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二個世界11
比起成海晏的震驚, 沈長卿這個外來者反而要比他淡定一些。
自從康樂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氪金操作后，這個遊戲在他心目里的逼格就呈直線下滑，已經快接近貪玩x月了。
在他看來，這差不多就是他以前玩網游的時候, 遊戲程序有了問題，導致遊戲內部出現了會影響玩家遊戲體驗的BUG。
每當BUG出現的時候, 官.方都會下達緊急通知讓玩家趕緊在兩個小時內下線，好讓官方自己進行維.護罷了。
在他以前玩過的網游里，還出現過修空調的大叔把遊戲伺服器當成空調搬走了，導致玩家集體掉線的情況……
因此, 在得知了這條緊急情報后, 沈長卿也只是微微皺著眉，在腦海里呼喚系統, 擔憂自己的通關會不會出什麼問題：「系統, 到底出現什麼事了？24小時內必須通關？期間不會再出什麼事情吧？」
系統444的回復很簡單, 也很讓人安心：【沒事, 宿主你繼續通關你的遊戲去吧，有程序員背鍋呢，不會出什麼大岔子的。】
沈長卿還是有些擔心：「真的不會有問題？」
【沒事的，這遊戲一直都是這樣，】444說完, 滄桑地點了一根煙, 【三天一小崩, 五天一大崩, 你以後就會慢慢習慣的。】
沈長卿：……？？？
抱歉，這個他真的不想習慣啊喂！
而且這可是逃生遊戲啊，怎麼感覺官.方態度這麼敷衍了事啊？
不過系統既然說了沒什麼大問題，沈長卿哪怕十分想吐槽，但他的心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他如今只缺30%的背景破解進度了，二十四小時也還來得及，更別說現在空間出了異常，更方便了他去探查真相。
這件事或許會對醫院裡的NPC產生類似催化劑的作用，在生命安全威脅下，這些重要劇情人物或多或少都受到一點刺激，使得他們沒辦法繼續掩飾下去。
想到這裡，沈長卿就望向了身邊臉色嚴肅的成海晏：「成醫生，你知道你男友許文然現在在哪兒嗎？」
這些重要劇情人物里，好像就許文然現在嘴巴還是嚴實的。
成海晏聽了他的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睛頓時一亮。
看了看沈長卿，他努力維持面部的冷酷，語氣生硬地反駁道：「我不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好像生怕沈長卿會誤會下去，成海晏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是我提出來的，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沈長卿：「……哦哦，我知道了。」
用看渣男的複雜眼神打量了一下成海晏，沈長卿心裡難免有些感慨，成醫生看著這麼嚴肅正經，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如此輕浮的、喜愛玩弄別人感情的人。
成海晏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見沈長卿目光奇怪地看著自己，還以為沈長卿是在暗自竊喜，開心得都快控制不住嘴角了。
好在他也知道空間出現了異變，情況危急，如今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了。
空間出現了反常的暴動，問題最大的應該就在醫院大樓那裡了——許許多多尚且還溫順的病人和醫生會在空間的影響下，紛紛產生不同的精神癥狀，最後出現暴動！
如果不加以維持的話，很可能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損傷！
想到這裡，成海晏沒有再說什麼，和沈長卿簡單提了一下，就連忙朝著醫院大樓那邊跑了過去。
沈長卿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他過去了。
而在這一路上，沈長卿算是見識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堪比恐怖片的場景。
比起毫無目的的廝打和攻擊，那些瘋瘋癲癲的病人和他們詭異的毫無邏輯的行為才更讓人心裡發涼。
有人宛如發狂一般攻擊周圍人，而有的人哪怕被周圍人打傷了，還獃獃地站在那裡傻笑，要等好久才會反應過來，坐在地上尖叫。
望著混亂的人群，沈長卿一時竟不敢躋身進入他們之中。好在成海晏抓著他的手，一直護著他。
就這樣，他們艱難地擠過人群，走到了大樓入口。
在快到醫院大樓的時候，他還看到了齊蕊。
這時候，齊蕊沒有了以前在「空間」里時的那種神神道道的感覺，反而看著十分正常，十分清醒。
見到成海晏過來，她連忙大步走上前去攔住了他：「成醫生，空間到底出了什麼情況，你知道一些內情嗎？」
成海晏見到是她，露出一絲明顯的不耐煩之色：「我也不清楚，我現在才過來。」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啊，」齊蕊聽了他的話，一臉不信，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強硬地將他的動作攔下，「當初主人那麼信任你，你怎麼也該知道一些……」
「很抱歉，我就是不知道。」
成海晏對她似乎很厭惡，臉上流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反感：「齊蕊，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自己清楚，要不是你故意讓我出了錯，主人也不會誤會我。」
齊蕊微微一愣，連忙開口說道：「我，等下，你……」
「行了，你不必說了。」
成海晏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說著，他後退一步，和齊蕊拉開了距離：「如今這個醫院變成這個樣子，我有責任，你也有責任，誰也逃不了。」
男人的語氣變得異常冷淡，說出的話也毫不留情，把齊蕊說得渾身一顫，讓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說完后，成海晏就繼續匆忙走進了醫院大樓里，倒是沈長卿看了看齊蕊，放慢了腳步走到她身邊，多看了她幾眼。
「可是，可是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在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聽到齊蕊一邊捂臉哭泣著，一邊小聲說道。
「雖然我羨慕你……但我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傷害主人……」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濃濃的痛苦和絕望。
沈長卿聽到這裡，不知為何心忽然一動。
在這股莫名的悸動下，他停下了步伐，好奇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此時此刻，在空間的作用下，齊蕊的神色已經漸漸開始出現了問題。
她的眼淚在流了一會兒后，終於停下了。而等她放下手，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她就變回了最開始遇到沈長卿時的那副模樣，兩眼無神，目光煥然。
雖然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空間既然對齊蕊出手了，說明無論是主人還是成海晏，都認為是齊蕊因為嫉妒而對成海晏下了絆子，才最終導致他失信了主人的吧。
也難怪齊蕊和主人那麼親密，卻沒能成為重要劇情人物之一，拿不到主人給的鑰匙，如今還淪落到精神失常的地步。
只是，雖然有點為她可惜，但沈長卿也並沒有留下來安慰她或者替她平反的意思，他現在還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湊夠剩下30%的破解度，成功脫離世界呢。
緊緊跟上成海晏，沈長卿努力從人群里穿過去，躲開發瘋的病人和醫生。
在快走到辦公室的時候，他看到了同樣臉色不太好的許文然。他似乎就站在辦公室這裡等著成海晏一樣。
在看到他們過來后，許文然連忙走過來，向成海晏問道：「成醫生，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醫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成海晏見他過來，馬上後退了幾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剛剛做了什麼，你心裡沒點數么？」
原本他就對許文然態度不是很好，如今在沈長卿面前，他更是恨不得和許文然拉開十米的距離再說話，免得讓沈長卿誤會。
許文然聽了他的話，臉色變了變，有些不可置信：「我、我就是給了小萌一把鑰匙而已，她是我妹妹的親人和朋友……」
鑰匙？
沈長卿聽了他的話，若有所覺。
這四個重要劇情人物手裡，似乎都有一把鑰匙。
他想到王小萌手裡就有一把主人給的鑰匙，她又通過綁架自己找成海晏要了一把，再找許文然要了一把，最後一把，差不多她之前就在陳思雅那裡弄到手了。
集齊這四把鑰匙，她是想做什麼？
正在他一邊想著的時候，成海晏直接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男人看了看許文然，又看了看沉思中的沈長卿，說道：「有什麼想說的，你們就進來說吧。」
於是他們就進了辦公室，並把門嚴嚴實實地關上了。
在進了辦公室后，許文然就像卸下了防備一般，整個人頓時頹廢起來。
「我本來只是想進來查一下有關我妹妹死亡的真相，」他嘆了口氣，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通過她的日記，我懷疑醫院有人在謀害她……我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本筆記本被擱在書桌上的一瞬間，沈長卿聽到耳邊傳來系統的提示音：【恭喜宿主，獲得重要任務物品[許晴的日記]，遊戲背景進度提升至60%！】
看著那個筆記本，沈長卿知道，自己想要的很多秘密或許就在裡面了。
「可以看看么？」他看了看許文然，開口問道。
許文然嘆了口氣：「看吧，反正都這樣了。」
於是沈長卿拿過這本日記，開始慢慢翻閱起來。與此同時，他的耳邊也傳來了許文然的解釋聲音：
「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從她的日記里，發現她好像有一個新朋友……」
許晴應該是一個很文靜可愛的女孩，她的字跡乾淨，敘事簡單，經常記錄身邊發生的美好事物。
通過許晴的日記，沈長卿發現，她在醫院的這段日子，其實過得十分愉快。
在空間的作用下，她的疾病獲得了有效的治癒，讓她感覺到越來越輕鬆。她在這裡不僅有了許多朋友，還認識了304病房的一個少年，他對她的病情十分關注。
因為這個少年的緣故，許晴似乎十分開心，不僅在後面的日記里大量寫出了這個人，還在和自己關係不錯的表妹王小萌來探望時，將少年介紹給了她。
沈長卿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少年就是「主人」了。
主人似乎在每個遊戲里都會出現，就像一個勤勤懇懇的員工一樣，創造出無數遊戲背景和場地供玩家探險，盡職盡責，可歌可泣。
「只是後來，我漸漸發現她的言語越來越不對勁……她好像深深迷戀上了那個少年一樣，不僅在日記里稱呼他為『主人』，甚至在日記里發誓要救那個少年出去，哪怕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沈長卿聽到這裡，快速略過前面那些廢話將日記翻到後面幾頁。
在這幾頁紙上，他看到女孩原本清雋的字體變得無比狂躁，無數「主人」，「我一定會救你」，「請給我點時間」這種句子被她反覆地寫，反覆地划，導致這幾張紙都快要被筆尖給划爛了。
而在紙張的角落裡，沈長卿還看到了這樣一句話：小萌說的沒錯，我真的是很沒有用，很沒用啊。
「最後她的結局你也知道的，她跳樓了，」許文然嘆了口氣，說道，「明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想到這裡，許文然獃獃地看向了許晴的筆記本，臉上浮現出哀傷的神色：「後來，我被一個神秘人聯繫上了，他的聲音被變聲器處理過，我不清楚他是誰，只是他給了我一把鑰匙，說這原本是屬於我妹妹的，並且告訴我，我妹妹死亡的真相就在這個醫院裡。」
於是，他就帶著那把鑰匙，在神秘人的指示下來到了這個醫院。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望向了沈長卿：「很抱歉，我在過來的時候，因為心情不好，和你吵了一架，還把你打暈了。」
沈長卿連忙擺了擺手：「沒事的。」
如果不是許文然打暈了原主，他還不一定能進入這個遊戲里呢。
許文然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後來你被我打暈后，我聽到有人在外面喊我，我就出去了……但是很奇怪，外面並沒有人，只有一個病人害怕地看著我，我擔心被他發現不對勁，就直接逃走了，後來過了大概四五個小時我才回到304，當時我看到你臉色蒼白，身體冰涼，好像已經沒有了呼吸，就像死了一一樣。」
出於擔心和害怕，許文然連忙將沈長卿搖醒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少年在睜開眼的一瞬間，殼子里的芯子就已經換了一個。
也就是說，原主應該就是前天中午三點到晚上八點這個世界段里被害的。
沈長卿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通過許文然的敘述和他之前了解到的一切，沈長卿的腦海里已經漸漸有了一個出具模型的猜測——
首先，主人被囚禁在這裡，齊蕊和成海晏都想救主人出來。
最開始的時候王小萌尚且還沒有進入醫院裡來，她的表姐許晴是成海晏的病人。
許晴認識了主人，發誓要救主人出來，主人也給了她一把鑰匙。也就是說，許晴可能就是成海晏安排的會救主人出去的那個人。
其次，有人陷害了成海晏，導致他意外離職，不得已背叛了他和主人的約定。
（而通過成海晏離職的時間和許晴出事的時間，再加上成海晏本身就是許晴的主治醫生這一關係，沈長卿懷疑是許晴的意外出事導致成海晏被調走，讓他被迫離開了這個醫院）
接下來，王小萌裝病吵鬧，一個勁要進煙山精神病院。齊蕊察覺到了王小萌是正常人，於是將她留下來，用她來救主人出去。
在這過程中，主人懷疑成海晏的失敗是因為齊蕊暗中下手，因此疏離了她，反而將鑰匙給了成海晏和王小萌。
最後，王小萌憑藉自己是正常人的身份，在齊蕊的掩護下，當每晚八點半來臨，其他病人都陷入空間的時候悄悄溜進了304病房裡，把主人救了出去。
離開后的主人懷著對醫院的憎恨，刻意讓空間暴走，以至於醫院所有人都深陷於空間之中，無法逃脫。只是出於對成海晏和王小萌的信任，他告訴了這兩個人如何脫離空間，躲避空間影響的辦法。
這就是目前他所能察覺到的一切。
可是齊蕊是被誣陷的，許晴的出事和她沒有關係。那到底是誰陷害了她？
沈長卿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他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在別的地方聽說過一句話——當你不確定犯人是誰的時候，就去想想誰最終獲得了利益。
是誰呢？
應該是那個害死了許晴，逼走了成海晏，最後堂而皇之地成為了主人信賴的人，最後以勝利者的姿態幫主人完成了這一切的人。
王小萌。
這個名字毫不猶豫地就出現在了沈長卿的腦海里。
也許是她在探望許晴時，就對主人入了迷，也許是她察覺到了許晴的任務，於是心生歹念想要頂替她，在隱隱約約接觸到主人一事後，她就開始了這一場謀划。
她是許晴的表妹，和許晴關係親密，自然有的是機會和許晴聊天，給她洗腦，對著她的弱點進攻。誰也不會懷疑她。
許晴本身患有抑鬱症，後來被治療得差不多了后，主人應該不會再把她放進空間里。而在這段時間內，王小萌誘導了她病情複發，最後跳樓自殺。
許晴在最後一頁寫下的話，就是一種憑證。
而等她後來成為齊蕊的病人後，她也可以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去接近主人，再「不經意」地在主人面前誣陷齊蕊，讓主人對齊蕊產生懷疑。
甚至，原主的死亡都有可能是她一手辦成的，畢竟原主在她進入醫院之前，不是發過誓，要偷偷溜進醫院救她出來嗎？
王小萌的父母對她的態度可以說是十分溫柔了，只是她父母看著就工作忙碌的樣子，應該不常回家。
在不清楚王家情況下，原主被王小萌迷惑，誤以為王小萌是被迫進入醫院的，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至於許文然一事，也很好解釋。王小萌對許晴觀察已久，自然知道她手裡會有鑰匙，只是她被限制在醫院內，根本無法行動。
許文然如今帶著鑰匙來到醫院，不是恰好如了她的意么？
在這一切的背後，原來竟是這個小女孩在暗中操作。
【滴，恭喜宿主，目前遊戲背景進度已達：75%！】
想清楚這一切后，他的耳邊頓時傳來了系統的提示音。
拿到了這15%的破解度，沈長卿的心鬆了些，卻又重新提了起來。
他不知道王小萌想做什麼，也不知道她收集那些鑰匙是幹什麼，還有10%的進度等著他，可是王小萌的具體位置他卻一無所知。
這時候，說完一切的許文然已經癱在了沙發上，沉默著一動不動。成海晏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也坐在一旁沉思。
牆壁上的鐘錶慢悠悠地轉著，離下一次抽取表情包的時間似乎又近了。
正在沈長卿胡思亂想，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他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呼喚聲。
【喂，喂，沈長卿在嗎？】
是康樂的聲音！
沈長卿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愣，繼而一喜。
只是還沒等他回一聲，他就聽到康樂繼續說道：【我現在在用系統和你說話，你不用回我，目前我正偷偷跟著王小萌，她好像在搞什麼大事情，我把位置報給你，你過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