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提督府，書房。
葉澄衷接到了士申派人來傳遞的消息，立刻就趕往書房，把消息稟報給了李振。耆齡是廣東巡撫，是廣東的最高官，名義上李振這個廣州提督也歸耆齡管。有了這個條件，耆齡犒勞李振和麾下的將領是正常的，要求合情合理，甚至容不得李振拒絕。
縱然李振以生病為由拒絕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總歸是要帶人去的。
李振仔細思考，琢磨著耆齡的用意。
他和耆齡維持著表麵的關係，大家卻又心知肚明的知道已經撕破了臉皮。可是，如今耆齡主動派人請他和一眾將領去赴宴，明顯有著其他的意圖。李振想了片刻，卻沒有頭緒，直接吩咐道：“小葉，請先生和姐夫過來商量對策。”
“是！”
葉澄衷得了命令，立刻就去了。
不多時，柳太平和王小羊聯袂趕來，葉澄衷站在柳太平身後旁聽。
李振直接說道：“先生、姐夫，小葉剛剛接到巡撫衙門傳來的消息，耆齡明天中午請我和麾下的眾將去巡撫衙門赴宴，指明了要帶上黃士海、戚鎮海、楊班侯、、魯少川和史密斯等軍中將領。耆齡的目標是我，卻以慶賀攻破廣州的幌子，把我們都請到巡撫衙門，會不會是想要趁著軍營沒有將領鎮守，想對軍營動手呢？”
王小羊搖搖頭，不假思索的說道：“大人，駐紮在城中的軍隊都是從上海帶來的嫡係，絕對忠於大人。縱然耆齡想對軍營的士兵動手，也不可能成功。”
李振稱呼王小羊為姐夫，但是王小羊卻不敢放肆。
畢竟，他現在是李振的幕僚。
李振聽了後，點點頭，卻又說道：“我也認為不管耆齡用什麽辦法都不可能調動軍隊，也不可能策反士兵。但是，我弄不清楚耆齡的意圖，所以隻能猜一猜。”
柳太平撚著胡須，不急不緩的說道：“小羊的話有道理，耆齡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軍隊是根本，大人不可能沒有防備。隻要大人一句話，不管耆齡耍什麽花招都沒有。所以，耆齡是不會對軍隊的士兵動手的。”
王小羊坐在一旁，頓時鬱悶了。
好歹，他也是做過丐幫長老的人，有身份有地位，現在到了柳太平的口中，驟然就成了小羊，和葉澄衷的‘小葉’一個等級，當真是鬱悶。
隻是，卻又不能反駁。
李振目光看向兩人，說道：“耆齡不可能針對軍隊，卻專門設宴給我和將領慶賀，我認為耆齡沒有這麽好心。會不會前往巡撫衙門是鴻門宴，耆齡故意吸引我和一眾將領前往，想要一網打盡。沒了我和一幹將領，軍隊的士兵自然就亂套了。”
王小羊聞言，說道：“鴻門宴不是沒可能，可能是。”
頓了頓，王小羊又說道：“但是仔細分析，巡撫衙門和提督府都在一條街，還是門對門的情況。若是巡撫衙門有半點異動，提督府的士兵就可以殺過去。”
柳太平接著說道：“我認為不管是對軍隊動手，或者是擺下鴻門宴，都不符合耆齡的風格，不是耆齡的作風。耆齡自上任以來，做的事情都是謀定而後動，不喜歡大動幹戈，喜歡清風細雨的慢慢改變局麵。若是擺出鴻門宴，動靜鬧大後，肯定會傳出耆齡對大人不利的情況，所以我料定耆齡不會授人於柄的，不會選擇鴻門宴。”
“風格？行事風格！”
李振聽後，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想到一點線索。
王小羊剛要說話，卻被柳太平伸手阻止。
兩個人，靜靜的等著。
此時，李振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思考著耆齡的所有事情。
耆齡抵達了廣州後，因為萬夫的事情主動到提督府道歉。這一舉動為耆齡贏得了讚譽，讓百姓認為耆齡是一個謙和的官員，樹立起了耆齡的星象。接下來，耆齡出乎意料的在提督府對麵設立巡撫衙門，和李振卯上了，卻也是沒有授人於柄。再後來，耆齡大肆的召見商人，安撫民心，營造出了一團和氣的局麵。
所有的事情下來，可以說耆齡是一個很看重表麵的人。
或者說，耆齡看重大局。
總體而言，耆齡希望保持著他在廣東特殊的地位，是廣東獨一無二的廣東巡撫。並且，耆齡也希望表麵上和李振維持和氣生財的局麵。耆齡又知道和李振是對頭，而且要給萬夫報仇，又頻頻出招，但是招招都是陽謀，不會對耆齡自身不利。
隻是，馬明德的事情出乎耆齡的預料，讓耆齡被動了起來。
李振考慮清楚了整個過程，腦子停留在了耆齡和商人打成一片，把他孤立起來的事情上。現在指名點姓的要帶上將領，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顯然，耆齡的目的不是李振，是李振麾下的將領。
李振心中豁然開朗，眼睛一亮，笑說道：“先生、姐夫，我想明白了。以耆齡的風格，他先拉攏了商人和安撫百姓，接下來肯定要拉攏軍隊，把握徹底孤立架空。毫無疑問，軍隊的將領是耆齡拉攏的對象，讓我帶著所有的將領去是想要離間我和將領的關係。”
“哈哈哈……”
柳太平捋著頜下長須，笑說道：“耆齡這一舉動真蠢啊，他難道不知諸位將領對大人忠心耿耿麽？這個耆齡真是不死心，等撞了牆才能醒悟。”
李振想明白後，也放鬆了下來。
王小羊笑著說道：“耆齡的這條計謀，也可以替大人考驗一番麾下的將領。”顯然，王小羊考慮的又有不同。
李振毫不猶豫的道：“我相信他們！”
柳太平微微頷首，身為上位者，必須要懂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既然選擇了用，就不能懷疑，這才是用人之道。
“砰！砰！！”
書房外，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葉澄衷立刻去打開門，一名侍從走了進來，急忙說道：“大人，醫院傳來消息，說桓小狼和一個自稱是您妹妹的女子吵了起來。兩人爭執不下，難以勸解，請您過去一趟。”
“妹妹？”
李振呢喃了一聲，想到了沐子卿。
李振問道：“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吵了起來，問清楚沒有？”
侍從搖頭說道：“報信的人來得太急，沒有說明原因，隻是請您趕緊的去一趟，處理醫院的事情。”
李振看向葉澄衷，吩咐道：“小葉，你去準備一下。”
旋即，李振和王小羊、柳太平告辭，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