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掃把星
閆磊載著我和柴犬逃出空壓機廠后，沒敢停留，一路狂飈，我不知道他要載著我倆去哪，也不想知道。
天漸漸黑了，路燈也隨之亮起，我的眼睛已經哭腫了，暗淡的燈光照耀在我的臉上，映出了我的淚珠，彷彿在嘲笑著我的無能與軟弱。
「停車！停下！」
不知道開了多久，終於，在一座小橋的時候，坐在我後邊的柴犬忍不住，猛地開口喊到。
不知道柴犬想幹什麼，閆磊還是將車緩緩地停在了路邊。
沒等車子挺穩，柴犬便跳下了車，順帶著一拉我的后衣領，把我也從車上拽了下來。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從車上掉了下來，摔得挺慘的，褲子都磨破了。
「他媽的！都是你，廢物！如果不是你，螃蟹哥也不會死！」
沒等我爬起來，柴犬一腳狠狠地踹在我的臉上，把我踢翻。
我沒有反抗，更沒有防禦，甚至動都不動一下，只是跟丟了魂一樣，坐在地上，任由柴犬對我瘋狂的毆打。
「夠了！你他媽想打死他啊？」
連車都沒停好，見到柴犬打我，閆磊大步跑過來，一把扯開了柴犬，怒罵道：「你跟飛哥來什麼勁？螃蟹是被盧龍弄死的，你特么有能耐去找盧龍報仇啊？你打飛哥算什麼本事？」
「滾！」
柴犬已經快瘋了，一腳踹在閆磊的肚子上，把閆磊踹倒，「如果不是這個廢物，螃蟹哥怎麼會死？我去你大爺的！」
「我打死你！」
閆磊也火了，從地上爬起來，腦袋猛地撞在柴犬肚子上，倆人一起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就跟瘋了一樣互相廝打著。
我沒有過去勸架，只是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著頭頂那盞昏暗的路燈發獃：我承認，我就是個廢物！我不敢去救我爸，姐姐失蹤了，我也不敢去找，整天就跟見不得光的耗子一樣到處鼠竄，甚至，還害死了最後一個肯為我出頭的江騰，我就是個惹禍精、廢物、臭鳥蛋，誰跟我沾上邊誰准倒霉，我這種廢物，還活著幹嗎？還不如死了算了。
沒有理會閆磊和柴犬，我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行屍走肉般的走在大街上，如同一句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一般。
我的步子很沉、很重，雙腿就跟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需要使出很大的力氣，但我依舊堅持著，一步一步地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我累了、乏了、也受夠了，我再也不想讓其他人因為我的存在而受傷了，死，我沒有那個勇氣，還是離開吧，離開這裡，離開WQ，躲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去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不知不覺，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馬路的最中央：看來，這一切都是老天的意思，老天，你也覺得像我這種廢物不配活在這世上，對么？
你將我指引到這裡，就是讓我自己了結了自己，對嗎？
這一刻，我笑了，笑得很瘋癲，跟個瘋子一樣，我張開雙臂，仰望著蒼茫的夜空，任由淚水滴落在地上：來吧，既然這是老天爺的意思，我不會逃、也不會躲，來吧，了結我這個廢物的一生，讓我解脫，來吧。
「飛哥，你幹什麼？快回來！」
發現了我的異常，閆磊瞳孔猛的縮成了針眼狀，猛地推開了騎在自己身上的柴犬，瘋了一般的跑向我，「飛哥，快回來！快回來！」
柴犬也反應過來了，一翻身從地上爬起來，緊緊地跟在閆磊的身後，拚命地跑向我，「飛哥，別做傻事，快回來，快點回來啊！」
嗡~
滴滴滴~
忽然，就在閆磊和柴犬拚命跑向我的時候，一輛汽車猛地出現在馬路的盡頭，那輛車的車速很快，一眨眼便已經駛到了我的跟前。
「不要！飛哥！」
「飛哥，快躲，快躲啊！」
這一刻終於到了，呵呵，終於還是到了啊。
嘴角微微上揚，我轉過身，沖著那輛車張開雙臂，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終於解脫了。」
滴滴~
茲啦~
猛然間，一道異常刺耳的剎車聲響起，那輛汽車瞬間減速，因為事發突然，車胎在地上整整拉出了一條十多米長的車轍印，這才猛地停在了我的身前，車頭距離我的雙腿，最多不到半米的距離，如果，這個司機手慢一點，現在，我肯定早就被撞飛了。
「媽的，碰瓷兒是不？」
很快，車門打開，一個青年罵罵咧咧地從車裡鑽了出來，指著我就罵，「孫子，你這是碰瓷么？你這是找死懂不懂？傻逼一個，老子剎車再慢一點，就撞死你個二逼了，你知道不知道？」
這都沒死成……我嘆了口氣，依舊閉著眼睛，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我想死都這麼難？老天，你究竟要我怎樣？」
「你說什麼？」那司機愣了下，轉身從後備箱里拔出一根甩棍，幾步就竄到了我面前，「喂，臭傻逼，要死滾遠點死，懂不？」
見到我不說，那司機氣的一跺腳，用甩棍戳了戳我的胸口，「哎哎哎，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
他的話沒說話，便斷了，接著，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肚子猛地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王八蛋，竟然是你！老子正要是找你呢，老天有眼，還真讓我碰上你了！」
說著，那人掄起甩棍，沖著我就是一頓猛抽。
這個人認識我？我猛地睜開眼睛，跟他四目相對，「你……你是那個司機，張少鴻？」
「少他媽很老子裝傻！賠錢！」張少鴻看起來挺生氣的，又抽了我幾棍子，「老子也特么算倒了血霉了，當初怎麼會救了你這麼個掃把星，賠錢！」
「去你先人的！」
張少鴻的話音剛落，已經跑過來的柴犬跟閆磊兩個紅著眼就把張少鴻撲在了地上，倆人掄起拳頭，沖著張少鴻就是一通招呼。
張少鴻反應很快，在地上咕嚕了一下，一翻身就把閆磊給拽倒了，手中的甩棍沖著閆磊的肩上就是一下，「打啊，反正老子讓這孫子給害的什麼都沒了，老子跟你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