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誰更難受了

  靜靜的看著那個一臉沉默，坐在角落裡不說話的男人，只見他原來高挺的鼻樑相那薄唇抿緊，看起來更薄了。


  霸氣威懾的臉，在這種沉默間更多了些冷冽的氣息，叫人有些望而生畏，有些害怕去觸怒這頭隨時可以發瘋的狂獅一般。


  看著這對兄妹，我嘆了口氣，慢慢的走上前去。


  步承茵在電話里哭了許久之後，才告訴我，她跟步承風在醫院的樓頂上吹風，讓我去陪陪他們。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陪他們做些什麼事，可是我的心情跟他們一樣的慘淡，所以就站在一起傷心吧！


  到達了醫院，我並沒有立即到病房去看蘇珊珊，是因為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她。


  我前天才跟她說，她只是血壓低才暈倒過去呢？今天她卻要聽到她病情複發的消息，我不敢去面對現在的她，不敢去面對傷心絕望的她。


  「別哭了。」走近步承茵，我將紙巾遞上，嘆了口氣說。


  她一直的哭，從我剛才的電話到現在，她都一直在哭嗎？她還有多少的眼淚可以這樣子哭下去呢？

  「曉晴姐，我很難受，為什麼啊？你說是為什麼？」步承茵轉身看著在她身邊坐下的我，一把用力的將我抱緊了。


  無奈的任由她抱著，我的心情跟她差不了多少的。


  「你媽知道了，是嗎？」嘆著氣，我小聲的問。


  「還沒有，我跟哥都不敢說，爸爸在下面著她，我跟哥看過報告后就一直躲在這裡，我們也不敢回去跟爸說這個消息，你說要怎麼辦呢？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呢？」步承茵一直的哭，越說越無助，就好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不敢回去面對家長時的無辜跟畏懼。


  「我也不知道。」抱緊步承茵，我用力的閉起上眼，阻止自己在這個時候跟他們一起哭。


  「我……我很想去一下洗手間，我先下去洗一下臉，我在病房前等你們吧！」步承茵呼了口氣，鬆開了抱我的手后，快速的從我的身邊閃開了。


  看著她急急的跑遠，我就只能無聲的看著，靜靜的看著她慌亂的從這裡消息。


  轉頭看向一旁仍舊沒有說話的步承風，他也沒有看我，只是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身上冷冽的氣息仍舊是很嚇人的。


  「李思琪呢？她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呢？」我以為李思琪幾乎是經常都粘著他的呢！

  「她在步家裡休息。」簡潔的回應，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輕呼了口氣，低下頭，我想了一下，又說：「不要太難過，也許……也許上天這一次還是會恩賜我們的，阿姨也許不會有事的，她還是能打贏這一將的。」


  「醫生說，這一次很可能是轉為淋巴瘤了，這是不能做手術的，就只能接受電療。如果能擊死那些細胞還好，如果不行……那後果就不用再想要。醫生還說，媽媽的上一個手術才剛剛沒有多久，頭骨都還沒有完全的康復呢！這一次她能承受起電療的能力不高，擔心她的身體根本就吃不消，到時候……就算那些腫瘤細胞沒有帶走她，她都會被虛弱的身體帶走了。」步承風平靜的說，他說著又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


  明明是那麼平穩的語氣，可是每說一句都好像要很吃力，很拚命才能說得出來。


  咬著唇，我心疼的盯著他，我比任何人都能體會到步承風現在的心情。


  「當初，你為了能讓你媽做手術跟我結婚，結果她康復了，我們都以為她不會有事的。現在，她不能再有事了，要不然我們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廢的，我相信上天不會這樣對我們的，不會的。」輕輕的，我本想試著微笑的說，想要給予步承風安慰。


  可是說著說著，我覺得自己的口吻更像是在哭。


  「你說，是不是報應呢？上天就是報應我最後將你趕走了，才會讓媽媽這樣複發的呢？當初如果不是我硬要跟李思琪在一起，就不會讓媽媽的情緒那麼低落。想想還真是這樣子的，一定是因為我跟李思琪在一起，要與你離婚的事讓媽媽太傷心了，影響了她的情緒，才會讓她這樣子複發的，而且還轉變成淋巴瘤。」步承風仍舊是那麼的平靜，只是在問我話的時候微重了一點。


  意識到他這是在自責，我忍不住伸手微掩著唇，才應聲：「不要再亂想了，如果你真的在乎你媽媽的話，就在這個時候堅強起來，不要讓她擔心你，不要讓她再為你們的事而分神，讓她好好的面對病魔吧！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也沒有你猜測的那種原因，一個人的身體健康也許跟心情有關，可是也肯定沒有嚴重到那樣子，因為後來你媽媽的情緒也是很好啊！她不是很快就接受了你要跟李思琪在一起的現實吧？」


  「如果這一次她真的要走了，我會恨死我自己的。」步承風伸手抱著頭，痛苦的說：「我答應娶李思琪不是因為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因為她肯為我而死，而是因為媽媽，因為她用心良苦的要求。李思琪失去了那個孩子以後，我沒有回頭，還是要跟她維持著夫妻關係，並不是我跟她之間有多大的感情，也不是要為了什麼過去或未來，我為的就只有媽媽，我為的就只有我媽媽，但如果上天要奪走她了，我還要為什麼呢？我還能為什麼呢？」


  步承風說著說著，頭垂下，雙手用力的插在頭髮里，痛苦的低吼聲在空氣中吹散，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頭髮，雙手都爆發著青筋。


  微微用力的咬牙，我右手伸起，微微的顫抖著，想要輕撫他的背部給予他安慰，可是手到了他的頭上便停頓了，無法撫下去。


  現在，他是他，我是我，我與他之間什麼也不是了。


  「她不會有事的，你們先不要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好嗎？」嘆著氣，我有些不滿意的低聲喝道。


  「不會的，不會再有救了，醫生說這一次除非是有奇迹，我媽這一次不能再救回來了，我再也沒有希望了，我用了這麼多的心思，費了這麼多的努力，我想要爭取的只是她的健康，可是我沒有希望了，我什麼希望都沒有了。」步承風忽然激動了起來，抬起頭來大聲的沖著我吼。


  他用力的說完后，又怔怔的看著我，雙眼都漲得通紅。


  好像意識到自己這一刻的模樣有多瘋，他用力的吸了口氣，也忍住了他的男兒淚。


  「你難受什麼呢？難道在這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難受嗎？難道在我與你之間，你還能比我更慘嗎？就算這一次上天真的要帶走你媽媽了，可是他至少還是給多了你們半年的時候，在這半年裡，你媽從病重到康復，你們有過開心幸福的半年，不是嗎？現在又是怎麼了？就算真的要死了，明天就要死了，你們至少也賺到了半年的幸福時光。可是我呢？我媽死的時候我還沒有送她最後一程的機會，我連她最後想要跟我說都不知道。我爸要走了，他已經走了，我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昏睡了，我跟他沒有半句交流他就走了，他走了以後卻還要將鄺氏那麼大的責任放到我的身上，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嗎？你現在激動什麼呢？你在瘋狂什麼呢？你這樣子要難受給誰看呢？你要讓誰去擔心你呢？你可知道，現在你媽媽最需要看到的不是你們兄妹這個樣子，對於她來說這半年已經是賺到的，而對於你們來說也是一樣，為什麼你們還要用這樣子的態度去訴說著你們的不幸呢？你還要發泄什麼呢？你想要叫我怎麼辦？我一直在成全你們，你還要叫我怎麼辦呢？」看著激動的步承風，我原本只是想要安慰他的，可是說著說著，我竟然也跟著一起激動了。


  我能理解他的情緒，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對於他忽然間沖著我鬧的脾氣，我也不自禁的跟著一起激動了。


  他的痛苦，我懂得，可是我的痛苦他就有懂過嗎？

  現在他在我的面前露出這樣的情緒，他想要我還他什麼樣的回應呢？


  站起來，我不想跟他在這裡浪費時間下去，我只想要下去看一看蘇珊珊，我只知道有許多事情是逃避不了的，總要跟蘇珊珊說出她的病情，哪怕是要讓她知道她最後的日子不多了，也是應該的。


  站起來的我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忽然一個影子閃進眼內，是步承風站了起來用力的將我抱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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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點累，就只有兩更了，明天再三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