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兩隻兔子精
紅臉的哈哈一笑，「原來你想出去了，你可知道進來這裡的通常都出不去的。」
白秋練撇嘴，「能不能出去你說了不算。」她說著話突然在電光火石之間抓住對方的肩頭。
那紅臉的嚇了一跳，他矮著身子想躲過去，卻發覺肩膀被扣得死死的。
白秋練喝道：「小子，老老實實帶我出去算沒事，你要是不肯，小心我現在就捏碎了你的骨頭。」
紅臉的漢子怎麼也掙不脫，不由心裡慌亂起來，口中叫著：「姐姐，姐姐，有話好好說啊。」
白秋練不管這個，只管使力，疼得那紅臉漢子吱吱呀呀直叫喚。
那綠臉漢子一看，抄起一個扁擔就對著白秋練打了過去。
白秋練閃身避過，喝道：「一個小妖，還想上了天不成？」
綠臉漢子呸一聲，「誰是小妖，咱們也是有名有號的，在下站不更名坐不改姓，乃趙四是也。」他一指紅臉漢子，「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堂堂張三。」
什麼張三趙四的，都是些無名小卒，白秋練也不在意，只逼著他們說出從這裡出去的路。
張三被抓，趙四一見不妙，沒頭就跑，他剛跑出幾步，忽然又轉了回來，這回倒比先前跑更快了。
白秋練心中納悶，也就在這時候，看見樹林深處，聶政提著寶劍氣勢洶洶的向這邊走來。
他渾身上下都是泥，把頭髮和大半張臉都給糊住了。要不是認識他手中的劍，還真的很難想象眼前的人是聶政了。
看見他，白秋練輕輕鬆了口氣，雖然臟是髒了點，好歹手腳俱在，也沒什麼大的傷害。
聶政瞧見她，也是一怔，「你緣何在此？」
看看天，離天亮還早著，這會兒叫他恢復正常也不可能了。
白秋練硬著頭皮跟他拽古文，「此地乃是鬼森林，甚難出去，我追到此處，看見這兩個小妖，是以逼問。」
趙四道：「姑奶奶，姑爺爺，不是咱們不想告訴你們，只是這裡有這裡的規矩，不見了這裡主人，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
白秋練喝道：「這裡主人是誰？」
趙四言道：「這裡的主人名叫黃九郎，就是這世外桃源的主人。」
胡九郎？
這名字聽著耳熟啊。
白秋練忽然想起聊齋志異中一篇《黃九龍》的故事，說得是一位浙江北部的年輕書生何子蕭，偶遇飄逸洒脫、純真善良的俊美帥哥黃九郎，日夜思慕，終於感動了九郎帥哥，得到了他的真情。
這子蕭迷戀狐仙九郎，愛欲過度，離開了人間。但他陽壽未盡，又託身回來，九郎不想讓子蕭重蹈覆轍，設計把自己的表妹嫁給了他。新子蕭做了官，與上司秦蕃有冤讎，情急之下，聽從三娘建議，把九郎「貢獻」給了酷愛男色的秦蕃老賊。老賊被俊美的九郎迷惑，日夜宣淫，賜金萬計。後來，老賊被九郎整死了。九郎把他的家產都運回來，過上自由而又富裕的生活。
說起來黃九郎也算是擁有那時代特有觀念的一隻狐狸，他守身如玉，思想愚昧，愚忠，又單純。到最後也不知是不是書生坑了他，既然愛了，就愛到底，何苦把心上人送給別人。也因為黃九郎的愚忠和單純，最後反倒為書生帶回了萬貫家財。
若這個黃九郎真的是她所知道的那個黃九郎，應該不是什麼壞人的。
她手上使力，壓得張三哇哇直叫，口中喝道：「帶我們去見黃九郎。」
「好，好，跟著我走就是了。」張三嘴上答著，眼珠子卻骨碌碌轉著。
張三和趙四在前面帶路，白秋練和聶政在後面跟著。
白秋練問他，「你這一身泥是怎麼回事啊？」
聶政道：「那惡鬼端得狡猾，引著我進了林子深處，他突然一個俯身沖了下去，我也跟著衝下去。誰想到了半截他又停住，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白秋練差點笑出來，她倒是聽明白了，那畫皮惡鬼故意衝下去，他身子滑溜可以隨意折動，但聶政不行，一時收不住勢，掉進泥潭裡了。所以才落了這般模樣。
聶政也是功夫不錯，幾次運氣，借著一些樹枝爬了上來，否則這會兒早就見了閻王了。那泥潭就是一個沼澤，隨時都會陷進人去，他也算是撿了一條命出來的。
兩人說著話，眼前似乎出現一個村落，不大的村子，住著十幾戶人家。都是古式的土坯房，有個小院子，家家戶戶門口有個小籬笆。
張三一指，「就是這裡了，你們自己進去就行了。」
白秋練又怎麼可能這會兒放了他，萬一裡面有什麼埋伏，她和聶政更出不去了。
她道：「你在前面帶路。」
張三哭道：「這不行啊，黃九郎脾氣不好，知道我們帶你來，會打死我們的。」
白秋練才不相信他們的話，黃九郎脾氣最好不過，他能對何子蕭忠誠不二，就絕不會對小妖們下什麼毒手。
她喝道：「你們敢不帶路，現在就擰斷你們的膀子。」
「擰斷膀子，也好過並黃九郎打死。」
兩個人坐在地上，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白秋練一人踢了他們一腳，他們也不對，竟是死坐著耍起了賴皮來。
聶政道：「他們不願去就算了，只有這麼一截路又會出什麼危險，咱們自己走過去吧。」
白秋練點點頭，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說「不」，要知道這月圓之夜的聶政可不像平時那麼好說話。
她鬆開手，張三和趙四立刻像兔子一樣跑走了。
不是像兔子，而是真正的兔子，他們本身就是兩隻兔子精，一現了原形才知道是一隻白兔子，一隻黑兔子，只是為什麼一個紅臉，一個綠臉，還真是有些奇怪。
這裡離村子也就一里多的路，走起來並不怎麼遠，兩人快走走了過去。有的門戶前還挑著燈，跟著燈走也不會走丟了。
此時離天亮還有段時間，黎明前的天是最黑的，到處灰濛濛的,四周寂靜的怕人。
他們也不知道黃九郎住的地方在哪兒，此時村子里的人都在睡夢中，敲門也不知該從哪戶開始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