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鹵子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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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凜抱著酒罈子倚在了窗邊, 想著先前還早些時候他爹傳來的消息,與沈相家的婚事應當提上日程了。想到這樁婚事,陸凜倒並沒有什麼反感排斥,最不過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 只不過有些擔心妹妹罷了。
畢竟妹妹在長安城名聲在外,且名聲也不是什麼好名聲。至於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 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好相處。只一點, 沈相家風清嚴, 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襲一二, 即便與妹妹相處不來,也無大事吧。
說起來, 叫長安城半數女子折腰的福親王世子迄今為止,情竇未開。已過及冠,卻從未有個一個中意之人,就連其他女子給他丟荷包,都會被擋下去, 美其名曰:累贅。
若不是陸宓知道她哥是個實在人, 都差點以為是不是她哥有點兒特殊愛好了……
然而陸凜心中更為擔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兩個都已過及冠及笄之年, 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著福親王府。
至於他?
他在前來北境之前, 爹就說過沈家的婚事了。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此去北境, 生死不知。若僥倖不死得以歸來, 便與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約,若是不幸戰死,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即便是在他歸來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婚約作罷亦可……
他記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記事以來,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這麼紅了……每每回想,陸凜都忍不住鼻頭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與今日已然不可語別。福親王府依舊是聖寵優渥,可聖人未立太子,當下幾位殿下勢均力敵,皇后所出二殿下或許稍佔一些優勢。正宮嫡子,自然是與旁人要不同一些。
陸凜還是個妹控,他總是想著那幾個皇子殿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在他妹妹還沒及笄的時候就來打聽他妹妹的婚事,這種人怎麼會是個好人!陸凜就固執的覺得他妹妹千萬不能扯到那幾個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爭里去。
不得不說陸凜的直覺還是十分準確的,在長安城,皇城之中的確有人把目光瞄準了福親王府,而這個對象也正是陸宓。
長安城,皇城,鍾粹宮。
雍容華貴的寢殿,處處奢華,連宮殿門口的地墊都是嶄新的。宮女來往行走皆是輕慢悄靜,似乎唯恐驚著什麼人一般。
主殿寢宮內,一座屏風后,自有一曼妙身軀倚在貴妃榻上,旁邊的小案上是裊裊升起的煙霧,滿室生香,靜謐異常。
不多時,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宮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見女子已經梳洗完畢,又有宮人去送上了幾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畢后,宮人們這才退出了主殿寢宮,留下了大宮女貼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傳了信兒來,說今日可入宮請安,與娘娘用晚膳。」大宮女輕聲說話,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艷冠後宮的宜貴妃。
聞言,宜貴妃原本嬌柔美麗的面容上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美人一笑,風姿萬千。宜貴妃順手挑了雲鳳紋金簪,往髮髻上一比,愈發襯得美人嬌艷。
「娘娘,今日要如何裝扮?」大宮女名紫蘿,是宜貴妃多年的貼身之人。
宜貴妃目光落在銅鏡中的雲鳳紋金簪上,又放了下來,取了另一隻極為樸素的白玉釵,柔聲道:「戴這個。」
紫蘿見狀,略有驚訝,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不應一驚一乍的,掩下自己的驚訝,輕聲道:「娘娘,這個白玉釵是不是太樸素了些。」
宜貴妃柔美一笑,不以為意:「無妨,我與殿下母子相見,無需過於刻意。」
「是。」紫蘿不敢多勸,只順著宜貴妃的意思將髮髻梳好,那銅鏡中赫然是一個柔美清雅的嬌弱女子。
宜貴妃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抬手撫上那白玉釵,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朝陽郡主的婚事,近來可有什麼消息?」
因為福親王並不把人送回城陽侯府,如今汝陽縣主還在福親王府好好伺候著。福親王每日弄孫為樂,上朝看到城陽侯那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怕是城陽侯有意討好,福親王也並不領會。有幾日叫城陽侯纏煩了,直接甩袖子走人,絲毫面子都不給。
城陽侯知道自己哪怕是告到聖人面前,自己也討不得好。為此,城陽侯已經將城陽侯夫人送去了家廟,加上褚長溪叫朝陽郡主訓了一頓,也將女兒好好放在家中教養,並不敢生事。估計城陽侯現在的想法就是指望著城陽侯世子能快些回京,老妻不懂事,他心裡還是明白,福親王府這門親家絕對不能丟。
陸宓與劉梵玉不多說,叫絳雪拿了冊子,就放在劉梵玉跟前:「當中,除了不能放上去的,我爹差不多把畫像給畫明白了。」
劉梵玉也不扭捏,隨意翻看了幾眼,並未當真。
「說起來,最近有件事我倒是應該告訴你的。」陸宓點點頭:「皇伯父是有心要給幾位殿下選正妃了。」
陸宓說的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今年恰逢選秀之年,充盈後宮或是為皇室宗親指婚都可。聖人的有三位已成年的殿下——皇后所出二殿下,宜貴妃所出三殿下,淑妃所出的大殿下,這幾位年紀相差不大,自是可以定下正妃人選了。至於底下那幾個小的,那都還早著呢。
說起來劉梵玉也是身為高門貴女,婚姻之事若無意外的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遇上選秀的話,也須得去一去。畢竟是惠德大長公主的嫡出長孫女,不出意外的話,出嫁之時聖人也會給個縣主之位的。
而陸宓身為朝陽郡主,聖人的嫡親侄女兒,這選秀之事不必參與了。聖人曾與她說過,若是瞧上了誰,只管到養心殿來說。所以說起來,陸宓只要不是瞎了眼,有聖人的撐腰必定還是可以繼續囂張下去的。
劉梵玉炸了眨眼,沖陸宓道:「你可知道沈相之女沈宛蓁?」
聽到劉梵玉提起沈宛蓁的名字,陸宓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知道,我見過她。論容貌,是真算得上長安城第一美人。」
朝陽郡主喜歡美人,不論男女。
「對對對。」劉梵玉激動的拉著陸宓說道:「這些時日從相府傳來些閑話,說是她說自己嫁定了二殿下什麼的。」
「呵。」陸宓直截了當的表達了劉梵玉剛剛那句話,十分不屑:「這閑話傳得是真沒水平。莫非當滿長安城的人都是傻子不成?這話除了皇伯父敢說,誰敢這麼說?往外傳這麼些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思。那位沈相爺怕是此刻都要氣瘋了。」
正如陸宓所言,相府中沈相此刻正在大發雷霆!
「說!你究竟是何心思!傳出那般謠言!!」沈相是個文人,飽讀詩書,才富五車。雖是人到中年,但氣質儒雅,身為首相,其才幹頗得聖人敬重。
只是沈相沒想到,他不過去了巡視河道半月有餘,竟聽得長安城中傳聞他女兒非二殿下不嫁,什麼嫁定了二殿下之類的話!分明他的蓁兒是個極其聰慧的姑娘,沉穩大氣,典型的大家閨秀,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沈宛蓁無疑是個美人,即便是未施粉黛也足以見得她的美貌,與陸宓明艷張揚之美不一樣,沈宛蓁是氣質如蓮,沉穩貞靜。
此刻她一臉平靜的跪在地上,看著盛怒之下的沈相,輕聲道:「女兒不想選秀。」
沈相一愣,隨即心疼,又不得不惱怒她這樣自損八百的行為:「這是由你決定的嗎?即便是不想,為何不等爹爹回府再說!傳出這等輕狂之言,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沈宛蓁一臉冷靜,面對沈相的質問,只輕飄飄的說:「母親已經將女兒選秀名單報上去了,若天家覺得女兒名聲有礙,女兒便落了發,去家廟了此殘生!」
「簡直胡鬧!」沈相聞言怒喝,一掌拍在桌上,那茶杯都被震響!
那沈夫人江氏匆匆趕來,便是見得這樣的一個場景!她心頭一跳,本欲邁進去的步子,遲疑了一下,到底是落了下來,走了進去。
江氏:「妾身給老爺請安,老爺何故動此大怒?」
江氏不問還好,一問,惹得沈相怒而起身,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江氏閃躲不及,那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臉上!『啪』的一聲格外心驚,頓時臉上便浮起一個巴掌印!
「老爺這是為何!」江氏挨了一巴掌,心中委屈,當即捂著臉便哭了出來:「即便是妾身有何不妥,老爺何必當著兒女的面叫我沒臉?」
沈宛蓁還跪著,看到繼母進來時心中毫無波瀾,卻萬萬沒有想到連粗口都不肯說一句的父親竟然打了繼母一巴掌!
雖然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可陸宓的心裡已經將這件事定義為尋仇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