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溪在家裡鬧了這麼一出, 沒把白父叫回來,倒是把白文文的繼兄白寒給引回來了。
白寒的長相比迎溪想象的要稍微英俊一點,而且迎溪看到他的第一眼, 竟然覺得這人長得特別的正氣凜然。
迎溪想, 可能是白寒那張偏方形的臉和那雙濃眉大眼給了她這種錯覺。
白寒應該是匆匆從公司趕回來的, 因為他不僅穿著一身正式的黑西裝, 而且胳膊下還夾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這一身裝備再搭配上他鼻樑上方的金絲邊眼鏡, 整個人看起來真的是格外有精英的氣質。
不過想來也是,如果壞人都長成一副老老實實的壞人樣, 那還怎麼忽悠到好人呢?
給迎溪送飯的那個小女傭顯然非常畏懼白寒, 一看到白寒出現便迅速低下頭叫了聲「白少爺好」,然後整個人貼著走廊往後退, 隨後迅速消失在走廊另一端。
於是整層樓,眼下看上去就好像只剩下了迎溪和白寒兩個人。
迎溪雖然完全不用擔心崩人設, 但她也不想讓白寒發現她不是白文文, 所以她學著白文文平日里對白寒的態度冷著聲音說道:「滾開!我不想見到你。」
白寒絲毫不在意迎溪的態度, 他把公文包隨手扔在腳邊,然後從鼻樑上取下自己的眼鏡, 一邊用隨身帶著的方格手帕輕輕擦拭著,一邊淡笑著對迎溪說道:「文文,是誰惹你不高興啦?怎麼無緣無故的發這麼大的脾氣?是不是葯吃完了?要不我讓陳醫生晚上再過來一趟?」
迎溪向系統吐槽:「我覺得他笑著說這些話的樣子好變態啊!」
系統:「變態嗎?我倒覺得挺刺激的。」
迎溪:「……」總覺得系統跟白寒才是天生一對是腫么回事。
白寒擦完眼鏡之後又慢條斯理的重新戴上, 然後才掀起眼皮看向迎溪。見迎溪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臉上的笑意倒是越發深了起來, 「快進去吧!外面冷, 小心著涼。你看你,出來也不知道給自己加件外套。」
白寒一邊說著一邊拽住迎溪的胳膊把她往房間裡帶,迎溪掙扎了兩下,但男女之間力量懸殊,她又不想讓系統幫忙,所以到底還是被白寒給帶進了房間里。
一進白文文的房間關上門,白寒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臉上的表情冷凝了下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比之前更刻薄更鋒利:「我勸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別想給我耍花招。你這條命留還是不留,留到什麼時候,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爸爸已經老了,能保你一時是一時,難不成你以為他還保得住你一輩子嗎?」
迎溪沒有選擇跟白寒硬剛,那不符合白文文豪門小嬌花的人設,所以她只是看著白寒的眼睛認真說道:「我要見爸爸。」
白寒以為她還想去向白父告密,於是忍不住冷笑著說道:「你還不死心?你應該知道的吧,就算你說的全部都是事實,爸爸他也不會相信一個字的。」
迎溪垂下眼睛看向腳上的腳環,說:「我知道,我不會跟他說任何關於你的事情。再說了,這房間里到處都是你找人安裝的攝像頭,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白寒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寒光,但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便扭身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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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溪是在當天晚上見到白父的。
跟白父同行的倒不是白寒,而是陳莉。也就是那個跟白寒狼狽為奸,謊稱白文文心理有問題的家庭醫生。
白文文之前極度不配合陳莉的治療,畢竟任何一個正常人被人當成了神經病,都不可能主動配合醫生。
但迎溪顯然不是什麼正常人,因為眼下她就表現得無比配合。
陳莉問她什麼她都乖乖回答,陳莉給她開藥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抗拒之色,整個人從裡到外從頭到腳一種都透露出放棄治療,不對,是配合治療的積極狀態。
不止陳莉頗感意外,就連白父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既驚喜又狐疑的神色。
更讓兩人意外的是,當陳醫生宣告今天的心理治療結束時,迎溪不僅甜甜的沖陳醫生笑了笑,而且還主動向陳醫生說了句「謝謝」。
白父一聽到這句謝謝,整個人激動得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陳醫生,文文是不是已經完全好了?」
陳莉露出一個非常職業化的笑容,說:「看文文的狀態確實是比上一次要進步很多,這說明這段時間咱們對她的心理治療還是非常有效果的,否則她的進步也不會這麼大。但要說文文已經完全好了,恐怕也不太現實,畢竟心理治療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白父聽得頻頻點頭,迎溪則忍不住向系統瘋狂吐槽:「有沒有效果她自己心裡沒點數?本來沒病的人都快被她治成神經病了,她居然還有臉說自己的方法有效果,真的是比庸醫還庸醫,比人渣還人渣……」
好不容易等陳莉說完,迎溪終於抓住機會對白父說道:「爸爸,我想出國留學。」
白父聽完還沒來得及表態,一旁的陳莉便搶先說道:「文文,你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就算真的想出國留學,也最好是等身體狀態更加穩定一點之後再說。」
迎溪根本不搭理她,只是繼續對著白父說道:「爸爸,媽媽沒得抑鬱症之前,曾經提議過好多次想跟您一塊去旅旅遊散散心,但您當時都以工作太忙為理由拒絕了她。您有沒有想過,或許您當初多花點時間陪陪她,哪怕只是陪她去她最愛的海邊轉轉,她的病情都不會惡化得那麼快,也不會那麼早就離開我們。」
白父想起髮妻,一時之間也是感慨萬千。再一想到唯一的女兒竟然也很髮妻一樣犯了心理方面的疾病,更是連臉色都變得暗沉了幾分。
迎溪條理清晰的繼續說道:「我現在特別理解媽媽那個時候的心情,因為我也覺得在這個家裡待著特別特別的壓抑,如果您不希望我跟媽媽一樣自殺,就讓我出國吧!我願意去國外接受更加專業的心理治療,等我身體徹底恢復了,我就留在國外上大學。您當初不是還跟媽媽商量過,說想要送我去F國嗎?」
陳莉打斷迎溪的話,語氣誠懇的對白父說道:「白先生,我真的覺得文文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出國。您想想看,文文今年才16歲,而且身體還不像普通人那麼健康,F國對她來說人生地不熟的,文文一個人去,您真的能夠放心嗎?反正連我這個外人都是不放心的。」
白父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陳醫生提出的幾個問題確實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於是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對迎溪說道:「文文,F國對你來說真的有點太遠了,你一個人去爸爸真的不放心……」
「太遠了是嗎?」迎溪想了想,微笑著說道,「既然你們都覺得F國太遠,那我就去個近點的城市吧!爸爸,你覺得我去海安怎麼樣?」
海安,一座海濱城市,一座全國著名的旅遊城市,當然這些都不是迎溪選擇去海安的真正原因,迎溪選擇去海安的最關鍵一個原因,是因為那裡是白文文的姥姥姥爺生活的城市。
這是迎溪考慮了三天之後,替自己尋找的最佳棲身之地。畢竟眼下這個情況如果繼續留在白家,就算不會直接死在白寒手上,恐怕也會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且在白寒的眼皮子底下,迎溪想要成長起來也不是那麼的容易。
所以不如先從這個颱風眼裡退出去,再從長計議。
因為迎溪以死相逼,所以即便白寒跟陳莉都竭力反對,白父依然還是決定把迎溪送去海安。
白寒本來想趁著迎溪去海安的時候在路上對迎溪動手,但迎溪以自己第一次出遠門害怕為由堅持讓白父送她,於是白寒雖然恨得咬牙切齒,最終還是不得不放棄了在路上向迎溪動手的打算。
當迎溪被白姥姥拉進懷裡抱住的瞬間,她那顆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終於暫時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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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文的姥爺姓顧,是個醫生,而白文文的姥姥則是個小學英語老師。兩位老人目前都已經退休,在家裡過起了頤養天年含飴弄孫的幸福生活。
白母的幾個哥哥姐姐幾乎也都是醫生和老師,總之都是非常本分老實的人。唯有白母最小的弟弟,也就是白文文的小舅舅顧錚,跟自己的哥哥姐姐們都不一樣。
用白文文她姥爺的話來說,顧錚就是顧家的逆子。
顧錚從小到大就調皮搗蛋,而且學習成績爛得不行。白文文的姥爺託了很多關係才把他送去了部隊歷練,結果人家在部隊里也是出了名的刺頭兒,數次被隊里通報批評。好不容易得到隊里領導賞識有了留隊的機會,卻瞞著白文文的姥爺退伍了。然後跟幾個朋友開始搗騰著做生意。雖說這些年多多少少也賺了點錢,但白文文的姥爺一提起這個兒子,就覺得頭疼得不行。
迎溪倒是挺滿意白文文有這麼個舅舅的。
雖說報仇這種事情要親自動手才有爽感,但在報仇之前,她總得先想辦法讓自己成功地活下來。而顧錚,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