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人間處處渣男
月色中她與一個男人面對面站著,從怕那個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他的臉。那是個長得挺白凈的男人,三十來歲,細皮嫩肉的,和時下流行的小鮮肉有點像,只是小鮮肉的年紀大了,皺紋多了,看著也沒那麼精緻了。
此時他一臉猙獰地看著陳英,語調中都透著濃濃的鄙夷,「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樣子?男人婆一個,要美貌沒美貌,要溫柔沒溫柔,家務也不會做,連煲個湯都煲不好,你有哪點值得我喜歡的?」
陳英咬著唇,顯然在強烈抑制內心的悲憤,「汪賢,你從前說過喜歡我的,還說喜歡的不得了,願意為我做任何事的。你從前就不嫌我不溫柔,不會做家務,現在怎麼嫌棄了?你可知,可知我為了你……」
她說著到嘴的話忽然停住,竟似說不下去。
汪賢冷笑,「你也說是從前了,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這人都會變的。」
「是啊,都會變的。」陳英深嘆一聲,「虧我還為了挽回你去學煲湯,真是空把一顆真心餵了狗了。」
她說著聲音拔高兩分,「其實我早該知道你是個忘恩負義,當年你上學的時候交不起學費,都是我打工幫你賺的,你說要讀研究生,讀博士,我當警察掙了工資都給了你。現在你碩士畢業了,博士也畢業了,又找到了好工作,就看不上我了?」
「你說要照顧我一輩子,這才幾年,就變了心了?你說,到底為什麼?」
聽她提起當年那些事,汪賢原本冰冷的臉上終於也浮起一抹愧疚,他低聲道:「小英,你不要怪我,這人活著就是得為夢想而努力,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一點也沒錯。姜涵的父親是研究所所長,對我事業很有助力,她又那麼喜歡我,你不能怪我拋了你去選擇她。要是換了另外的人,應該也會這麼做的。」
白秋練在旁邊聽著,不由嘖嘖,這是博士生拋棄供自己上學的糟糠女朋友,去抱研究所所長女兒的大腿,這是標準的陳世美啊。沒想到陳英的眼光這麼差,看上的竟然是這麼一個渣男。
還為渣男學習煲湯?
看來王六郎是真的單相思了,一顆真心空付,也不知道他知道這個消息時,心裡會咋想?
這會兒她倒有點想看他被愛情傷得體無完膚,痛哭流涕的模樣了。一個從來不虧的人忽然哭起來,那場景應該是精彩萬分吧?
她瞎尋思的時候,那兩個爭吵中的男女已經吵到了白熱化,男的說,「你滾,不想再看見你。」
女的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你當我願意看見你嗎?要不是你今天突然叫住我,我根本不會理你半句。」
隨後兩人分道揚鑣,男的從路邊打了個計程車,坐車走了。
至於陳英則一個人蹲在街邊,頭埋在膝蓋中,也不知是在哭泣還是在做什麼。
白秋練本來不想管的,不過她真不喜歡看一個那麼堅強的女孩,面對感情時脆弱的樣子。她走過去,輕輕在她肩頭拍了一下,「嗨,妞,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幹什麼?要不要喝一杯?」
陳英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的眼底並沒有淚,反而給了她一大朵笑容,「好,咱們不醉不休。」
麵館里現成的酒,還有一些剩下的冷盤和滷味,白秋練關了店門,兩人就坐在裡面你一杯,我一杯的推杯換盞起來。
一邊喝一邊聊,陳英給她說了一個故事,一個很長的故事,她和汪賢的故事。
兩人相戀了八年,在大學的時候就是一對情侶了,她大三,他大一,雖然她比他大了兩歲,可這不影響他們相愛。
後來畢業之後,她考上警察,他則去讀了研究生、博士生。他說要深造,要拚命學習,要不斷努力,可惜現在她才明白,他讀的那些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最起碼做人的道理都不知道。
可能是酒精作祟,這一夜白秋練也說了許多,說她曾經的戀愛,曾經那個一心相許的人,卻戀上了別人。為了富貴而拋棄自己妻子,這和張英的遭遇何其相似?
兩人喝得醉醺醺的,對著月亮大叫,「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讓天下男人都去死吧。」
「對,去死吧。」
「啊,都去死吧。」
……
這一些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喊了多少聲,到後來周圍的居民都被吵醒了,有人扔了個酒瓶子出來,大吼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招你們了嗎?莫名其妙。」
天快亮之時,陳英才晃晃悠悠地走了。
她的酒量比白秋練好,她好歹還能走路,白秋練早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等白秋練醒過來之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躺在麵館後院臨時搭成的軟床上,周圍都是煎炒烹炸的聲音,廚房冒著煙。真難為在這樣煙霧繚繞的地方,她都能呼呼大睡。
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都沒什麼印象,只隱約記得她好像豪氣干雲的答應陳英了一件事,說要幫她報仇,至於對誰報仇,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頭好疼,疼得好像要炸開了,這會兒想什麼都想不出來了,只能招呼人從廚房端了一碗醒酒湯過來。她大口喝完了,才從後院出來。
麵館里人忙得腳不沾地的,有人看見她,也顧不上打個招呼,倒是嬰寧從廚房窗戶探出個頭來,「姐姐,你一夜宿醉,不休息一下,到哪兒去啊?」
在她的印象當中,幾乎不記得白秋練什麼時候喝過酒,更沒見過她醉成一團爛泥的樣子。今天一早開店門之時,瞧見她如一條死魚一樣躺在地上,還真是嚇了一跳。
白秋練對著身後擺了擺手,「我沒事,醉酒而已,一會兒就好了。我要出去一趟,這裡交給你了。」
從麵館出來,一直到打上計程車,她都沒想起自己要去哪兒。
「女士,您到哪兒啊?」
「女士,您到哪兒啊?」
司機一連問了兩遍,白秋練才反應過來了。
她道:「去警察局吧。」
頭還有些發矇,暈暈的,看來多少年不喝酒,偶爾喝一回後勁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