頭發，順手拿起一束發梢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道：“山野村夫看來還是見識太少。”
他話音一落，那三名騎兵便大聲吼道：“大庭廣眾之下侮辱皇親國戚，當屬大不敬之罪，按律犯此罪者應施以截舌之刑，滿門抄斬！”
聞此言，那三個村民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哆哆嗦嗦地跪著，講話都不利索了，還一個勁地求饒。
慕清寒連瞧都不想瞧他們，側頭溫柔地問無憂：“他們還有誰對你不敬過？找出來，我幫你出氣好不好？”
他這話看上去是對無憂在說，可音量卻拿捏的恰到好處。既能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朵裏，又不會吵到無憂。
此話一出，他身後的精英部隊立刻飛身上前，展開陣型，將那些村民圍在村口的位置。手中佩劍出鞘，可攻可守的姿態即可防止這些人逃跑，又可等慕清寒一聲令下，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些原本自以為逃過一劫的村民頓時被嚇得六神無主，但是也不敢跑，他們誰也不敢跟真刀真槍對著幹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很快他們就發現這裏站著的人幾乎都對無憂說過或做過一些不好的話和事。有人甚至參與過那一次對無憂的圍攻。
慕清寒眼神冷冽地直射向人群，冷聲道：“很好，看來你們所有人……”
“寒哥哥！”
無憂望著那群被被圍困住的人，還有他們身前跪著的三個人，這一切的景象都讓她想起了初雪的那天，他們也是用這樣害怕又無助的眼光望著她的。
她從慕清寒懷裏抬起頭，凝望著慕清寒此時泛著寒光的眸子，隻覺得這樣的他陌生無比。
“他們沒有人欺負過我，反而是我，我傷害過他們，你忘了嗎？”
慕清寒注視著無憂像紫色寶石一般透徹的眸子，“我沒忘，可那是他們先……”
“我們都是有苦衷的，其實大家的本意不是真的要傷害我。他們隻是害怕自己受到傷害，我也是這樣的，我也是怕受傷，才會變成那副模樣的……”
無憂說著，緩緩低下頭將額頭抵在慕清寒的胸前，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我討厭那樣的自己，也不喜歡現在的你。不要傷害他們好不好？”
慕清寒皺了皺眉，本不欲答應她這個要求。她不知道，在他那般無能為力看著她被眾人欺辱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那種從心底裏生出來的幾乎能夠將他拖進深淵裏的無力感帶給了他多麽大的挫敗感；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麽想要保護她這個單純如孩童般的傻姑娘。
如今他恢複了身份，恢複了能力，卻還要叫他看著她被人隨意淩辱還默不作聲嗎？他做不到。
慕清寒已經想好了如何拒絕她，可他還沒開口，忽然感覺自己的右手被一雙微涼的小手包住，他低頭看她，發現她也正在看著自己。眼裏閃爍著這世間最為透明純淨的光彩。
無憂拉住他的手，就像那時在雪地裏一樣，她說：“寒哥哥，你帶我走，好不好？”
慕清寒望著她，忽覺有一顆晶瑩透亮的水珠毫無預兆地掉落進他的心裏，“啪嗒”一聲，讓他本平靜無波的心海立刻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一直蕩漾到他心底，將他渾濁的內心從裏至外的洗滌了個幹淨。
無憂見他久不說話，有了些幾分焦急，又問了一聲：“好不好？”
慕清寒手上稍一用力，就將無憂帶進了他懷裏。他埋首在她發間，深呼吸著這自然的屬於少女的清香。
無憂突然被他抱住，一開始還愣了愣，但很快她聽見他的聲音輕聲說：“好。”
聞言，她便不由自主地笑彎了眼，抬手環住他的腰身，歡愉地應：“嗯！”
慕清寒緩緩放開無憂，低頭注視著她，指著他們麵前跪著的那三個人道：“從前的我雖可不追究，但這三人犯在我眼前，我不可不管。”
無憂見他眼中有不容拒絕的神色，知道自己不能再勸，怯怯地問：“那你真的要拔掉他們的舌頭還要殺了他們全家嗎？”
慕清寒眸光暗沉，不置可否。
無憂見狀，連忙抱住他的手臂，急切道：“我不要，我不要你這樣做！你換個別的法子懲罰他們就好了，不要這麽嚴重的，行不行？”
“那你說該如何？”
無憂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該怎麽辦才好。看著那三人用強烈求生的目光看著她，無憂心裏不免一陣唏噓。
想以往他們可是想盡了辦法為難她，想將她置於死地，而如今因為慕清寒的關係，卻隻能指望她來救他們的命。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歎了口氣，又思索了一會，才道：“就罰他們每月上山一次，給我娘掃墓，好不好？”
慕清寒聞言眉頭一挑：“你確定就隻是這樣而已？”
“嗯！”無憂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以為，讓他們給你娘陪葬都不為過。”
無憂執著地看著他，嘴角倔強地抿成一條線。
慕清寒盯著她看了半晌，見她絲毫沒有退步的意思，也隻得點了頭，“好，我答應你，就這麽辦吧。”
無憂聞言立刻高興地跳起，蹦躂上前將那三人扶起，“你們快起來吧，快回家去，沒事了。”
那三人看著無憂都像見了鬼一般，似乎不敢相信她剛剛真的為他們講話，不僅免去了他們的死刑，還隻讓他們受上山掃墓這麽簡單的懲罰而已，而再想想自己平時是如何又是如何對待無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