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豌豆黃

  此為防盜章


  陸宓知道這位沈相與爹爹的關係素來不錯, 說起來,他們倆曾經是皇伯父的左膀右臂來著。如今沈相還是皇伯父的左膀, 至於她爹這個右臂, 早就已經做個閑散王爺逍遙度日了,整日不是想去釣魚就是想去打獵, 這長安附近的野味都快叫他吃光……


  看著總管和沈相離去的背影,陸宓不過掃了一眼, 並未放在心上,轉身回了朝陽居。


  陸宓的腳傷還未好全, 也不可騎馬練功,只能去書房看書消磨日子。剛坐下沒多久, 約莫才看了兩頁兵書, 窗框上便飛來了一隻信鴿, 撲棱著翅膀吸引陸宓的注意力。


  「絳雪,取過來。」 陸宓笑了下,看了那信鴿一眼,喚了絳雪去取下小竹筒。


  絳雪取了小竹筒,遞給陸宓,陸宓取出竹筒當中的信箋,果不然是她大哥陸凜從北境傳來的消息。看了看落款, 已然是半月之前的了。信箋上說, 還有三月的樣子便可返回長安。


  陸宓喜上眉梢, 道:「大哥就要回來了!」


  「恭喜郡主。」絳雪也面露喜色, 世子去北境一去四年, 郡主思兄心切,每每逢年過節都心情不虞。去歲王爺實在是心疼郡主,便請旨帶郡主去北境探望了世子一次呢。


  「把這信鴿好生飼養。」陸宓心中愉悅,伸手摸了摸信鴿的腦袋,那信鴿彷彿也通人性一般,搖著頭蹭了蹭陸宓的手,惹來陸宓的笑。


  降雪點點頭:「是,奴婢這就是把信鴿養起來,就養在院子里,您時刻能瞧見。」


  「對了,快去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次妃和阿姐。」陸宓起身,將信箋收好,道:「我要親自去告訴爹爹。」


  「有什麼事要親自告訴爹爹啊!爹爹來了!」


  陸宓話音剛落,就見福親王大步邁了進來。絳雪只來得及與福親王行個禮,就叫福親王揮退了。


  陸宓有些驚訝,「爹爹不是與沈相有事詳談,居然這麼快?」


  「你方才有什麼事要告訴爹爹?」福親王大喇喇的往陸宓對面一坐,赫然就是一幅粗蠻武將的作風。


  陸宓緩緩坐下,看了她爹一眼,把準備遞出去的信箋收了起來,「大哥與我來信說三月內必可到長安,瞧爹爹的樣子,是早就知道了吧!卻不告訴我!」


  陸宓冷哼一聲,表示不開心。福親王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子,解釋道:「我這不是知道凜兒會給你傳家書嘛!這臭小子都不給爹傳一下家書!」


  聽到福親王的解釋,陸宓斜了她爹一眼:「該不會,您過來就是這件事吧?」


  不知為何,陸宓總覺得福親王要說的事與方才的沈相有關。


  福親王笑了笑,很是開心,說道:「宓兒就是聰明啊,爹爹給你看個東西啊……」


  說著,像是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兒便來一個錦盒,遞給陸宓,一邊遞一邊說:「趕緊看看,趕緊看看。大喜事兒。」


  瞧福親王喜形於色的模樣,陸宓愈發肯定了,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封信和一根玉簪。陸宓看了她爹一眼,福親王連忙道:「看吧看吧。」


  陸宓這才打開了那封信,信上居然是福親王府與沈相府締結兩姓之好的徵婚書,當中還有她皇伯父的落筆和印章!陸宓看清了這名字,赫然就是陸凜和沈宛蓁!


  「大哥和沈大小姐?!」陸宓訝異,而腦子裡卻如走馬觀花的顯現了一些事情。


  沈相原配所生大小姐沈宛蓁,幼年時還常來府上玩耍…後來沈相原配病逝,那個漂亮的小姑娘便不常出現在自己面前。沈相後來娶了一個小官之女江氏,聽說對沈大小姐不錯…她爹常年與沈相保持來往…


  「沈相為近日來長安流傳的流言蜚語而來?」陸宓約莫是猜到江氏多半做了些不該做的事,這種事叫沈相獨自上門,只能是有些東西不宜攤在檯面上講。那最壞的情況就是江氏把沈宛蓁的名字報去選秀了???

  「這樁婚事是你娘與沈夫人定下的,此事你皇伯父與皇伯母都知道。」福親王笑了笑,對沈宛蓁還是十分滿意:「沈家大小姐是個不錯的,知書達理,端莊大方,想必是極好。這我就與你皇伯父說,讓她賜婚去。」


  陸宓眨眨眼,還沒等理清楚,又聽到她爹說:「至於選秀的事,這名單還不是你皇伯父說了算!」


  「至於那些閑言碎語,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這麼不長眼議論本王未來的兒媳婦!」


  一時間,陸宓抬頭,看到的是一個真正霸氣盡顯,殺伐果決的戰神王爺,而不是平日里那個樂呵呵事事插科打諢的爹。


  霍無舟本是專心,卻不妨背上的那道目光愈發的熱烈。根本都不用回頭,連想都不用想這道目光的主人只有一個人。


  想到她的目光此刻專心致志的看著自己,霍無舟的心口就有些發燙。


  他沒發現的是,他的耳朵也有些發燙。


  陸宓目光落在他耳朵上那一點紅,心頭像是爆開了煙火一樣欣喜:他,他是在害羞嗎?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己耳朵出賣的霍無舟心無旁騖,倒是陸宓忍不住了,美色當前,垂涎欲滴。


  「霍大人怎麼突然出現在這。」陸宓以手托腮,饒有興緻的看著霍無舟的背影,嘖。長得好看的人,背影都這麼好看的嗎?


  霍無舟聞言,立即想到當時他騎馬趕來時的場景,看到那些黑衣人一個兩個殺招出盡,步步緊逼,他第一次有那麼強烈的殺人的慾望。他回頭看了一眼,瞧見陸宓有些訝異他居然回頭,可他實實在在的看到小姑娘坐在那裡,才覺得安心。


  「臣為了郡主而來。」霍無舟默默的收回目光,揭開蓋子,頓時香味飄滿了整個廚房。


  這回答倒是挺中聽的呢。


  陸宓起身走到了霍無舟身邊,望著他,神色肅穆,霍無舟嚴陣以待。誰知陸宓下一瞬轉頭看向那碗蔥花臊子面,吞了口口水,又扭頭看他:「可以吃了嗎?」


  霍無舟第一次察覺到自作多情的滋味有多尷尬,他簡直哭笑不得。他早該想到,這個小姑娘是個鬼靈精。


  可……


  霍無舟直接端起了那碗蔥花臊子面,從陸宓的跟前走過,直接無視了她!

  陸宓瞪大了眼睛,這人這麼過分的嗎!?她正想說霍無舟,又聽到他的聲音——


  「臣已經幫郡主端過來了,郡主來桌上吃。」


  噢……原來是怕燙著她呀。陸宓心裡有些得意,看來她的美色也挺好用的嘛。


  陸宓快步走過去,剛坐下,霍無舟就遞了雙筷子過來。陸宓好奇的看著他,這伺候人的功夫做得挺嫻熟的嘛。


  或許是陸宓眼中的好奇過旺,霍無舟竟開口解釋:「與祖父一同住過幾年,那幾年都是我下廚做給祖父吃。」


  陸宓瞭然,接過筷子,吃了一口,覺得有哪不對,她抬頭看向霍無舟:「你這是把本郡主當成老衛國公了?」


  霍無舟:「……」


  沒有!不是!怎麼可能!


  「郡主多慮了。」霍無舟覺得小姑娘的想法真是天馬行空:「郡主就是郡主,獨一無二。」


  霍無舟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帶著莫名的蠱惑。即便是在這樣喧囂的雨夜,他的聲音依舊精準無比的敲進了陸宓的心裡。『獨一無二』的這四個字把陸宓的心裡撓得痒痒的,就連嘴裡覺得十分美味的蔥花臊子面,相比之下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陸宓緩緩吃完了這一小碗面,覺得腹中滿足,心裡卻有些空。


  她側目看向霍無舟,霍無舟也任憑她打量。


  這人實在是天生的一副好容貌,怎麼看都舒服。可陸宓越看,心裡越發有種執念,她要這個男人。


  非要不可。


  霍無舟發覺陸宓周身氣勢的變化,也看向陸宓,陸宓已經收斂了方才勢在必得的神色,霍無舟恰好錯過。


  見陸宓已經吃完,霍無舟看了門外的天色,已然接近天亮了。擔心小姑娘這幾日沒日沒夜的奔波,他有心想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郡主不妨先休息一陣,昨夜之事自有飛翎衛會處理。」霍無舟說這話時,語氣都溫柔了許多。


  陸宓聞言笑笑,看向霍無舟:「也好,你來了我更放心。只是宮裡……」


  霍無舟會意:「宮中之事聖人已有安排,郡主放心。」


  「那就有勞霍大人了。」陸宓微微一笑,起身欲走,又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過身來看向霍無舟,說道:「此行不可張揚,還請霍大人與我配合,咱們喬裝簡行便可。」


  霍無舟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裙雖說依舊是一襲紫衣,卻比起長安時的衣料要低調多了,只是裙下那零星的血跡叫人看了覺得不適。


  「遵郡主的意……」


  「誒!」陸宓挑眉打斷了霍無舟的話,「你叫我什麼?」


  「……」霍無舟抿嘴,叫陸宓看出他一絲窘迫來。


  陸宓也不逗他了,笑道:「你往後叫我朝陽便是。郡主什麼的,一叫就太顯眼了。」


  霍無舟點點頭,注視著小姑娘嬌嫩的容顏,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子膽怯來。


  她正如驕陽,年歲尚輕,而福親王替她擇婿,滿長安子弟任她挑選……


  倒是自己,長她六歲,雖說出身勉強可以,卻不過是嫡次子。更何況,他少年入飛翎衛,如今任指揮使,在權貴之間名聲十分的不好。這相比之下,他能有什麼能入福親王和聖人的眼嗎?怕是他大哥都比他來的有機會,他有的不過是一幅好看的皮囊罷了。


  霍無舟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對自己這個人產生了不自信。而這種不自信的源頭,正是他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陸宓無知無覺,可霍無舟心中愈發的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神色間不免帶上了幾分薄怒。


  霍無舟第一次嘗到了那種求而不得的感覺,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霍無舟用了極大的控制力才能剋制自己不去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可是他又從未如此慶幸過自己是飛翎衛指揮使。


  如果他不是,那麼今日來的就會是別人。


  福親王府不管在哪都有幾分當仁不讓的氣勢,當中氣勢最足的就是朝陽郡主了。


  今日來赴宴,朝陽郡主的馬車一到,周遭都安靜了不少。


  眾人在門口等著,也不敢上前。


  只等,那馬車帘子撩開,是個容貌出眾的青衣婢。


  繼而又伸出一隻手來,膚白如玉,纖長優美。一看便知必是美人,待美人站穩之時,那一襲紅衣便閃了眾人的眼。


  再看美人紅衣明艷,腰束黑金腰帶,裙擺是金綉鳳紋,尊貴大氣。身姿纖細,腰不盈一握,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似如火驕陽一般。一轉臉,那一張臉更是叫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眉如遠黛,眸若星辰,瓊鼻朱唇,處處精緻,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眾人不免有些疑惑了——這就是那蠻橫霸道的朝陽郡主?

  看起來不像啊!


  陸宓顯然是習以為常,目不斜視的在公主府總管的迎接下走進了惠德大長公主府。


  身後那一陣馬蹄聲落,來人也只能見著陸宓的一片裙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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