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奕山使節

  軍中的將領一個個都沉默，穆拉維約夫也低著頭，眼中含著濃濃的悲傷。


  此役大敗，沒有一個人能好過。


  良久後，穆拉維約夫的嗓音低沉下來，沉聲道：“此役，大量的士兵死去，軍中的將領也損失慘重。大軍撤退的時候，柴福科夫中彈身亡，第一旅下麵第一團和第二團的團長都被殺死，除此外，還有諸多的將領被殺。”


  科尼斯基快速走了進來，來到穆拉維約夫的耳旁，低聲說道：“總督大人，剛才得到具體的消息，梅德耶夫將軍率領的一萬士兵遭遇雪崩，全軍覆沒，一個都沒有留下。”


  穆拉維約夫聽了後，心髒不可抑製的撲通撲通加快跳動起來。


  雪崩！


  全軍覆沒！


  顯然，這是清軍造成的，才能讓梅德耶夫全軍覆沒。


  穆拉維約夫的腦海中盤旋著梅德耶夫和柴福科夫兩個人的身影，越是回想著，就愈加的煩躁頭疼，心口也愈加的憋悶起來。


  “吼！！！”


  穆拉維約夫低吼一聲，突然間瞪大眼，身體往後栽倒，竟是昏厥了過去。


  這一變化，嚇壞了營帳中的所有人。


  作為穆拉維約夫的警衛，科尼斯基在最快的時間內把穆拉維約夫攙扶住，然後立即施救，費了好大的一番功夫，穆拉維約夫才醒過來。此刻，穆拉維約夫的臉上透著疲憊之色，顯得無比憔悴。這一刻，那鋒芒畢露，如同一顆蒼鬆的老人透著一股垂暮之氣。


  穆拉維約夫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喃喃自語道：“此戰，不是你們的錯，是我這個指揮官無能。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效忠沙皇陛下的好兒郎，都盡了最大的努力。唯獨我沒有指揮好戰鬥，才導致這一次的失敗。這是我的罪過啊！”


  他連連歎息，顯得很悲傷。


  穆拉維約夫的情緒有些不穩定，已經接近失控。


  科尼斯基見狀，立即說道：“總督大人，這並非是您的錯，而是梅德耶夫將軍這一環沒有做好。您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安排下去，隻要梅德耶夫將軍拖住李振的另一路大軍，我們就穩當當的取勝，不會出現今日的情況。梅德耶夫將軍輕敵，以至於全軍覆沒，才導致整場戰鬥的失敗。這不是您的錯誤啊！”


  一旅長的三個團死傷殆盡，他現在已經是光杆司令。他心中也很悲痛，但看到穆拉維約夫的狀況，開口安慰道：“我讚同科尼斯基的話！這不是您的責任，是梅德耶夫的錯。”


  此刻，穆拉維約夫完全是一個老人，不是那指揮若定的東西伯利亞總督。


  “識人不明，還是我的錯啊！”


  穆拉維約夫輕歎了口氣，情緒卻漸漸好轉。


  周圍的人見狀，都鬆了口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穆拉維約夫把所有的罪責攬到他自己的身上，他們就算想要勸說，也沒有效果。


  “哈哈哈……”


  營帳中，忽而響起了穆拉維約夫的大笑聲。


  他大笑起來，仿佛癲狂了一般。甚至，周圍的將領都生出穆拉維約夫瘋了的想法。他們看見穆拉維約夫笑得眼淚都流淌了出來，能感受到穆拉維約夫心中的悲涼。


  良久後，穆拉維約夫停止大笑。


  穆拉維約夫擦拭了眼角的淚水，整肅臉上的表情，大喝道：“今日之辱，你們當銘記在心。這一次，我們失敗，但下一次我們必定取勝，要為死去的士兵報仇。仇恨，不會蒙蔽我們的眼睛，相反會讓我們更加的清醒，讓我們能記住今日的教訓。傳令下去，大軍明日啟程，返回伯力城。我們整頓士兵，再和李振一較高下。”


  一戰之傷，雖然讓穆拉維約夫短暫的傷感，卻沒能擊垮穆拉維約夫，反而促使他戰意無限，下決定要擊敗李振。


  “報！”


  一聲洪亮的聲音，在營帳外響起。


  “進來！”穆拉維約夫道。


  士兵走進來，行禮後說道：“總督大人，清國來使求見。”


  穆拉維約夫的八字眉一挑，眸中閃過一抹戾氣，表情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周圍的將領憤憤不平，請求殺了清國的使節，群情激奮。


  報信的士兵見狀，表情有些尷尬，開口解釋道：“總督大人，剛才是我沒表述清楚，這個清國不是李振的清國，是住在北京奕所在的清國。此次，黑龍江將軍奕山遣使過來，是想要和您商量事情，他是北大清的人。”


  “奕山？”


  穆拉維約夫想了想，說道：“就是那個膽子比鋼針小，色膽比熊更大，胡作非為，沒有一點能耐的黑龍江將軍奕山？”


  士兵點點頭，想開口大笑。


  堂堂黑龍江將軍，一方封疆大吏，到穆拉維約夫總督的口中，卻是如此不堪。事實上，奕山的膽子的確小，麵臨洋人的時候更是小得如同針眼。奕山是清朝的皇室宗親，康熙皇帝十四子愛新覺羅·胤禵的玄孫，更是道光皇帝的侄子，和奕都是同一輩的人。


  第一次鴉片戰爭時，英軍攻打廣州，林則徐被撤職，而當時的欽差大臣兼兩廣總督琦善接任後妥協作戰，被道光帝罷免。奕山隨後被派到廣州主持大局。隻是，奕山抵達廣州後，認為問題不在洋人身上，在於國內的百姓。奕山誣蔑抵抗英軍的廣州百姓是霍亂的源頭，任意捕殺，然後向朝廷邀功請上。並且，奕山這廝到了廣州後，一味的喝酒玩樂，隻知道壓在女人的肚皮上做活塞運動，從不考慮戰事。


  1841年5月，英軍圍攻廣州。


  奕山根本擋不住，直接向英軍投降，簽訂了《廣州和約》。


  當時，廣州三元裏的百姓發起反擊，圍困駐紮在四方炮台的英國軍隊。然而，奕山這廝的軟骨頭又發作，想討好英軍，派遣廣州知府餘保純帶著士兵為英軍解圍，鎮壓了反擊英軍的百姓。消息傳到道光帝耳中，道光帝迫於輿論壓力，把奕山革職囚禁。


  鹹豐主政後，奕山調任黑龍江將軍。等鹹豐病逝，奕一統北方後，奕山又幹脆的倒向奕，留在黑龍江擔任黑龍江將軍。雖說穆拉維約夫不知道奕山的底細，但他和奕山接觸過，早把奕山看透。穆拉維約夫想了想，說道：“把人請進來。”


  “是！”


  士兵去傳達命令，很快把奕山的使節請到營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