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

  許志跟王暉兩人剛從樓上的撞球廳下來, 在超市裡買了幾包煙和一箱啤酒, 正經過書城的店門口,王暉無意間轉了下頭往裡面一瞟,看到裡面收銀台邊站著的人, 腳步跟著停了下來。


  「誒誒誒, 許志,你看那個人是不是隨哥啊?」王暉朝著書城那邊努著下巴,許志走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辨認了一會兒,確定了。


  「我去,還真是隨哥。」他看了看店名, 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隨哥竟然會為了逛書店, 放我們的鴿子?」


  「逛個屁,你看他旁邊,那妹子, 眼熟不?」


  「……阮……阮軟?」許志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擺什麼表情了,雖然上個學期快期末的時候,周嶼森就跟他們說過他已經不追阮軟了,但依然是朋友, 他們也見怪不怪, 畢竟周嶼森一直都是這樣。


  但陳隨不一樣。


  他們在一起玩了這麼久, 喜歡陳隨的妹子毫不誇張地說可以組好多個足球隊了, 但他從來看都不看一眼,除了顧黎璃,其他的女生他理都不理,現在猛地看見他跟阮軟走這麼近,放他們的鴿子,就為了陪阮軟逛書店。


  這景觀,簡直就是百年難得一遇啊。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全都不約而同地八卦兮兮地走到書城門口的自動售貨機旁邊,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結完賬,陳隨只拿了幾本比較輕的書放到阮軟的書包里,其餘的全都放在自己書包里。


  兩人剛從書城出來,沒走幾步,阮軟停下腳步,奇怪地往周圍看了看。


  陳隨問:「怎麼了?」


  阮軟搖搖頭:「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陳隨蹙了蹙眉,扭頭往身後看去,偷偷跟在兩人背後的許志和王暉躲閃不及,被他看見了。


  他沉下臉,但心也同時放了下來,「出來吧。」


  被發現的兩人尷尬地撓著頭,一邊笑一邊互相打哈哈,說什麼,真巧啊隨哥,在這碰見你了。


  繼而又看向阮軟,蠻友好地跟她打招呼,說什麼好久不見。


  阮軟笑著,回了句好久不見。


  許志大大咧咧,見陳隨表情如常,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了:「原來隨哥你說有事不能來玩就是來買書啊,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呢,森哥他們還在樓上撞球廳玩,隨哥你跟我們過去一起玩玩唄。」


  陳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低頭詢問阮軟意見:「你想去玩嗎?」


  阮軟在旁邊也聽出了點大概,所以,其實他最開始是跟周嶼森他們說好來這邊打撞球的?可是她問他有沒有活動的時候,他卻說沒有,而且,還答應陪自己來逛書城買書。而且她有種感覺,只要她說不想,他就不會去。


  想到這,阮軟的心裡盪起漣漪,她抬頭看著陳隨,點點頭:「好啊。」正好她也沒玩過撞球,還從來沒去過撞球廳呢,也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樣子,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陳隨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對許志和王暉說:「走吧。」


  許志和王暉對視一眼,心想,隨哥好像真的完蛋了。


  ——


  撞球廳就在書城的樓上,幾個人進去的時候,裡面正玩得很熱鬧。阮軟好奇地四處打量,裡面有四五個撞球桌,各自分隔開,空間很足,能夠保證每桌的客人互不干擾。


  周嶼森他們在最裡面那個撞球桌,跟他打球的還有好些個阮軟之前從沒見過的人。


  許志大聲喊道:「森哥,隨哥來了。」


  他這一喊,把那一桌人的視線全都吸引過來了。他們都認識陳隨,一個個全都在打量他身邊的阮軟,猜測著,她是誰,跟陳隨又是什麼關係。


  周嶼森看到他們倆也有點意外,放下撞球杆快步走過來,先跟阮軟打了聲招呼,而後捶了下陳隨的肩窩,朝他擠眉弄眼的,意思是,你小子可以啊,都把人拐到撞球廳來了。


  陳隨淡笑著掃開他的手,帶著阮軟走到旁邊的沙發,把書包放下,又低聲問她想喝什麼,叫來服務員下單。


  周嶼森全程一臉老父親般的笑容看著兩人,雖然知道他們還沒有在一起,但內心依舊無比欣慰。王暉見狀,趕緊靠過去,賊兮兮地問:「隨哥這是……什麼意思啊?」


  「你說呢?」周嶼森給了他一個『都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的表情。


  王暉驚訝地張了張嘴:「所以森哥你之前說,隨哥最近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其實就是——追阮軟?」


  「嗯哼。」周嶼森收回視線,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所以你們要趕緊轉換思想,她不再是什麼未來森嫂,而是你們未來的隨嫂了。」


  王暉覺得,這個認知真的挺讓他崩潰的。


  而另外一邊,阮軟也察覺到大家都在看自己,探究的,好奇的,打量的,都有。只要陳隨還呆在這裡,她就會成為大家視線的焦點。


  於是,在陳隨幫她點好飲料之後,她小聲地,催他去玩:「他們都在等你呢,你快去玩吧,我先在這裡坐一會兒。」


  她現在這個樣子,很像跟著男朋友出來玩的小媳婦,陳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著,低聲說:「那你在這看著我玩,我過去了。」


  阮軟點點頭:「好。」


  陳隨脫了外套放在她旁邊,挽起袖子,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撞球杆,「重新開一局?」


  旁邊那幾個人全都是職高五中的,之前跟陳隨他們在網吧一起打過遊戲,不算熟,只偶爾碰到了,會一起玩。


  陳隨以前也是整天在學校混日子過的人,經常逃課出來玩,什麼娛樂項目,只要不違法,他都會玩,籃球,遊戲,還有撞球等等。但他最精通的就是籃球和打遊戲,其他的玩得比較少,平時來了,大部分時候也是坐在旁邊看他們玩。


  但今天不一樣,因為有阮軟在旁邊看,所以他打得格外認真,阮軟看著,心裡眼裡都只有他一個人,只覺得,他好厲害好厲害,怎麼什麼都會啊?怪不得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他,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包括她在內。


  一局打完,阮軟手裡的飲料也已經喝到底了。


  陳隨把球杆給了周嶼森,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怎麼樣?」


  阮軟挺認真地回答:「很厲害,很棒。」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又怕他不信,她腦子一抽,竟然伸出大拇指給他比了個『很棒』的手勢,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


  陳隨看著她這傻樣,忍不住樂出了聲,在阮軟徹底把自己蒸熟之前,他終於止了笑聲,揉著脖子,指著另外一個空桌,「想學嗎?我教你。」


  阮軟瞄一眼周圍那麼多人,直接搖頭:「算了。」


  其實她挺想學的,要是只有他倆在那還好,但這屋裡這麼多人看著,她不好意思,怕被圍觀,也怕別人會在背後說閑話。


  陳隨陪著她坐了會兒,阮軟剛剛喝了太多水,這會兒想上廁所了。陳隨告訴她洗手間的位置,想了想,也跟著起身了,「我陪你去吧,怕你找不到。」


  他怕她找不到地方會迷路。


  阮軟趕緊搖頭,「不用了,你去玩吧,我要是不認識路會問服務員的。」


  雖然她挺開心的,但真讓他一個男生陪著她去女廁所,這畫面得多奇怪啊。


  阮軟離開后,剛剛都壓抑著內心的好奇,安靜裝好學生的大傢伙兒這才釋放出天性,五中一個男生走到陳隨身邊,撞了下他的肩膀,眼睛看著剛剛阮軟離開的方向,好奇地問:「剛剛那個小美女是不是隨哥你馬子?」


  他們這一圈人都習慣把自己的女朋友稱為馬子,以前他們都這麼叫來叫去,陳隨聽著也沒什麼感覺,但這會兒聽到這個人把這個詞放在阮軟身上,他心裡升起一股子嫌惡感,臉冷著,說:「不是。」


  「不是?」那人倒愣住了,眼珠子轉了轉,剛想再說什麼。


  就聽到旁邊陳隨說了句:「她是我祖宗。」


  旁邊的許志正彎著腰在瞄準,一杆子剛要打出去,突然聽到這句話,腳下一個趔趄,杆子直接打空了。


  等會兒,他,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隨哥說,阮軟是他的,祖宗???


  於是,在阮軟上完洗手間回來之後,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全都不對勁了。之前是拿當她是陳隨馬子的調笑和好奇的態度打量她,而現在,大家都是用看陳隨家的小祖宗那種敬佩和羨慕的眼神在看她。


  而對於剛剛發生的這一切,阮軟都毫無所知,只奇怪了一小會兒,看到時間已經有點晚了,便把陳隨叫過來,說要回去了。


  於是眾人又眼睜睜看到,阮軟在說完那句話后,陳隨便順從地點頭,穿上衣服,拿上兩人的書包,跟在女生的身後離開了撞球廳。


  還真是……把她當祖宗對待啊。


  一直到很久之後,有一個陳隨在南溪認識的朋友無意中叫了阮軟一句『陳隨的小祖宗』,她才知道這個陳年老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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