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低氣壓
俞默吃完人家的巧克力，小聲問鄭煦陽在哪兒買的。
他正寫著作業，聽見她的話，壓低聲音說，「你還想要嗎？」
「我這裡還有。」他舉起一袋子。
她點頭，又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我想…自己買…不是想吃你的…我是說……」
他又給了她一大把，沒等她拒絕，「F國的小眾品牌，很難買到。」
「多…多少錢？」她臉上一紅，因為真的很想吃，不想推拒只能伸手接了。
但錢還是要給的，不吃嗟來之食！吃貨的自我修養，
「Emmm…」他還真認真想了想，「一塊錢吧。」
「……」在逗我？
可是俞默翻遍全身口袋，連一塊錢都沒有…
「你可別因為錢少就想賴賬，」他狡黠的笑笑，在紙上寫出一串微信號，「回家加我，坐等收款。」
俞默收好那張紙，鄭煦陽怕她真不加，還「脅迫」她寫下自己的微信號，以防跑路。
俞默給他寫完，放起手頭的語文書。換成物理習題冊，開始進入渡劫狀態。
越思考腦子越一團漿糊，想不通就抓抓頭髮。
參不透玄機悟不透真理的修仙呆童，是她了，最低級的那種。
她頭頂上方飄的的幾根呆毛已經晃的礙眼，她每每抓頭髮都更顯雜亂。
鄭煦陽真的很在意，輕度強迫症都被她惹得心癢，他終於按下她的手，「別抓了，你想禿頭啊？」
「沒有，我想問題呢…」她聲線越來越弱。
「別抓，聽話。」他嚴肅臉。
「好、好的。」她被震住了。
看到她頭髮已經凌亂，強迫症的鄭煦陽索性一把拆開她的發圈，長發垂落肩頭。
俞默後知後覺，剛想激動的出聲，
鄭煦陽連忙手指示意，「噓。」
「別動，」他把她幾縷不服貼的頭髮輕輕順到手心。
因為觸感太好還多纏繞在手指上把玩了幾圈。
「我會綁。」鄭煦陽說，「編個什麼好呢。」
半分鐘后，他幫她綁了一個清清爽爽的魚骨辮花苞頭，顯得整個人活潑減齡可愛。
俞默抬手觸碰編好頭髮，愣了一會兒，害羞的說，「謝謝。」
「不謝。」他繼續做題，順便把她的物理題拿過來看看，問她哪兒不會。
「都不太會…」
「……那也太，」笨了吧……他差點就脫口而出，不過轉念想想，也好，自己還能給她多講幾道題。
「那也太巧了，我剛做完，還有印象，正好給你講講。」他笑著轉起筆帽，點點她的額頭，「認真聽～別走神。」
她連忙點頭，原來有個學霸同桌這麼幸福。什麼題都能講，幸福的都要召喚錦鯉了。
她以前和劉鈺都是一竅不通，遇上難題大眼瞪小眼，課上老師講的不細緻一筆帶過，她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現在，她把最難的物理題也聽懂了，開心的都直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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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鈴響，俞默心情超好的跑出教室，看到俞戈在教學樓下等她，飛奔過去，「哥～」
俞戈又是和上次一樣，站在走廊右側，看到她來到，突然發現不得了的事，捏住她的臉左右看了看，「誰給你綁的頭髮，醜死了。」
「同學…」她聲音越來越小，「很醜嗎？」
俞戈說花里胡哨的難看。
鄭煦陽剛好在身後幾米遠處打招呼，「俞默～」
俞默回過頭，開心的笑彎眼睛，揮揮手臂，「鄭煦陽。」
鄭煦陽是個好同學，俞默想。儘管剛開始有些不愉快，但是鄭煦陽幫了她很多，比起損友蔣月半，真的是好同學。
俞戈看到鄭煦陽走來，嗅到一股濃烈的搶食氣息。
鄭煦陽故意忽略掉俞戈探究的眼神，假裝不開心的對俞默說，「放學也不等我？跑的可真快…」
一聽這個，俞戈的臉色頓時垮了。
俞默怔了下，「你家在哪兒？如果順路我可以讓司機叔叔帶你，我要回…」
「她還要回家補課，再見。」俞戈打斷她，捏住她的後頸，提起就走。
鄭煦陽察覺到俞戈的臉色格外不爽，還沒說兩句話就打斷，不由的撇撇嘴角，「管太多了吧。」
鄭煦陽也邁開腿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俞戈不客氣的把俞默扔回車上，俞默被摔到車裡坐墊上彈了兩下，她揉揉胳膊坐起來，不滿的說，「幹嘛啊，和同學說兩句話而已，捏的我脖子疼，胳膊也疼…」
而且她今天特別倒霉，早上摔一次中午摔一次下午再摔一次…
王司機在後視鏡里注意到俞戈的臉色不好，趕緊轉移話題給俞默開脫，別讓她往槍口上撞，「咳咳，小默啊，你今天的髮型挺不錯…」
俞戈，「……」
王司機，完了，難道是自己轉移話題太生硬？怎麼感覺這俞戈的怒火全轉移到自己這邊來了？
王司機連忙嚇得不敢開口亂說話，只信沉默是金，踩下油門發動汽車，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一陣詭異的沉默后。
「是你什麼同學？」俞戈開口問，眼神並沒看向她。
「哪個？」她剛反應過來是俞戈在問。
俞戈，「今天放學那個。」
「哦，是我們班數學課代表。」她扯扯頭髮，好像綁的有點緊了，有幾根勒的生疼。
「你們很熟？」他漆黑的眸子轉而注視著她。
「哦，嗯…算是，」她吞吞吐吐，忽然腦瓜一亮，有了，人人都愛學習好的，學習好是個巨大加分項。她終於找到說辭，「他是學霸，人超好，教會我好多題，還給我巧克力吃，還……」她不知不覺就說漏嘴。
「巧克力？」他攤開手，「拿出來。」
「……」自己挖坑自己跳，她不情不願的把書包里的巧克力掏出來。
俞戈拿過十幾包巧克力，看了一眼，外包裝是一種死貴的皇家牌子。
他直接沒收了，「以後這種東西少收，尤其是男同學送的。」
「…為什麼，還給我，」她不滿的說，「男同學怎麼了？不是也有很多女同學送你禮物？」
「我收過嗎？」他靠近她盯著她，反問道。
「……」還真沒有。
「不過我，我也不是收，是買。我回家要給他轉錢的。」她總算把為數不多的智商用到了刀刃上，「我覺得很好吃，但是買不到，就加了他微信轉錢…他給我十幾包。」又給自己挖好坑。
俞戈內心：還加了微信？好極了。
「行，」俞戈拿出手機，喉結滾動，目光沉沉，「你不用轉，我給他轉。微信號多少？」
「呃？」她有點懵的擺擺手，「不用不用，我給他轉…」
「你能轉多少？」
「我轉…轉100，夠嗎？」她小心翼翼的說。
「不夠，」俞戈隨手把巧克力拋到後窗置物架處，摔碎了沒有也不知道。
接著說，「就算不吃，扔掉，該給的錢一分都不能少。」
天哪，她怎麼覺得俞戈的眼神好嚇人……
在他的冷冰冰直視下，她戰戰兢兢給出微信號，親眼看見俞戈加好友，通過驗證，然後轉賬了一千。
「一…一千？」她磕磕巴巴，不敢相信。
巧克力中的法拉利？一包都要上百？她難道一直對錢和巧克力都有什麼誤解。
俞戈轉完錢，這筆開銷是這個月最大金額，目測自己的零花錢也差不多要用光了。
他轉過臉，看見俞默一幅受到驚嚇糾結想哭的模樣，心軟了。
他做了一番心裡鬥爭，猶豫的抬手揉上她頭髮，「別哭，等會兒回家……」
話還沒說完，微信就收到消息，是剛加上的鄭煦陽。
鄭煦陽發來一個問號表情，又發了一句話，「請問你是俞默爸爸還是俞默媽媽？還是俞默大舅媽姨姥爺什麼的…？」
俞戈手僵了下，回復，「我是她哥。」
「噢、」那邊回復的很快，「哥哥真有錢。可您給太多了，這錢我不敢亂花，以後都給俞默買成巧克力吧。」
「……」俞戈差點摔手機，回復，「再敢送，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反正他家是這個品牌巧克力的中國區總代理商，拿多少都不是問題。
如果送一回俞戈轉一千，那他豈不是要靠這個發財了。
俞默斜靠在椅背上，抓著安全帶思考人生。為什麼一塊巧克力那麼貴，雖然很好吃就是了，可是真的…太貴了呀，她都不敢吃了。
俞戈現在是最生氣的人，最可氣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只是因為男同學給她送了幾塊巧克力？還是因為男同學對她太親近又綁頭髮又教題？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現在…似乎並不討厭那個男同學。
想想她單純好騙的性格，別人幾塊好吃的幾句好話就把她收買了，俞戈就很不甘心，可是像走入死胡同，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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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到家后，王司機像個標準禮儀兵，拉開車門，做出請的手勢，讓俞戈先下車。
誰想到兄妹兩人像兩塊木頭，一動不動。
俞默先有反應，怏怏不樂的扯扯俞戈的衣角，「哥，到家了。」
「嗯。」他也走下車，順手幫她拿過背包，「以後回家別背太多書，學不完也是負擔。」
「哦。」她快步跑回家，又見到了劉鑫老師。
劉鑫老師維持著良好的職業道德，見到俞戈也一如既往的熱情打招呼。
就差親力親為的告訴俞戈，昨天的小插曲根本不是事兒，他真的回去反思了，他明白了為什麼俞戈最後對他印象差，因為：他昨天走的太早了沒拖堂！一個優秀的老師，都是要滿滿當當的上完課，另外再加贈幾分鐘時長，給家長充分物超所值的感覺！
被老師熱情補課拖堂很久的俞默，「……還能不能結束了？」
成功拖延二十分鐘補課結束后，俞戈果然沒有再對他冷臉相向，劉鑫更確信自己的直覺，果然家長都是愛勤奮拖堂的老師，淚目，可是你們又不給我加錢！
劉鑫匆匆道別後，爸媽還沒回家，張姨做好飯。
在餐桌上，俞戈破天荒的給了她手機，讓她玩局遊戲放鬆心情。
最想玩的小遊戲——連連看。
一局怎麼行，俞默捧著手機如痴如醉的玩了好幾局，直到飯都快涼了，俞戈點撥她快速通關，最後搶過手機，「好了，明天繼續玩，先吃飯。」
「哥哥，」她所有的不開心都拋在腦後，心思只放在遊戲上，膩歪的撒嬌，「你最好了，再玩一局嘛…」
「一局。」他真信了她的邪。
架不住央求還是把手機給她了。
「再玩一局…」
「不行…不能再玩…」
」我媽回來了…」
「別想騙我。」
「……」真沒騙她，所以老媽一進來就把她手機沒收了，不，也不過，是他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