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善惡到頭
聶政走過去把那條小蛇拿在手裡,竟露出孩子般的燦爛笑容,「那麼大的蛇原來本尊這麼小,還這麼可愛呢。」
白秋練道:「別抓他,小心咬你一口。」
話音剛落,海公子張嘴就對他的手咬了一口,他雖然身體不能動,卻不影響嘴發揮作用。
他牙上有毒液,當時手背就腫了老高,聶政疼得「嘶」了一聲,海公子也被他拋出去了。
白秋練走過來,看他手上的傷不由皺皺眉,「好好的,你招惹他做什麼?」
聶政苦著臉道:「這小畜生牙尖嘴利的,嘴裡還帶毒,這可如何是好?」
白秋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身上也沒解藥,像海公子這種五步蛇劇毒無比,不趕緊注射血清或者服食解藥,用不了多一會兒就得中毒而亡。
她把地上的海公子撿起來,使勁搖晃著他的頭,威脅道:「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把你剁碎了做成蛇羹。」
海公子都快被晃悠吐了,還兀自嘴硬,「我哪裡有解藥,我平時咬了人難道還救治不成?不想快死,還是去醫院吧。」
白秋練見真要不出來,也只能作罷。
他們正要走,王六郎和王雲鶴跑來了。
他們兩個把那三人的屍身收斂好了,才趕了過來。
王六郎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白秋練道:「抓了條蛇,不過聶政好像被咬了,現在要趕緊送他上醫院。」
王六郎點點頭,「那得趕緊著了。」
他把地上的陳賡晃悠醒了,陳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雙眼迷迷瞪瞪的,嘴裡還叫著:「大蛇,大蛇,好可怕。」
又看見聶政手腫的跟豬蹄子似的,更心驚起來,叫道:「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白秋練道:「少那麼多廢話,快扶好了,把人送下山去。」
聶政一臉幽怨地看著他,「練練,你不陪我一起嗎?我可是為你受的傷啊。」
白秋練道:「你還是消停點,興許還能多活些時日,再耽擱下去,要是死了,我可不負責任。」
她讓陳賡扶著聶政下山,自己拿了個瓶子要把海公子裝進去。
那條小白蛇鼓秋著不願進瓶子,蛇頭上都能看見喪氣的樣子。可惜到了這會兒再不是他逞強的時候,白秋練把他投進瓶子,還把瓶蓋塞緊了。
那是個木塞子,一時也不用怕把他憋死了。
王六郎看蛇身上箍著的珠串,不由問道:「你這珠串從哪兒來的?」
「我爹給我娘的,後來就傳給我了。」
「你還有爹呢?」
白秋練白他一眼,「你才沒爹呢。」
王六郎乾笑一聲,「我的意思是怎麼以前沒聽你提過。」
白秋練輕嘆一聲,幽幽道:「我爹原本是紫陽湖裡的一條金色鯉魚,鯉魚躍龍門的時候幻成了一條龍,可惜後來讓天上神仙開宴會給吃了。」
王六郎咂舌,「還有這樣的事?這神仙也太不靠譜了。」
白秋練哼一聲,「你以為天底下的神仙都靠譜嗎?那鯉魚躍龍門不過就是一個騙局,哄得天下的魚兒都到那兒,拼盡性命也要變成了龍。可到最後卻不過淪為上界神仙的玩物,甚至成為人家的盤中餐。神仙們都好吃個龍肝鳳膽什麼的,可天底下哪有那麼龍,你也吃,我也吃,早晚都得吃絕種了。於是就有神仙提議設了這個魚躍龍門的高台,魚兒變成的龍不是龍族,卻依然有龍肉的滋味兒,可憐我爹以為就此飛身上界了,卻被人抓去挖心挖肝,拿去燉湯了。」
這些天上的事,王六郎一個低階的小城隍不好評判,也只得唏噓再唏噓了。
這邊事了了,海公子也被抓到,這山上也不用再待下去了。
他們轉身下山,杜海和王雲鶴走在後面。
杜海開始追問起郭梅和白雲明的事,王雲鶴一口否認他見過這兩人。
杜海不信,「那怎麼可能,白雲明是你叫走的,你怎麼不知道他們怎麼遇險的?」
王雲鶴道:「你愛信不信吧,我雖然和他一起的,但後來他說有事自己走了,他如何遇害的,我怎麼知道?還有郭梅,那分明也是被妖怪給吃了,難道也要我負責嗎?」
杜海一聽說郭梅死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大聲指責王雲鶴不地道,害死陳莉莉不算,還把郭梅也給害死了。
王雲鶴道:「你別誣賴人,郭梅和陳莉莉怎麼可能是我害死的?」
杜海冷笑,「那這麼說白雲明是你害死的了?」
「你胡說什麼?他怎麼會是我害死的?」
「你敢發誓嗎?」
「好,我發誓,白雲明的死若是跟我有關,就讓我跌進萬丈深淵,不得好死。」
他話音剛落,突然天上一道響雷響起來,震得大地都晃動了。緊接著噼里啪啦的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王六郎道:「這雨起來了,山路陡滑不好走,咱們先找地方躲一會兒。」
這會兒天還大黑著,根本看不清路,也不適合下山,便在附近找了個山洞躲雨。
這雨下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才漸漸小了,王雲鶴著急下山,說什麼也不等雨完全停了就往外走。
王六郎喊了他幾聲也叫不住他,只能嘆口氣,「閻羅王也救不了該死的鬼啊。」
他們也跟著下了山,走了沒多一會兒,忽然聽到前面一聲慘呼,卻是王雲鶴不小心跌進去萬丈深淵。
山路陡滑,本就不好走,他就急色匆匆,一腳踩空了也是有的。
白秋練嘆息一聲,「這才叫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只可嘆王雲鶴自己發的誓,自己作死,卻也怨不得別人了。
他們下山之時,白秋練突然對王六郎道:「你昨日給他們喝酒,是不是已經料到誰生誰死了?」
王六郎道:「生生死死天註定,這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不過那酒確實有些用處,入陰曹之前的鬼魂要是能來上一口,下一輩子的福報都有了。」
白秋練嘆口氣,他是城隍,兼任鬼差,雖不左右生死,卻能看出誰生誰死。他來這個地方,恰巧遇上這幾人,像是早已知道他們必死無疑。
而當時唯一喝酒的人就是杜海了。另外幾個人都沒喝了,最後卻做了鬼,也只有他留了壽數,這也不知算不算是天註定?
也或者他心存良善,為他積了福澤,最後關頭王六郎出手救了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