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當不起你的兄長
第40章 當不起你的兄長
雲音驚愕地看著他，薄唇輕碰卻沒能發出聲音。
她被討厭了？
就因為雲瑟的一句話，皇之北就對她冷了臉色？
他們這些年難道連半點情誼都沒有？
「之北哥哥，為了雲瑟你跟我生氣？」雲音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問道，明眸寫滿憂傷。
皇之北表情冷靜，態度冷硬：「你大概想多了。」
雲音身子微晃，雙手立刻撐著桌子，她似乎在笑，沙啞的聲音聽著落寞又絕望。
她想多了……他連和她生氣都不屑？
這麼多年的感情寄託，這麼多年的仰慕歡喜……
他是不是太絕情了。
皇之北完全沒在意雲音，笑顏對著雲瑟，彬彬有禮謙虛和訊。
「雲瑟，等劍靈大賽結束后，我送你幾個面具。」
雲音眼眶猩紅猛地後退一步，直接撞倒身後的凳子，正欲走開就聽雲瑟說道。
雲瑟婉拒道：「其實我沒那麼喜歡面具，倒是五姐比較喜歡。」
說著，雲瑟看了看低頭不語的雲音，眉頭微挑：「不如，天子殿下把面具送給五姐。」
雲音的腳彷彿被釘在地上，無法動彈分毫，本已絕望的心竟又生出點點希望。
「雲音，大概看不上。」
皇之北話音未落，就看到雲音落荒而逃，速度很快頭也不回。
「哇，七姐第一次戰勝五姐！」雲歸歸激動地直拍桌！
值得紀念！太值得紀念了！
「被五姐打壓的日子終於到頭了！我七姐終於開始反擊了！」雲歸歸猛親了雲瑟。
雲瑟揉著雲歸歸的頭，顯然心情也不錯：「亂說什麼，你五姐可不是被我刺激的，這事可不能賴我頭上。」
雲瑟清冷地看向皇之北，面對他的笑容，她毫不動容：「太子殿下……」
「你喚我之北哥哥便好。」
「唔……如此矯情的稱呼，我可叫不出。」雲瑟眉頭微挑，看著皇之北有些尷尬的臉色，才又說道，「那我喚你之北好了？」
雲慕宸眉頭緊皺，手指越發白皙，指骨突出。
「好，我和你哥哥關係很好，你叫我太子殿下未免太生疏了。」皇之北看著雲瑟，眼眸中溫情更甚。
「那，之北……」
「胡鬧！」雲慕宸忽然說道，「阿瑟你幾時這麼沒規矩！哥哥的朋友直呼其名，況且還是當朝太子……」
「慕辰。」皇之北攔住雲慕宸，「沒關係，不必如此客氣。」
雲慕宸胸膛劇烈起伏，直接打開皇之北的手：「太子殿下，失陪了！」
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直接把雲瑟拽到房裡，重重關上了房門。
「呀，大哥該不會打七姐吧？」雲歸歸張望著，然後看向雲央錚，「哥，你不管管大哥？」
雲央錚又給幾人倒好茶水，隨性說道：「阿瑟是該教訓，太子名諱豈能隨便叫。」
「央錚……」皇之北心累，緩緩扶額。
怎麼這兩兄弟，今天都這麼客氣。
「看慕辰的樣子，阿瑟不會出事吧？我還是進去看看……」皇之北有些擔心。
「我們的家事，太子殿下還是不要摻和。」雲央錚向他舉杯，「喝茶。」
一進房間，雲瑟就被雲慕宸用力推在牆邊：「站好！」
雲瑟立刻乖乖站好，全然沒有對外人囂張冷漠，模樣聽話。
雲慕宸看向軒轅靈兒：「軒轅小姐，能否請你先迴避。」
軒轅靈兒本來在看書，被兩人的舉動驚擾，她目光掃過雲瑟，依舊冷漠。
直到確認軒轅靈兒走遠，雲慕宸才認真起來。
「雲瑟。」
雲瑟微笑，心裡卻忍不住嘀咕：大哥只有在極度生氣時，才會叫她的全名。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雲慕宸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暴打一頓！
「大哥是反對我和太子殿下交朋友？」雲瑟歪了歪頭，笑臉純碎。
雲慕宸猛地攥緊她的胳膊，手背的青筋都暴起：「我是怕你忘了自己是誰！」
雲瑟呼吸一窒微垂著頭，身體靠著牆壁，後背的冰涼讓她越發清醒。
她是雲瑟啊。
雲家嫡出雲瑟。
北靈國廢物雲瑟。
享著最高傲的身份，卻只有最低微的靈力。
本應是受人讚譽的身份，卻受盡世人謾罵。
這些，她又怎會忘……
「雲瑟，你沒有靈力受人欺負，大哥護著你。你覺得雲家太過壓抑，大哥帶你雲遊四海，看盡天下風景。你可以耍小性子，但不能耍手段！」
「為何不能。」雲瑟抬起那雙清傲的眸子，銳氣逼人，「大哥，你放棄雲家，甘心為皇家辦事，那是你的選擇。」
「而我，是要定了雲家！」雲瑟決絕的目光沒有猶豫，精緻的五官更顯冷冽。
雲慕宸抓著她的肩膀的手越發用力，簡直要捏碎她的骨頭！
「這樣一個家，你要來有何用。」
雲慕宸聲音涼薄，透著無盡的落寞，他看著雲瑟，那雙漆黑的瞳孔藏著無窮的情緒。
雲瑟眼底也儘是無奈，聲音蒼涼：「是啊，這樣一個家，北靈國最強的雲家，內里骯髒污穢，早已背離了最初的信條。」
「後輩的劍靈師越來越強大，卻成了炫耀和賣弄，本是拯救蒼生的使命，卻成了利益的階下囚。」雲瑟厭惡地說著。
雲慕宸鬆了手，脫力般地靠在牆上。
「大哥，我知道你不做家主有別的原由，不然父親不會同意你的決定。」雲瑟撐著額頭，「若你可以，既是嫡出又有強勁的實力，這雲家……」
「雲瑟，變成和雲音一樣的人。你開心了嗎？」
雲慕宸忽然打斷她的話，眼底的失望越濃：「為了報復雲音，和之北套進關係，這樣的事是你喜歡的？」
聞言，雲瑟眼神發直，嘴角雖然帶著笑意，卻差強人意。
可能因為緊張，可能因為難捱，又或許只是單純的被說中了心事，她的聲音乾澀沙啞。
「大哥甚是通透，何須再來問我。」
「你要變成和她一樣的人，那便不要……再做我的妹妹，這個兄長我當不起！」雲慕宸握緊了拳頭，每一個字都像是硬生生擠出。
「利欲熏心、不擇手段，你這樣又和別人有什麼區別！」
雲慕宸呆不下去，摔門而出。
雲瑟的手還半抬著，臉上帶著錯愕的神情，眼角忽的落下一串晶瑩的液體，接連不斷。
這是第一次，大哥用這種態度對她，這樣的決絕的背影，不是她想看到的。
重生一次，她想更好的保護他們。
而不是傷害。
是夜。
雲慕宸獨自在屋頂飲酒，再過兩天就是劍靈大賽，他卻提不起興趣。
「慕辰。」雲央錚坐到他身邊，隨手拿起一罐酒。
雲慕宸不語，自顧自地喝著悶酒，眼眶通紅。
「她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你這做哥哥終是左右不了。」
聞言，雲慕宸又狠灌幾口，心中的鬱結更是明顯。
就是因為管不了，也知道自己不能管太多，所以才會更煩躁！
「阿瑟小時候很可愛，總喜歡扯著我的衣袖，讓我帶她出去玩，有人欺負她，也是第一個告訴我，叫囂著讓哥哥報仇……」
雲慕宸斷斷續續地說著，不過一會，聲音便添了哽塞，如同有塊磁鐵梗在喉頭。
「去年……阿瑟又被人嘲笑，只因她沒有靈力，天生根骨薄弱……她當時很絕望。」
「她問我，她為什麼是嫡出……我，又能怎樣回答她。」
雲慕宸手掌捂著眼睛，指縫漸漸濕潤：「我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她當時求我帶她離開雲家，我為什麼不做……」
雲央錚搭上他的肩，依舊是清冷的表情：「為什麼不能換個角度想想。」
「你怕雲瑟受傷，怕她處在高位迷失自己，怕她終究害了自己。」雲央錚眼眸微抬，平淡地看向他，「可她不是有你么。」
「阿瑟這樣未必不是好事，嫡出是她本該承擔的責任，親手拾起是好事，為了目的去努力，也是好事，不再糊塗地跳入敵人的圈套，也是好事。」
雲慕宸猛頭，激烈地說道：「不是！阿瑟很單純！她不應該接觸這些黑暗！」
「可總有你護不到她的時候，你這樣盲目保護，終究是在害她。」雲央錚語氣雖緩，氣勢卻強。
一瞬間雲慕宸不知該說什麼，雲央錚身上帶著淡淡的葯香，讓他漸漸平靜。
雲央錚喝著酒，酒香混著葯香，更為清幽：「你是做兄長的，又不是做娘的，學會放手然後幫她。」
「阿瑟自幼沒了娘親，我就是她的娘！」雲慕宸強勢說道。
雲央錚扶額，慕辰這個兄長未免管的太多了。
「那我如何幫她？」雲慕宸又迷糊地問央錚，他真是一到雲瑟的事上就犯暈！
雲央錚勾起唇角，粲然一笑恍若星辰。
第二天，雲慕宸和雲央錚準備回房休息，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雲瑟只穿著單衣跪在房門前。
「阿瑟！你做什麼！」雲慕宸疾跑幾步拽她起來。
雲瑟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我來認錯。昨日惹大哥生氣是我太固執，我做事之前該和大哥商量，我不想惹你們生氣，擅作主張自私自利本就是我的錯！」
「誰說你自私自利！我看誰敢！」雲慕宸摸著她冰涼的胳膊更是急切，「該死！快去準備熱水！你到底跪了多久！」
「大哥，你不怪我了？」雲瑟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猩紅的眼眸讓雲慕宸心口疼了有疼，酸楚難耐。
「不怪不怪！」雲慕宸連忙把她抱進房中，模樣心疼。
雲央錚緩緩跟在身後：「做娘的現在知道心疼了，當時別逞口舌之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