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蟹肉羹

  此為防盜章  說起來,叫長安城半數女子折腰的福親王世子迄今為止, 情竇未開。已過及冠, 卻從未有個一個中意之人, 就連其他女子給他丟荷包, 都會被擋下去, 美其名曰:累贅。


  若不是陸宓知道她哥是個實在人,都差點以為是不是她哥有點兒特殊愛好了……


  然而陸凜心中更為擔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 兄妹兩個都已過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著福親王府。


  至於他?

  他在前來北境之前,爹就說過沈家的婚事了。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此去北境, 生死不知。若僥倖不死得以歸來,便與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約,若是不幸戰死, 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即便是在他歸來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 婚約作罷亦可……


  他記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記事以來,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這麼紅了……每每回想,陸凜都忍不住鼻頭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與今日已然不可語別。福親王府依舊是聖寵優渥, 可聖人未立太子,當下幾位殿下勢均力敵, 皇后所出二殿下或許稍佔一些優勢。正宮嫡子, 自然是與旁人要不同一些。


  陸凜還是個妹控, 他總是想著那幾個皇子殿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在他妹妹還沒及笄的時候就來打聽他妹妹的婚事,這種人怎麼會是個好人!陸凜就固執的覺得他妹妹千萬不能扯到那幾個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爭里去。


  不得不說陸凜的直覺還是十分準確的,在長安城,皇城之中的確有人把目光瞄準了福親王府,而這個對象也正是陸宓。


  長安城,皇城,鍾粹宮。


  雍容華貴的寢殿,處處奢華,連宮殿門口的地墊都是嶄新的。宮女來往行走皆是輕慢悄靜,似乎唯恐驚著什麼人一般。


  主殿寢宮內,一座屏風后,自有一曼妙身軀倚在貴妃榻上,旁邊的小案上是裊裊升起的煙霧,滿室生香,靜謐異常。


  不多時,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宮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見女子已經梳洗完畢,又有宮人去送上了幾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畢后,宮人們這才退出了主殿寢宮,留下了大宮女貼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傳了信兒來,說今日可入宮請安,與娘娘用晚膳。」大宮女輕聲說話,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艷冠後宮的宜貴妃。


  聞言,宜貴妃原本嬌柔美麗的面容上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美人一笑,風姿萬千。宜貴妃順手挑了雲鳳紋金簪,往髮髻上一比,愈發襯得美人嬌艷。


  「娘娘,今日要如何裝扮?」大宮女名紫蘿,是宜貴妃多年的貼身之人。


  宜貴妃目光落在銅鏡中的雲鳳紋金簪上,又放了下來,取了另一隻極為樸素的白玉釵,柔聲道:「戴這個。」


  紫蘿見狀,略有驚訝,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不應一驚一乍的,掩下自己的驚訝,輕聲道:「娘娘,這個白玉釵是不是太樸素了些。」


  宜貴妃柔美一笑,不以為意:「無妨,我與殿下母子相見,無需過於刻意。」


  「是。」紫蘿不敢多勸,只順著宜貴妃的意思將髮髻梳好,那銅鏡中赫然是一個柔美清雅的嬌弱女子。


  宜貴妃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抬手撫上那白玉釵,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朝陽郡主的婚事,近來可有什麼消息?」


  可是親王無詔不得擅自離開長安,次妃和汝陽縣主好不容易勸住了即將暴走的福親王。福親王轉頭就入宮告了陸宓一狀,偏巧太后又差人來問陸宓去哪兒了,聖人頭疼不已。


  「皇兄,你就讓臣弟去吧。」福親王表示,他很有用的!論武功,他好歹也是大周的戰神來的!論文治,那不是有他女兒嗎!這麼優秀的人才不拿去找葯,留在長安看醫書??

  福親王表示他不懂他皇兄這個操作。


  聖人頭疼得很,直接一根硃砂筆砸過去:「別來煩朕!你連你女兒都看不住,朕要你去尋葯,你分得清東南西北嗎?現在太后找朕要人,朕去哪給她找人!一個兩個都不給朕省心!」


  福親王被砸了一頭硃砂紅,也沒敢躲,知道聖人說的一個兩個就是他父女兩個,當下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聖人見福親王閉緊嘴巴,死都不想再說一句話的樣子,更加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去拖住太后!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讓太后別找朕要人!」


  「臣弟哄不住。」福親王老老實實的看著聖人,一臉無辜的樣子……他自己就是個小的!只有別人哄著他的份兒,哪有他哄別人的?


  聖人眼睛一瞥福親王就知道福親王腦子裡想得什麼,直接開罵:「滾滾滾!快點滾!」


  「臣弟不會哄人啊……」福親王表示很為難!

  聖人已經舉起了那方端硯,對著福親王罵道:「滾!不會哄人你不會學嗎!還在這浪費朕的時間朕就乾脆砸死你!把宓兒記在朕名下做個公主!」


  還沒等聖人話音落下,福親王奪門而出。聖人見狀真的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目睹了這一場鬧劇的德海這會兒戰戰兢兢的捧著一杯茶遞給聖人,小心翼翼的說到:「聖人息怒息怒。」


  聖人看了德海一眼,才緩過來,說:「還是你貼心……噗!你要燙死朕嗎!!」


  打算一口茶悶下去的聖人分分鐘就被燙到了嘴,直接摔了茶盞!


  德海一扭頭,死死的瞪了那小太監一眼,那小太監已然跪在了地上嚇得瑟瑟發抖。


  德海連忙遞了帕子上前給聖人擦嘴,又要派人去請太醫,結果被聖人制止了。


  「聖人,您龍體要緊吶!都是奴才的罪過!」德海看著聖人被燙紅的嘴角,覺得心疼又好笑,但是他也不敢表示出來。


  聖人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朕現在不想看到太醫院那幫子人。」


  「這……您……」


  「去把霍無舟叫來。」聖人凝神想了下,小丫頭那不能不管,一個人毛毛躁躁的就離了長安,也不知道這背後還有沒有人盯著。若是沒個人保護,他實在是不放心。


  德海頓時閉口不言,退出去找人。


  「派五個人去保護郡主,若有其他情況把這個給郡主。」聖人有些疲累的靠在龍椅上,伸手叩叩龍椅的扶手。


  「是。」


  無形中,似乎有人出現過,聖人龍椅扶手下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只聽到了一個聲音而已,而聖人也習以為常——是僅效忠帝王的皇家隱衛,鐵血忠心,只會服從於帝王,只為帝王所差遣。


  而這一次聖人為了朝陽郡主派出了他們隱衛的人,可以說是十分特殊了。


  霍無舟來得很快,聖人這次沒有對霍無舟臭臉,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霍卿。」聖人淡淡的喚了霍無舟一聲,道:「朕有要事要交託與你。」


  霍無舟即便是一身玄色飛魚服,也總不能遮擋他的品貌非凡。此刻聽了聖人的話,便下跪領命:「臣不敢,聖人之命,臣必從之。」


  「好個『臣必從之』。」聖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賞,霍家的子孫倒是十分出色。衛國公世子出眾也就罷了,次子的氣勢也不差,深知比起其兄,聖人更欣賞霍無舟這種果斷決絕之人。


  接受著聖人對自己的打量,霍無舟表示毫無壓力。只是一些的分神,今日似乎並未見到那抹驕陽……


  「霍無舟接旨!」聖人拿出了一卷明黃色的聖旨,親自走下殿來,交到霍無舟手中。感覺到霍無舟已經接住了這一卷聖旨,這才緩緩說道:「打開看。」


  霍無舟微怔,即刻打開了聖旨,聖旨的內容是讓他去保護朝陽郡主,在朝陽郡主返回長安之前,寸步不離。


  「郡主她……」


  「她已經離開長安,去南疆。」聖人說道朝陽郡主,就忍不住摁住額頭:「這是密旨,你沿路便可帶人前去,不可耽擱,即日出發。」


  霍無舟猛然抬頭看向聖人,南疆!?她竟孤身去南疆!?那個處處危險,甚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的南疆?!

  霍無舟的心一下就揪得死死的,他突然覺得心口很悶,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聖人何其精明,發現了霍無舟的神色變化,覺得有些驚奇。他這個飛翎衛指揮使,自有時就已經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如今卻在聽到了宓兒去南疆之事失態……


  聖人覺得,他好像也可以重新考慮一下,霍無舟似乎還不錯?最起碼,倒是對宓兒的關心不是作假。


  聖人皺眉:但……還是,再,觀察觀察。


  「我陸宓在此對天發誓,若我大姐生產有何不測,我定要世子以命嘗之!」


  陸宓的話,一字一句的吐出來,終於是把那城陽侯夫人嚇暈了!

  抱著城陽侯夫人的嬤嬤聽到這句話,驚懼不已,看向那些個帶刀侍衛,可人家面上卻一點兒波瀾也沒有!彷彿剛剛朝陽郡主只是在說今日天氣格外不錯一樣!

  這下,城陽侯府的人終於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府上的世子妃,福親王府的庶長女汝陽縣主在福親王府的地位,不,應該是在朝陽郡主心裡的地位極其重要!


  陸宓才不管城陽侯夫人暈沒暈過去,她只想保證她阿姐和小外甥的命!這會兒始作俑者都暈過去了,她一點兒也不操心!


  陸宓想了想當下城陽侯府的現況,心中愈發冷寒,必定要將此事上報皇伯父!非叫她爹參這城陽侯一個治家不嚴!

  這侯府世子在外征戰,侯爺奉命巡視河道,好嘛,兩個能做主的男人都不在,自然是叫著老妖婆有機可乘了!


  「不管是誰,在本郡主允許之前,這個院子無論是誰都不能放進來!」


  陸宓下了死命令,事急從權,她本不想這般兇狠,可這城陽侯府的主母簡直猶如一個蠢物!若她不把控局面,才更加可怕!她哪怕事後去皇伯父面前請罪受罰都無所畏懼!


  但是現在,誰都不能進來!


  「是!」聲音吼得震天響,這些跟著陸宓過來的人都是跟她上過戰場的親衛,也是她皇伯父親自給她選的人!

  城陽侯夫人又醒過來了,哭喊著我的手我的手。陸宓很是不耐,叫人去把侯府的府醫拖過來給城陽侯夫人治手,並命兩人專門守著城陽侯夫人!那架勢就是,你敢再喊一句,我就敢直接堵了你的嘴!


  礙於這兩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城陽侯夫人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只敢小聲的嘀嘀咕咕,叫陸宓一個眼刀過來就徹底不敢說話了。


  可產房裡很安靜,沒有什麼聲音傳出來,可這安靜就像是在凌遲著陸宓的心。


  產房裡的人,是從小把她當成眼珠子一樣疼愛的長姐,若有個萬一……


  陸宓頓時攥緊雙手,目光像刀子一樣釘在了城陽侯夫人的臉上,心中只想若有萬一,真將這賤人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心頭之恨!

  城陽侯夫人可能也是真的想到了自己做的事怕是教這朝陽郡主知道了,也猜到她不會輕饒自己,心中害怕不已,又想著婦人生產,自是兇險萬分!


  她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怎會知道那麼多門道!

  城陽侯夫人的自我安慰很是到位,這時間了,她也希望那孩子能平安降生,她也不管陸宓作甚,左右到時候她死不承認就是了!莫非她還能強行逼供不成?她可是城陽侯府的主母!

  「姨母,姨母你怎麼了……姨母!」


  門外傳來叫喊,城陽侯夫人一聽這聲音又有些蠢蠢欲動,叫陸宓一雙美眸瞬間寒霜,這時候還敢不要命不怕死的找上來的就是那世子的好表妹了吧!


  陸宓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產房,不願在此刻忍耐絲毫,命令道:「去,把那不知所謂的人綁了丟出去!」


  「是!」


  親衛即刻抱拳領命而去,眨眼的功夫那聲音就沒了。一旁的城陽侯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陸宓。


  「你竟敢殺人!」城陽侯夫人怕也是腦子不清醒,張口就來,什麼不清楚的話都敢往外說。


  陸宓覷了城陽侯夫人一眼,冷冷的說道:「我不知你竟有白日說胡話的毛病。」


  聞言,城陽侯夫人縮瑟了一下,她剛剛是聽到她那嬌嬌侄女兒,關心則亂。這郡主兇悍無比,她那嬌滴滴的侄女兒在這時候碰上了,怕是要被這個兇悍郡主要了半條命去!

  活生生的人,一會兒就沒了聲音,這若不是殺人了,怎會如此之快!這郡主竟敢誣陷她有瘋病!!


  白日說胡話,這不就是有瘋病的人才做得出來的事嗎!真是好狠毒的心!

  陸宓是真的不知道城陽侯夫人是這樣想的,若是知道的話,只怕她真的就實打實的給她安一個瘋病的由頭送到他城陽侯府的褚家家廟去!

  『嘭』!

  產房的門被大力推開,發出巨大的響聲!陸宓倏然回頭,目光死死的盯著!


  女大夫面帶喜色,頗為艱難的點點頭,道:「世子妃母子平安!」


  陸宓頓時覺得心頭放下一塊大石頭,眼神示意她自行去處理產房之事。


  回過頭來,陸宓眼看著城陽侯夫人那欣喜欲狂的眼神,她生生潑了盆冷水:「既如此,把產房裡想要謀害世子妃的幾個人都綁了,送到典獄司!」


  典獄司,一個有著十八般手段的牢獄,由陛下近衛飛翎衛掌管,自然也管宗族之事!

  那是一個去了,不見得能出來的地方!

  「你放肆!」城陽侯夫人聽到典獄司這三個字,臉都白了,牢牢地抓住了身邊嬤嬤的手:「我堂堂城陽侯府的人,豈由得你說綁就綁!」


  「我就綁了!」陸宓挑釁的看向城陽侯夫人,自幼養成的嬌脾氣一來,誰都攔不住:「若是不服,只管去陛下面前狀告我便是!是我做的事,我一字不差都會認下!但你城陽侯夫人企圖害死汝陽縣主,舍母求子的事,敢做就要敢當!」


  城陽侯世子妃出嫁時受封汝陽縣主,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宗親貴胄!

  在場的人都是城陽侯夫人的心腹,若不是因為陸宓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只怕產房裡的世子妃是真的是保不住的!可任憑是朝陽郡主這麼鬧了一頓,也無人覺得這件事會被拿到明面兒上來說!

  如今明晃晃的說出來,正就是狠狠地要把城陽侯夫人往死里整啊!


  「你血口噴人!」城陽侯夫人一陣心慌,但陸宓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能認!否則謀害皇家縣主,這等罪名落下來,整個侯府都要吃掛落的!

  陸宓見她如此模樣,也不想多管,只命自己的親衛將人綁起來。城陽侯府的人哪裡敢攔著上過戰場的精兵,自然叫人家綁了個結結實實。


  就在此刻,產房的門再度打開,女大夫身後是幾個女兵抬著一頂密不透風的轎子,裡面的人就是剛剛生產完的世子妃,還有孩子。


  城陽侯夫人看到那個女大夫居然抬著人出來,幾乎要瘋了,嘶喊著:「你怎麼敢如此膽大妄為!你別仗著你是郡主就敢肆無忌憚!要把我兒媳帶走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陸宓兩步走到城陽侯夫人面前站定,冷若冰霜:「我倒是敢踩著你的屍體過去,你敢去死嗎?」


  「開什麼恩,放什麼放?」陸宓嗤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氣勢尊貴,高高在上:「本郡主倒是聽德海公公說聖人下旨申斥城陽侯夫人時,褚大小姐可是當場說了句丟人呢。」


  褚長溪臉色一白,猛然抬頭看向陸宓,眼神里明明白白透著不可置信!光這個眼神已經叫圍觀之人把朝陽郡主的話信了個十成十!


  不等褚長溪反駁,陸宓繼續道:「第二天,褚大小姐便收拾了東西去了禮部侍郎林大人,也就是城陽侯府的姻親,你褚長溪的外祖家。若不是真覺得其母所作所為是事實且丟人,褚大小姐何必對自己母親避而不見?」


  褚長溪的臉色越來越難堪,甚至想要直接逃離此處,避免再度丟人,可是陸宓手下的人又豈會讓她掙脫!硬是將她壓在原地動彈不得,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


  陸宓並不打算停,繼續說:「本郡主再點清楚一件事,城陽世子妃是我爹親自請回家的,你城陽侯府主母既然敢對我皇家不敬,要請世子妃回家也須得你母親親自來,不用三步九叩,只需賠禮道歉即可。」


  「至於你……」陸宓忽而一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也敢來拿捏本郡主?」


  說完,陸宓坐回馬車裡,透過帘子傳出來一句格外清晰的話:「褚長溪,口出不遜,掌嘴十次,立即執行。」


  褚長溪當下就要掙脫,大罵朝陽郡主以勢壓人,污衊她清白什麼的。


  全程作壁上觀的霍無舟此刻勒了勒韁繩,英俊冷酷的面容煞是無情:「此事從前是飛翎衛負責,後續之事便不勞郡主動手了。」


  褚長溪不其然抬頭,竟看到那身飛魚服,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恐懼,立刻開始瘋狂掙扎。可就在霍無舟說話之間,已經有個飛翎衛會意的走上前去,抓住了企圖逃跑的褚長溪,毫不留情,直接左右開弓的打了起來,十個耳光下去,褚長溪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

  看著遠去的郡主車架,褚長溪連摸一下自己的臉都覺得疼,再看的時候,她的目光之中已經帶上了怨毒!


  霍無舟冷眼瞧著,並未跟上朝陽郡主的車架。他看到褚長溪眼神的變化,眼神微微一凜,彷彿是十殿閻羅:「朝陽郡主的名聲,你也敢敗壞?這就是城陽侯府的教養,本官見識了。」


  這話說出來格外誅心,褚長溪十指抓地,恨不能扣出血來。怨毒的目光直直看向霍無舟,此刻恨不能讓其千刀萬剮,若是可以,只怕生啖其肉的心都有了。


  霍無舟並不在意,彷彿是看螻蟻般,看了褚長溪一樣便揚長而去。


  褚長溪今日可算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想藉此事為自己刷個好名聲,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堂堂侯府大小姐,叫人摁在街上打耳光,偏偏打人的還是先前去城陽侯府下旨申斥的飛翎衛,並不是朝陽郡主的親衛。


  這是伸冤都無處可去,畢竟是自己送上門去的不是。


  然而陸宓……


  「完了完了,我已經完了。」陸宓雙手掩面:「我再也不是溫柔小意的弱女子,那等容貌只怕我無福消受了,表姐啊……」


  劉梵玉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知道是該笑褚長溪的自視甚高刻意招惹陸宓反教陸宓狠狠收拾一通,還是該笑陸宓的表裡不一讓她此刻真是難抱美男歸才好?

  「別操心了。」劉梵玉一戳陸宓的頭:「你這變臉的功夫旁人是萬萬莫及的,況你本來也不是溫柔笑意的弱女子。」


  陸宓眨眨眼:「表姐,我美嗎?」


  劉梵玉毫不猶豫的點頭:「美。」


  「那,我不如憑這幅容貌去拿下他,你覺得,可好?」陸宓眼巴巴的看著劉梵玉,好似劉梵玉說個不,她就能哭出來。


  恰似此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隱約聽見一句話……


  「方才之事,臣已經處理。請郡主放心。」


  放心啊,當然放心了。陸宓歪著頭想,還有什麼霍指揮使出馬辦不了的事嗎?

  惠德大長公主把底下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心中已然有了盤算。今日壽宴,自然不單單隻是過壽而已。


  陸宓乖巧的坐在惠德大長公主身邊,目光卻十分小心的在觀察霍無舟的所在……他家是衛國公府,世家大族,又頗受皇恩,勢必不會在瞧不見的地方。


  果然,陸宓就在下首不遠的地方瞧見了那標誌性的飛魚服,見那張極為好看的臉,目光不由得流連了一會兒。


  霍無舟什麼人,敏銳迅捷,叫人盯著看了一會兒,自然察覺到了。不過他抬眼看去的時候,並沒有誰在張望,只是一眼過去便瞧見惠德大長公主身邊的那抹明艷,就這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佔有慾,想將那抹明艷捧在手中,一探究竟。


  霍無舟不知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想法,暗自心驚。他斂住目光,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拳頭,再鬆開的時候,目光已然恢復正常。


  壽宴開始以來,陸宓全程面帶淺笑,顯得她愈發動人。


  對這個侄孫女今日如此乖巧的模樣,大長公主很是滿意,想著這般矜貴的姿態,當真是公主都怕比不上她們宓兒。自然大長公主的神色叫人看在眼裡,連帶著那些貴夫人們也瞧著這朝陽郡主似乎並不似傳聞中那般刁蠻跋扈,心中紛紛猜測,那流言莫不是旁人為了中傷朝陽郡主所傳的?


  這端坐優雅的儀態,標準的貴女之姿,誰人眼瞎不成?


  唯有知道陸宓到底在做什麼的劉梵玉膽戰心驚,唯恐陸宓做些什麼。


  全然不知道劉梵玉心中所想的陸宓,目光一轉,對上劉梵玉,向她使了個眼色。


  劉梵玉會意的眨眨眼,挨著大長公主說了幾句話,大長公主便笑眯眯的拍拍兩人的手,擺擺手就讓人走了。


  只是陸宓也沒注意到,霍無舟的目光全程都黏在了她身上,叫一旁的衛國公世子心驚膽戰。


  「你,莫鬧事。」霍無珩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素來不近女色的。


  霍無舟神色冷淡的看了霍無珩一眼,眼神中的嫌棄顯而易見,若是想鬧事,難道他攔得住自己不成?


  遭受鄙視的霍世子表示他不與弟弟一般計較。


  誰料,霍無舟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便起身,十分瀟洒的與惠德大長公主拱了一禮,惠德大長公主看這些晚輩都是青年才俊,自然笑眯眯的點點頭。


  霍無舟見狀,便走出了宴席,留下霍世子一個人在席上一臉懵逼:這個兔崽子就這麼丟下他哥走了呢???不帶這麼玩的吧??


  且不說霍世子的欲哭無淚,倒是霍無舟才往然一亭走了沒多遠,就聽到了呼呼作響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打鬥?


  身為飛翎衛的指揮使,霍無舟的武功耳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這般大的動靜,他若是聽不見便是他聾了!


  三步並作兩步,足尖輕點,借力一躍,過了那條小路,只見眼前一閃,一片紅衣英姿颯爽,手持長鞭武得氣勢如虹!


  陸宓也是沒想到,這才不過走到花園,中途衝出一個不長眼的奴才,她以為是有甚急事,還拉著劉梵玉往旁的避了一避。誰曾想,那人剛擦肩闖過,又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反折回來,日光照耀之下,一道光芒刺眼不已!

  虧得陸宓反應極快,猜到那必是一把利刃!當機立斷,右手將劉梵玉往前一送,身子往後一撤,左手順勢抽出腰間纏著的黑金長鞭,狠狠一抽!

  那人叫陸宓狠狠的抽了一鞭,不光不退,反而欺身而上!


  陸宓見狀,心中冷笑,口中道:「不知死活!」


  彷彿是電光火石間,那人匕首狠狠刺下,陸宓不躲不閃,左手長鞭一甩,竟陡然變成一柄長劍,與那匕首相抵,碰出響亮的一聲!

  「怎麼會如此?」


  那人彷彿很不可置信,就這一時機,陸宓長劍頓地,借力飛起一腳,將那人踢飛了出去!


  陸宓一腳踢中他心口,力道狠厲,那人摔在地上,匕首不知飛脫何處,人也已經昏死過去了。


  就在這時,陸宓想要上去看個仔細時,也聽到了一陣耳熟的腳步聲,轉頭就撲進劉梵玉的懷裡,趁機把長鞭纏回腰間,嬌聲道:「表姐沒事吧,剛剛差點嚇死我了!」


  一臉懵逼且受到驚嚇尚未回神的劉梵玉:……啥玩意兒?嚇死誰??


  而在來時路就目睹了這位朝陽郡主出手果斷狠絕一腳踢飛刺客的霍無舟本欲上前藉機關心一下……豈料,方才英姿颯爽的朝陽郡主竟一下變作一個嬌弱女子,口中言怕,躲入劉大小姐懷中,期間還不忘藏好她的武器……


  若不是親眼所見,霍無舟差點都要相信這位郡主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了。


  霍無舟目光一閃,露出了個玩味的笑容,似笑非笑。


  劉梵玉回過神來,見那飛翎衛的鬼見愁竟然在此,真真被嚇得雙腿一軟,身子已然往下一墜。


  尚且躲在劉梵玉懷中裝嬌弱的陸宓身子一僵,暗道不好!


  「一套都給你!」


  得到了福親王忍痛割愛的不少東西,陸宓心滿意足的妥協了,也不嚎了,還答應他爹一定好好罩著准大嫂,看那模樣乖巧的不行。


  差點沒把福親王心疼出血!


  說起來最珍貴的就是那桿紅纓槍了,那可是她爹小時候,皇伯父親手為他做的!

  陸宓沒有嗎?

  有。


  但是她爹這桿意義非凡啊,上邊兒可是有皇爺爺親手刻的字呢!她即便是有皇伯父親手做的,也沒有皇爺爺的字啊!


  再說她爹新到的那批小馬駒可都是千里良駒,若是她得了,將來給她的親兵一人配一匹。


  想到這些東西,陸宓心裡美滋滋,自然她也是知道她威脅她爹得到的東西是因為她爹願意給,並不是真的因為沈宛蓁。所以說小郡主就是蠻狠霸道,也十分的懂得透過現象看本質。


  不過……


  「爹爹沒告訴我大哥要回來了,所以我已經把那壇陳年老花雕給大哥捎過去了。算算日子的話,應該也已經到了!」


  福親王大驚失色,指著陸宓,一臉肉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女兒是親生的啊!!

  ·

  北境,此刻寒風獵獵,大旗被風扯得張揚,登上了城牆還能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左邊是蒼茫野地,遠山林密,右邊熙攘熱鬧,一片安詳。


  陸凜一身堅硬盔甲,腰間配著一把長劍,面容肅穆。望著城下的百姓們來來往往,眼神卻並未聚焦,不知在想什麼。


  「將軍!長安來信了!還有一壇酒!」副將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手上還不安分的揮舞著,彷彿是一封信。


  陸凜聞言,轉身就往副將的方向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抽走了副將手中的信,還不忘打擊一下:「防守不當,丟失信件。若是在戰場上,你早就被敵軍抓去抽筋扒皮。」


  副將:「????」


  陸凜的腳步極快,眨眼的功夫就要走下城牆,副將這才匆匆忙忙的跟上去,一邊笑嘻嘻的插科打諢:「將軍,我這不是看到您有家書開心嘛!」


  陸凜頓下腳步,扭頭看了副將一眼,道:「我有家書,你開心什麼?」


  副將毫不在意:「將軍開心我就開心。」


  陸凜點點頭:「這話聽起來舒服,既如此你剛剛丟失信件的罪責減半,今日去火頭軍那處當半日的工就好。」


  「啊!?」副將苦著臉。


  「還不去就一日了。」陸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副將立刻馬不停蹄的往火頭軍的方向跑去了。


  見狀,陸凜笑了笑,霎時間彷彿還是從前那個長安城裡言笑晏晏,俊朗瀟洒的世子爺。


  將信件收在胸前的盔甲里,正準備往前走,又看到了他的另一位副手褚長吟快步走過來,看那模樣是來找自己的無疑。


  陸凜正色以待,心中多半也已經猜到了是什麼事,只是愈發嫌棄城陽侯府的辦事效率。事情距離他收到信都已過去月余,褚長吟這會兒才來,倒是令人尋味了。


  「世子。」褚長吟今日穿得長袍,不與敵軍作戰時,倒也可以不用日日盔甲加身。


  陸凜一聽他這稱呼,登時覺得有趣了,一雙桃花眼目不轉睛的看著褚長吟:「何事?」


  「望大舅兄可網開一面,屆時容我去見一見月娘。」褚長吟對陸凜深深一拱手,言辭之間只見誠懇。


  陸凜嘆了口氣,並不接褚長吟這一拜,只道:「月娘之事你心知肚明,問我不如直接去問問月娘,肯不肯再回城陽侯府,再做你的世子夫人。」


  褚長吟聽了陸凜的話,立刻直起腰來,驚訝的看向陸凜。他的話里包含的意思太多了,什麼叫直接去問?又是什麼叫肯不肯再回城陽侯府?莫非這當中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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