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316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墨緋，我該怎麼救你……」雲瑟用力抓著他的衣角，眼淚濕糯了墨緋的衣裳。
墨緋抱著她，和她一同跪在地上，從心臟處蔓延出的痛感，幾乎席捲了他整個身體。
「走吧，我帶你離開。」墨緋緊緊抱著她，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雲瑟沉默了，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
眼淚漸漸止住的同時，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才四天而已。
她還可以再堅持幾天。
她別無選擇，這是唯一能救墨緋的辦法了。
「墨緋，你回到劍里去，我沒事了。」雲瑟抬頭看著他，只是眼眶還有點些微紅。
墨緋冰涼的手指輕觸她的皮膚，然後在她身側跪下，挺直的脊背自有一份高傲存在。
「你回去……」
墨緋握住雲瑟的手，讓她無法催動馭靈血：「是我的錯，我早該這樣做，如果葯修最終還是這個選擇，那我想多看你一眼。」
雲瑟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流出。
「好。」
又是漫長的一夜，雲瑟默默數著日子，這已經是第五天。
葯修一直沒有出來過，南溪偶爾會出來，卻也只是說一些讓她早點離開的話，也說了幾次，葯修是絕對不會改變心意的。
雲瑟是肉體凡胎，在滴水未進的情況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幾日。
雙腿已經跪到麻木，膝蓋疼到沒有知覺，她的脊背依舊挺直。
時間是磨人的，尤其是意志，她覺得自己的意志在被寸寸碾壓，泯滅。
所幸，在這樣的時光里，她的身邊有他在。
「墨緋，我們說說話好嗎。」雲瑟淡淡開口，大概是聲音虛弱的緣故，與平時相比，竟多一份柔軟。
墨緋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可那無關他的冷傲與風骨，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
這樣的神情，卻在面對雲瑟時，軟化了許多：「嗯。」
「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雲瑟難得露出孩子般的嬌態，問出了尋常女子都愛問的問題。
墨緋臉上閃過迷茫，這個問題有些難。
「回答不出啊？」雲瑟有些不滿，肩膀微斜半靠著他，「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
「我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好喜歡好喜歡你了……一見鍾情啊，你夠得意嗎？」
墨緋緊了緊她的手，用力地裹在自己手掌中：「沒什麼得意的，我之前對你不夠好。」
雲瑟抿唇一笑：「現在夠好啊。」
「墨緋，你知道嗎？我再次活過來，是打定主意，堅定不移地告訴自己要遠離你的，有時候真的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
「我當時有多討厭你，就有多想離開你，有多想離開你，就有多愛你。」說道這裡，雲瑟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再堅定，再想離開你，可還是會對你的三言兩句動心。」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或者說，感情永遠無法那麼理智。
她說了無數次的離開墨緋，不再靠近，卻沒能成為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或許，感情就是這樣。
會選擇離開，但是無法不愛。
雲瑟想著之前的事，笑容掛在嘴邊：「你說我都決定放棄你了，你三天兩頭過來找我，不是替我說話就是對我動手動腳，你是不是看上我的臉了？」
「你的馭靈血在那時變熱了，我是劍靈，最能清楚的感覺到馭靈血的變化，之前不和你結契，是因為你無法承受上古劍靈，但馭靈血變熱，是沸騰馭靈血的前兆，想和我結契，普通人只會適得其反。」
墨緋說完又嘆了口氣：「我活了幾千年，見過的美人無數，早已對美醜沒了概念，喜歡你，只是因為喜歡，無關美醜與能力。」
「……見過無數美女，你倒是很自豪啊。」
墨緋忽然轉頭，深深吻住她的唇，他們就像兩個溺水者，抓住最後一絲生機，抵死纏綿。
他的雲瑟是一見鍾情，他對他的雲瑟卻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再次活過來的事，你早知道了吧？」雲瑟微微氣喘，兩人蒼白的唇上添了一抹粉紅。
「要猜到這個並不難，雖然很離奇，但好在你還是在我身邊。」
他們說了很多話，好像要把這一生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
「我有點冷。」雲瑟身體抖了抖，她有些發軟。
墨緋抱住她：「我抱著你，睡一會兒吧。」
「然後趁機帶走我，離開馭靈都再也進不來？」雲瑟反問。
「你的身體熬不住了，帶你出去后，我會回來找葯修。」
雲瑟笑了下，回頭看著他同樣難看的臉色：「我受不住，你又能比我好到哪裡。」
……
學堂上，許丞疾做什麼都不順心，他心裡一直擔心十六：「十六已經七天沒出現了……該不會一直跪著吧？十六那小子怎麼那麼傻，一看就不像是本少爺帶出來的人！」
「如陌兄！你說一個人不吃不喝能堅持幾天？十六會不會已經……啊！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我們今晚去看看吧！我真的擔心十六那個傻小子！」
如陌面無表情，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她為了她的劍靈，甘心做那些事，就算是傷了殘了死了，也是她心甘情願的，你去能說什麼。」
「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十六齣事啊！」
「嗯，我也覺得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所以還是別去看了。」
許丞疾語塞。
月喚將聽到的話，無數告訴月風皖。
「所以說，就算我們現在不做什麼，許十六也活不了多久了？許十六得罪了葯修大人？」
「是的，聽起來是這麼一回事，許十六一直跪在葯修大人的屋前，葯修大人七天沒有露過面。」
月風皖得意的笑了：「這就是，惡人自有天收！我看他們再怎麼猖狂去！」
「都別說話了！一個個的都是什麼壞毛病，沒看到老朽正給你們傳授知識呢！」炎至生氣地說道。
……
雲瑟眼前陣陣發黑，有時墨緋和她講話，她都聽不到了，全身都很疼，像是被榨乾了一般，好似一陣風吹來都能將她吹倒。
墨緋擔心地看著她，喉頭湧起陣陣腥甜。
雲瑟晃了晃頭，手掌撐著地面，卻不服輸地盯著前方，聲音很小，干啞難聽：「……你難道就真的……要看著我師父的徒弟死在你面前？」
「葯修……你和我師父是朋友吧……你這樣，良心不會不安嗎？」
「你自己的劍靈……咳咳咳咳就能不守你的規矩，我就不行？」
雲瑟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眼前黑影重重……
墨緋見此立刻將她抱起，起身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喉頭好不容易壓制的血氣再次翻騰，他受不住馭靈都的靈壓。
「噗！咳咳咳咳……」墨緋堅定地抱著昏過去的雲瑟，腳下出現虛幻的墨色長劍，就算拼盡所有靈力，他也要把雲瑟帶出去。
出了馭靈都他才能用靈力給她療傷！
墨緋抱緊懷中的女子，艱難地踏上去，指尖赤色光芒忽明忽暗。
「起！」墨緋大喝一聲。
「胡鬧！你給我下來！」葯修忽然出現，直接用靈力將墨緋攔住，臉色怒氣沖沖！
「滄百怎麼盡收些這樣的徒弟！一個個都跟瘋了一樣不要命！」
墨緋被他的靈力打中，口中溢出更多血。
南溪連忙趕過來：「小心點，快進來吧，葯修大人答應救你們了！」
「稍等……」墨緋把雲瑟放下，讓她靠在南溪身上，下一秒自己卻重重倒在地上。
南溪微愣了下，扶著雲瑟：「這兩人真是……」
雲瑟醒來已經是三天後，她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有些迷茫，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藥味，她的腦子忽然清晰。
「墨緋！」
「你醒了。」南溪正好端葯進來，「一醒來就想你的情郎？還真是好恩愛啊。」
雲瑟急切地問道：「墨緋呢？墨緋在哪裡？！」
「你的情郎啊……」南溪故意拖長語氣，看著雲瑟漸漸發青的臉色。
「好了不逗你了，墨緋的情況不太好，他被怨念腐蝕的很厲害，重鑄毒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過既然到了葯修大人手中，那就可以放心。」
「葯修大人答應了？！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他們……」雲瑟激動地下了床，又被南溪擋住。
南溪把葯給了她：「你先別急著走，葯修大人怪癖很多，你見不到的。這是你的葯，七天不吃飯，你要真有個好歹，葯修大人將來仙逝了，哪有臉去見滄百大人啊。」
「謝謝你。」雲瑟感激地說道，「我知道你有為我和墨緋說話。」
「沒關係，不用這麼客氣，我之前受恩於滄百大人，而且我對滄百大人很敬佩，見到你之後，也覺得你很好，很少見到有人類可以這樣的，你有很強大的毅力。」
雲瑟只是抿唇笑了笑。
「其實你不用太不好意思，在古國大陸劍靈和馭主成親的很少，但在馭靈都有很多，很多人達成終祭會活很久很久，壽命就不再像人類那般。」
「我看的出你和墨緋很在意彼此，我看了都好羨慕的。」南溪笑著說道。
雲瑟神情微頓：「馭靈都有很多劍靈和馭主在一起嗎？」
「對啊，你不是認識許丞疾嗎？他就是劍靈和馭主的孩子，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