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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大結局

  皇帝醒來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太子大驚,本來計劃敗露,他準備直接下狠手的,等他登基之後,誰還敢有微詞?

  可他沒想到,他父皇竟然醒了過來!

  看到禁軍統領突然拔劍相向,太子頭皮一涼,先一步搶過一把劍,然後第一個沖向顧朝曦,卻被顧行江和凝安攔了下來,太子堪堪避開了凝安和顧行江的劍,下一刻,將劍架在了最近的寧王脖子上。


  「太子殿下?」寧王震驚。


  太子拖著一瘸一拐的寧王往外走。


  因為皇上沒有下令,所以禁軍也不敢輕舉妄動。


  場面一時之間有些混亂,保護著太子的十多人盡數被誅殺。


  太子卻已經挾持著寧王出了寢宮。太醫們急匆匆的為皇帝診治。


  現在誰死誰活,對顧朝曦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現在全部的心思都落在站在大殿正中,站的筆直的男子身上。


  顧朝曦急忙起身,在凝安的攙扶下朝著豫王走過去。


  豫王重新將輕紗罩到了眼睛上。


  顧朝曦腳步一頓,感覺每一步都走的艱難無比,可又恨不得一步走到他面前。


  「殿下……」


  豫王聽到她的聲音幾乎是從對面傳來,急忙轉身,腳下卻踉蹌了一下。


  從鏡山趕回來的這幾日,夏槐找了好幾個大夫,卻沒有一人不被他的眼睛嚇到過的。


  胳膊一下被一雙小手攙住,豫王生生將腹中泛起的腥甜咽了下去。


  「殿下,我們回家吧!」


  顧朝曦本想說,想看看他的眼睛,她想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是她一定要治好他,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可看著豫王的樣子,她突然不敢說。


  因為豫王的樣子,分明是不想讓自己看!

  至少現在,在這裡,她不能讓他難過。


  顧行江看到顧朝曦和豫王一同離開了,抬步跟了上去。


  皇帝現在全部的心思都被床榻下三個子嗣吸引,一口血吐了出來。


  他本來就子嗣單薄,現在……


  再之後,皇帝再度暈了過去。


  皇宮裡亂了起來。


  顧朝曦渾渾噩噩地扶著豫王往宮外走著,一路上的宮女全都驚恐的不敢去看豫王,顧朝曦記得之前同豫王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宮女貴女都是在偷偷地看著他的,他走到何處,收到的都是女子傾慕的目光。


  可現在,她聽到這些宮女慌亂逃開的腳步聲,恨不得打斷她們的腿。


  他肯定能聽的出來……


  終於強撐著踏上了馬車,她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就看到豫王倒在了馬車中。


  「來人,夏槐!」顧朝曦驚叫了一聲。


  夏槐急忙上了馬車,就看到娘娘跪坐在地上,艱難地攙扶著殿下,卻力竭的樣子,立刻過去同娘娘將殿下攙扶了起來。


  匆忙上來的銀耳見此,急忙給顧朝曦找了一個軟墊跪坐著,娘娘的肚子月份大了,只有這麼坐著才舒服。


  顧朝曦讓夏槐固定好豫王,然後給他探脈。


  不但失血過多,心脈更是不穩。


  從懷中取出一粒葯先給他喂下,然後目光落到了他用薄紗輕覆的眼睛上。


  她見過不少比他的傷還慘烈可怕的傷口,可是現在看著他的眼睛,她一時之間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摘他遮擋在眼睛上的東西。


  「殿下的眼睛是為了救我才失去的嗎?」顧朝曦看向了夏槐。


  夏槐看了眼豫王殿下,點了點頭。


  她知道她現在應該給豫王看眼睛的傷,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可是眼前一片模糊,睜都睜不開。


  「都是我的錯,我當初最害怕的,是因為我的身份失去他!」


  可她沒想到,豫王非但一點都沒恨她,甚至還為了她失去了眼睛。


  夏槐亦是紅了眼眶,「門主曾說過,這都是天命,一切皆是命數決定的,殿下本該是鏡門真正的門主,鏡門的未卜先知本來就是逆天的存在,天是一定會收回的!」


  顧朝曦一愣,「未卜先知?」


  「這件事有些複雜,只是娘娘的未卜先知,皆是因為殿下給娘娘的,此事屬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嗯!那你慢慢說!」顧朝曦雖然意外,可心思不在夏槐的話上,伸手解開了豫王眼睛上的輕紗,用帕子沾了水,輕輕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


  夏槐本來想說有機會再向娘娘解釋,如此一來,只能簡單的告訴顧朝曦,因為殿下回到二三十年前救娘娘了,所以娘娘的未卜先知是殿下給娘娘的,因為未卜先知和眼睛有很大的關係,殿下是將眼睛給娘娘了!


  他自然是不敢說,說是將眼睛給娘娘吃了,這事太過驚悚,他怕說出來娘娘接受不了!


  聽完夏槐的話,顧朝曦反應了很久,只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她都可以做夢未卜先知了,這些又有什麼可能不會發生呢?


  「他的眼睛,是盛從景挖的嗎?」顧朝曦看著豫王的眼睛,感覺心臟都跟著顫抖起來。


  他的眼睛那麼好看……


  夏槐沉默了。


  「說話!」


  「是殿下自己挖的,屬下無法阻止不了殿下!」夏槐一回憶起之前殿下挖眼睛的畫面,就覺得呼吸困難。


  顧朝曦差一些暈過去,被銀耳從後面扶住了。


  「原來,我才是他命中的災星啊!」顧朝曦笑了。


  銀耳看著娘娘哭著笑著,額頭上的青筋都哭了出來,神色之中已經隱約有些瘋狂了。她心疼殿下,更心疼娘娘……


  「娘娘,您千萬不要這樣說!」夏槐哽咽,「在殿下言中,娘娘比誰都重要!」


  顧朝曦給自己施了幾針銀針,漸漸鎮定下來,不敢再想,不能再想,專心的給豫王治療眼睛。


  若是豫王剛失去了眼睛,或許她還能有辦法。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天了,他的眼睛怕是已經壞死了。


  檢查了一番,顧朝曦突然一怔,「殿下的眼睛?為何傷看起來是新的……殿下這幾日在吃什麼葯?」


  夏槐從懷中拿出兩個藥方子遞給了顧朝曦。


  「不對,這兩個方子沒有這麼神奇的功效,殿下還用過什麼嗎?」


  「仙泉水?」夏槐聽到顧朝曦說了什麼深吸的功效,第一個就想到了仙泉水了。


  之前娘娘屍身不腐,腹中的孩子還健康的活著,他覺得便是仙泉水的功效。


  從鏡門出來,除了盛從景給了他一些,他又偷偷取了一些,一部分給殿下喝,剩下的就省著一些給殿下洗眼睛的傷口。


  因為這泉水洗了眼睛的傷口,殿下眼睛的疼痛彷彿能減輕,所以他一日都不敢落下。


  顧朝曦想到了當日在鏡門上,是聽他們說過這個仙泉的。


  「娘娘?可有辦法救殿下?」


  顧朝曦搖了搖頭,「我現在也不清楚,雖然可以試著換眼睛,但是不是誰的眼睛都可以換的……」


  夏槐眸光暗了下來。


  娘娘醫術這麼高明,若是娘娘都沒辦法,那殿下豈不是真的這輩子都要活在黑暗中了。


  回了豫王府之中,顧朝曦先制了葯,然後又從自己從密室里找出的木箱中四處翻找。


  這裡幹掉的藥草,都是她當年珍藏下來的藥材,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她先找人試試,然後再給豫王用。


  她到處翻找,一沓子泛黃的舊紙掉了出來。


  銀耳急忙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娘娘,這是?」


  顧朝曦盯著那幾張紙,輕輕地嘆了口氣,「已經沒用了,丟了吧!」


  當年這幾張紙她也是珍藏起來的,皆是因為盛如清,現在盛如清於她而言,已經是過去了。


  再者說了,她當年試過了盛如清的所有墨寶,都沒試出字跡相同的地方,或許,這也許真是別人給她的也不一定……


  不對!


  顧朝曦眸光一緊,倒吸一口冷氣,「銀耳,銀耳!」


  「娘娘?」銀耳被顧朝曦的驚呼聲嚇到了,急忙折了回來。


  「去將殿下的墨寶拿來一些!」


  「好,奴婢現在就去!」銀耳說完,急忙去尋殿下的墨寶去了,雖然娘娘下令要燒掉書房,但也留下了不少東西,譬如殿下最喜歡的一些書籍,還有殿下的墨寶。


  顧朝曦腦子亂鬨哄的,她記得之前夏槐在馬車中曾經說過,豫王曾回到二三十年前救過她,夏槐說的也籠統,她沒有細想,可現在……看到銀耳拿過豫王的字帖,急忙和那幾張泛黃的紙頁對比起來。


  字跡,竟然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顧朝曦手抖的厲害,手裡的東西全都掉到了地上,「去找夏槐過來!」


  銀耳疑惑,正想撿地上的紙張,聽到娘娘開了口,應了一聲急忙將夏槐找了過來。


  「你曾說過,殿下曾回到過去救過我,他是怎麼回去的,回去了多久?」


  「聽門主和殿下的對話,殿下好像重生到了盛大人身上,回去了十多天吧,至於殿下在那邊經歷了什麼,屬下也不清楚!」


  夏槐說完,就看到娘娘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上,時而哭時而笑的,看了眼銀耳,恭敬地退了出去。


  顧朝曦現在已經快要瘋了。


  盛如清那般肯定的說,他不會射箭,她還是靖陽之時,試探過,還當盛如清是裝的。


  盛如清不會射箭,豫王會。


  還有那些治理之策,竟然是豫王。


  原來她上輩子喜歡的,竟然還是豫王?


  這是什麼可笑的玩笑?


  顧朝曦想到偶爾在盛如清身上有些不同的性格,她原本只是覺得他有意思覺得好奇,現在想來,那些時候應當就是豫王了!


  這簡直太瘋狂了!

  她上輩子喜歡的盛如清,是豫王,而這輩子重生之後,她為了盛如清接近豫王,豫王為了她回到了過去。


  簡直就像是沒辦法破的一個死循環!


  這裡面必要的環節就是她必須死,可若是她不死呢?不死豫王是不是也會回到過去?


  亦或者就像是她的未卜先知一樣,危機躲不過,她的死亡也是躲不過的?


  ————


  豫王醒來之後,身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以往眼部總是有針刺般的疼痛,現在不知被什麼敷著,疼痛的感覺漸漸緩解了。


  這樣的醫術,很明顯是她來過了。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耳邊響起了夏桑的聲音。


  「娘娘又要出去了!帶足了行頭,怕是要遠行又不知道要去何處!」


  「那你還不快攔著!」


  「攔不住!」


  夏槐剛想說攔不住也要攔啊,就看到殿下坐了起來,嚇了一跳,沒等他去扶,就感覺到殿下慌亂的下了床,急忙扶著殿下往外走。


  顧朝曦還在吩咐凝安將東西都放好在車上,胳膊就被扯了一下。


  看到豫王的眼睛上的葯已經全都掉光了,有些急,「你怎麼出來了?」


  「你要去何處?若是想走,你大可以回顧府,你可知現在外面不太平!」豫王胸口起伏著,「我命人送你回顧府!」


  顧朝曦紅著眼眶笑了,「殿下,你怎麼就知道我大哥一定能護得住我?我不相信他,我只相信你!所以我不會離開豫王府!」


  說完,顧朝曦扯過了豫王的另一隻手,放到了自己腹部,「殿下,我們的小世子還活著!」


  豫王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臉上皆是難以置信。


  前幾日他剛回來之時,她從身後抱住了他,他還當是他的錯覺……她這幾日走路也緩慢笨重,他也以為她是大病初癒。


  孩子竟然還活著?

  「殿下,我們的孩子都能活,你的眼睛肯定也有救!」顧朝曦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殿下,我殺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眾人:???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這是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的意思嗎?


  顧朝曦點著腳尖湊到他耳邊,「從來都是你保護我,現在該換我保護你了!你不必一個人撐著,你不是神,你不能事事都一力承擔,我既然嫁給了你,就做不到一直躲在你身後,安然享受著你用血肉之軀換來的一切,沒有眼睛又怎麼樣?我相信哪怕換做是我,我沒了眼睛沒了雙腿你也不會離開我的。所以你不能這麼霸道,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而且,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其實你若是回到過去,也該清楚的感覺出來了吧,我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喜歡的都是你,你了解我的,你趕不走我的,除非,你回到過去之後發現我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嫌棄我雙手沾滿了血腥,才要和我一刀兩斷!」


  她的聲音雖然輕,卻帶著一股子執拗。


  她能同他同富貴,共風雨!

  踮起腳尖這個動作對顧朝曦現在來說本來就很困難,說完,她有些力竭的站穩,然後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看向他。


  下一刻,豫王將她摟到了懷中,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麼巧,我也是個壞人!」


  雖然心中想的是,他現在的樣子,不想拖累她,他已經不是最好的他了。


  可就像是他所說的,他不是什麼好人,他什麼都可以放手,唯獨她不行!


  顧朝曦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嗯,你的認識太深刻了,這世上就你最壞了!」


  夏桑夏槐一直悲痛的心情,看到殿下和娘娘和好了之後,彷彿心中的大石落到了地上。


  外面等的不耐煩的顧行江抬步進來,看到兩人還抱著,走過去想要分開兩個人,結果被夏桑和夏槐攔住了,攔著他的甚至還有凝安。


  凝安被顧行江一瞪,咬著牙沒讓開。


  「再不出發天就黑了,再者說了,都抱了一個時辰了,足足一個時辰!」顧行江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足足抱一個時辰?

  還有這群侍衛丫鬟,還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抱著說著話,這是何等的耐力?


  這礙眼的場面看的他青筋暴起,如果不是知道豫王是因為他妹妹才自毀雙目的,他早就將這丫頭打暈帶走了,末了,看著她膩膩歪歪的從豫王懷裡不舍的出來,又吩咐了夏桑和夏槐要注意眼睛,敷藥什麼的。磨蹭了近一刻鐘,才跟著上了馬車。


  豫王聽著她腳步聲離開,「夏桑,帶一些侍衛跟著!」


  她雖然說是找草藥,但是他大概能猜到,她應該是想找溫珂。


  溫珂是他嫡親的姨母,或許她是想用溫珂的眼睛。


  馬車裡,顧朝曦心急如焚,「大哥,我們快趕路!快快快!」


  「不是說只信豫王,不信顧行江嗎?」顧行江瞥了她一眼,上了馬車之後,在她身後塞了一個軟墊。


  「哪個混賬說這種話的,大哥是這世上最可信的大哥了!」顧朝曦震驚地看向顧行江。


  方才那話,她是不假思索同豫王說的。


  顧行江這廝竟然還偷聽了。


  顧行江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讓外面的人趕路。


  寧錚今日奉聖命調查東宮以及太子的私產,最後在太子一個門客的遷安城的府中發現了一個很小的密室。


  大概是在裡面關著什麼人,他猜是溫珂。


  朝曦早已和他說過,若是找到溫珂,一定要告訴她。溫珂的眼睛,也許豫王能用。


  只是遷安城有些遠,趕路需要半日,又因為她身懷有孕,只能讓馬車走的慢一些。


  本來是想等將溫珂抓到,直接給她送回來,可是她執意要去……他猜,是怕發生什麼變故吧,畢竟溫珂的眼睛對她和豫王來說,算是最後一個希望!

  一日後,等他們到了遷安城之後,寧錚已經破了密室,看到顧朝曦和顧行江,嘆氣搖了搖頭。


  溫珂已經死了,被活活掐死的,人都不知道死在這裡多久了,屍體已經腐爛。


  顧行江看了眼顧朝曦慘白的臉色,皺了眉。


  顧朝曦回到豫王府已經是一日後的事情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溫珂的屍體。


  豫王根據她的方子調養了這一兩日,氣色已經好許多了,命人簡單將溫珂的屍體葬了,察覺到顧朝曦身邊的顧朝曦情緒不對,笑了,「無礙,眼睛還可以再找!」


  「是啊殿下,還可以再找!」顧朝曦反過來握住他的手。


  她之前在一本醫書上見過到,這種情況,若是親人的便最好了,若是尋常人的,怕有生命危險,可是現在溫珂已經死了……


  死了那麼久,眼睛早已壞死了,根本無法給豫王用。


  就在這個時候,夏槐一臉狂喜的進來了,「殿下,娘娘,鏡門送來眼睛了,說是老門主的!」


  顧朝曦驚訝的站了起來,差點摔倒,反倒是被豫王扶了一把。


  「老門主?」


  「這是鏡門門主給娘娘的信!」夏槐將信遞了上去。


  顧朝曦展信:

  ——此眼為當年老門主未卜先知到豫王殿下會失去雙眼,親自將眼睛挖出來的,然後一直用仙泉保存著,娘娘請仔細檢查,大抵是能用的,鏡門上下願豫王殿下能夠康復!

  顧朝曦讀完信,大為意外地看向了豫王。


  她沒想到鏡門那個老門主,竟然未卜先知到了這件事,還將自己的眼睛挖出來了。


  夏槐帶著鏡門的人進來,然後呈上了一個精緻的盒子。


  盒子不重,但是能感覺到裡面有水!

  顧朝曦打開,就看到了……一對眼珠。


  她頭皮一緊,一旁的夏槐已經轉過了頭,一臉的不適。


  顧朝曦檢查了一下,不得不說,這眼睛二十多年了,竟敢還能保存的如此新鮮,彷彿新摘下來的一樣,這仙泉水,還當真是仙泉啊!


  「老門主……」豫王面色沉沉,卻不知再想什麼。


  夏槐也是意外,「門主夫人一直恨著老門主,卻沒想到老門主臨死之前做了這件事!」


  「你認識老門主夫人?」顧朝曦隨口一問。


  夏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殿下和娘娘饒恕,屬下的確是鏡門中人,卻對娘娘和殿下並無惡意,屬下其實是老門主夫人選中,送來豫王府保護殿下的,之前老門主夫人命屬下記錄殿下成長的點點滴滴,門主夫人一直對殿下的身世耿耿於懷,覺得您本該是她生出來的孩子……後來門主夫人發現,您的性子同夫人她很像,不像您的生母,不像老門主,卻像門主夫人,她經常偷偷來看過殿下,可她從未恨過殿下,她是從容又釋然過世的!」


  至於後來,他的記錄不曾停送往鏡門,因為新任的鏡門門主盛從景要看,說豫王和豫王妃的事迹看起來比話本子有趣多了。


  所以去年盛從景來皇城之後,偷偷地來找王妃娘娘裝病,大概就是話本子看多了……


  豫王胸腔起伏不定,顧朝曦雖然也想感慨一下,可是她現在是一刻都不敢耽擱,整個豫王府雞飛狗跳起來,摘藥草的摘藥草,熬藥的熬藥。


  顧朝曦特意找出一個乾淨的屋子,整個屋子用艾草熏了足足兩個時辰,然後才將豫王帶了進去。


  她雖然從古籍醫書上見過換眼睛的過程,但是畢竟沒有親自做過,而且對方還是豫王。


  再者說這一對眼睛,那老門主不知多少歲了,也不知道這眼睛能用多久。


  但是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去做!

  足足用了四個時辰,顧朝曦緊繃的神經才算是鬆了下來,力竭的坐到了椅子上。


  心臟狂跳,手也一直在抖。


  外面銀耳拿著雞湯和糖水進來,她喝了一些糖水,才算是緩過勁兒來。


  讓夏桑他們將豫王抬到床上好好休息著,因為她給豫王用了麻沸散,一時半會兒他醒不過來,所以她也不知道成功了沒有,不敢回去,在一旁守著,熬出來的葯一直溫著。


  眼睛雖然已經放進去了,而且豫王的眼皮並無外傷痕迹,可能不能看到,她不能保證。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顧朝曦看到豫王皺了皺眉,醒了過來,急忙撲到了床邊。


  銀耳、凝安、夏槐、還有夏桑扶著受傷的夏楓也湊了過來。


  常青在顧朝曦的示意下將亮堂的火燭光遮了遮,差一點都忍不住哭了。


  因為殿下現在看起來,和之前並無兩樣了。


  豫王眨著眼,卻是沉默著不說話!


  顧朝曦顫抖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現他的眼睛毫無波瀾。


  「點燈了嗎?」


  顧朝曦頹然地坐到了床邊,讓常青讓開了光亮,卻發現豫王只是皺了眉,好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了。


  「無礙,至少本王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沒有那麼可怖了?看不到,便看不到吧!」


  「先何葯!」顧朝曦拿過葯,舀起一小勺,吹了吹,送到了豫王唇邊。


  豫王沉默著喝了。


  眾人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喝過葯之後,顧朝曦又檢查了一番,卻什麼都檢查不出來,不清楚是豫王身體的問題,還是老門主眼睛已經失去了作用,明明檢查老門主眼睛的時候,還是好的。


  命人找來大量的醫書,她將府中幾位大夫都請過來了,沒有討論出一個所以然來,正埋頭在醫書中,就看到夏槐攙扶著豫王走過來了。


  豫王摸索著,將醫書強行撤走,「眼睛可以慢慢治,你現在去休息!」


  「不行,我答應過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豫王摸索著一把抱了起來。


  顧朝曦驚呼了一聲,害怕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放我下來!」


  她很慌啊!


  「夏槐,帶路!」


  「是,殿下!」夏槐急忙帶著豫王到了床邊,然後指明方向,好讓殿下將娘娘放下來。


  顧朝曦還想說,他眼睛還沒剛好,應該躺著休息個幾個月,現在過來也就算了,還這般胡來,一肚子話還沒說,就聽他開了口,「陪我一起休息吧!」


  看著摸索著要挨著她躺下的豫王,顧朝曦沒辦法,只能往裡挪了挪,給他騰出了地方。


  夜深人靜,顧朝曦覺得自己的腦子亂鬨哄的靜不下來。


  這一個月感覺過的膽戰心驚的,不但豫王發現了自己就是靖陽,他們還去了鏡門,他還親眼見到過她的過去……


  「對了,殿下,虎符是在你手裡的嗎?」


  她死的時候,將虎符交給盛如清,只是不想讓皇帝小弟太痛快,而且依照盛如清的性格,他不會私藏這個東西,最終還是會還給皇帝小弟的吧。


  但其實是,虎符已經失蹤二十多年了。


  所以她當初給的人,肯定不是盛如清,而是豫王。


  「虎符太過貴重,二十多年前我用盒子裝了,交給溫珂暫時保管,讓她二十六年後將虎符交給我,也就是豫王,顯然,她也許是沒辦法交給我,也許是並不想交給我!」


  顧朝曦嚇了一跳,「那溫珂現在死了!莫非和虎符有關?」


  「有這種可能,她也許是將虎符交給了面具人,面具人得到虎符之後,殺人滅口!」


  「那面具人究竟是誰?」顧朝曦眯了下眼,看向了豫王。


  她總覺得,這個面具男子很了解豫王,很了解豫王府……


  她猜到過兩個人,一個是寧王,一個是謝滾。


  可面具男子攛掇著太子殺人,寧王死了老婆,謝滾死了妹妹,這兩個人,究竟是誰呢?能做到這麼狠?

  「別想那麼多了,休息吧,明日還要進宮!」豫王伸手將她摟在了懷裡,大掌落到了她的肚子上,竟感覺到掌心被踢了一下,輕笑了一聲,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顧朝曦也感覺到了肚子里孩子的動靜,皺了下眉。


  肚子里這傢伙皮的很,她原本是擔心的,只是他後來踢的越發狠了,她才真的敢確定這小傢伙是真的還在,她沒有失去他。


  ————


  宮中,顧朝曦先陪著豫王去見了太后。


  太后亦是被軟禁了,一看到豫王來了,就拉著他看他的眼睛。


  聽宮人說,豫王的眼珠子都沒了。


  太后昨日聽了之後哭了一整日,這今日看上去,豫王的眼角雖然有些傷,可眼珠子還是在的。


  「皇祖母放心,朝曦已經在為孫兒治病了,很快便能治好!」


  太后聽著豫王的寬心話,苦笑了一聲,最後目光複雜地落到了顧朝曦身上。


  她怎麼能想得到,這顧朝曦真的沒死,竟然還真的活下來了!


  最讓她開心的是,聽說顧朝曦肚子里的孩子,也還活的好好的,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那之後,豫王同太后說著話,顧朝曦便在一旁百無聊賴的逗著小十七。


  沒多時,太后讓身邊的嬤嬤拿了不少東西出來,一大堆盒子,各種補品。


  豫王起身,跟著夏桑將東西都收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慈安宮的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在太后耳邊說了一番話。


  太后臉色大變,看向了豫王和顧朝曦。


  「你們二人同我來!」


  顧朝曦心中已經有不祥的預感了,將小十七交給夏桑和奶娘,同豫王互相攙著,跟著太后匆匆往外走。


  她不祥的預感成真了,皇帝小弟不行了!

  寢宮之中充斥著葯湯的味道,顧朝曦走過去,看到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還有兩個小皇子,一個三歲,一個五歲,太醫一個個臉色煞白,束手無策。


  幾位太醫看向了顧朝曦,顧朝曦看了一眼豫王。


  雖然豫王沒有說,可是顧朝曦卻本能的知道,豫王知道了當年他生母的死,和皇帝小弟有關。


  豫王伸手握住了顧朝曦的手,「去吧!」


  顧朝曦開了方子,又為皇帝施針,沒多時,皇帝悠悠醒了過來,眼神有些空洞,面色更是蠟黃。


  皇帝小弟是中毒了,中的還是自己的毒,不知道太子是怎麼做到的,毒不但入侵了五臟六腑,更是損毀了心脈,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了。


  她現在只能吊著皇帝的命,但也不知道能吊到什麼時候。


  「朕,想吃烤番薯了!」皇帝動了動唇,最終氣若遊絲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顧朝曦心中難受的厲害。


  「別吃了,番薯吃多了容易出虛恭!」顧朝曦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只有身邊的太醫聽到了,有些驚訝的看向顧朝曦,不明白豫王妃怎麼敢這樣和聖上說話。


  皇帝臉上卻是震驚,眼睛突然轉動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顧朝曦。


  他記得,當年小時候,他總是吃不飽,同長姐多要一個的時候,長姐就是這樣告訴他的。


  「你是……」


  「我不是!」顧朝曦垂眸。


  皇帝卻突然笑了,死灰般的眼中有了一抹光亮,卻又極快地暗淡了下去。


  「都下去吧!」皇帝咳嗽著坐了起來,福公公急忙扶著皇帝坐了起來,皇帝點了幾個重臣的名字,然後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顧朝曦扶上了豫王,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看向了皇帝小弟,就看皇帝一直看著她,朝她笑了一下。


  顧朝曦沒有回頭,肩膀微微顫動,死死咬著唇同豫王和太後走出了寢宮。


  皇帝看到顧朝曦離開了,眼眶澀痛的厲害。


  顧朝曦醫毒雙絕,當初靖陽進宮那日,他本想揭穿豫王的身份,卻被靖陽破壞了,還有她給他的那種熟悉感,剛才的那句話……似乎一切都詭異的對上了!


  顧朝曦泣不成聲,連太后都有些奇怪,然太後來不及奇怪,因為下一刻,寢宮那邊傳來福公公尖細悲痛的聲音,「皇上,駕崩了!」


  豫王渾身一震,下一瞬一把將顧朝曦抱在了懷裡。


  他是親眼見到過,她和皇帝相依為命,將皇帝當成最重要的人,為了皇帝甘願當一個棋子殞身。


  百官齊哭,宮人全都跪到了地上,而這其中,怕是只有她的眼淚是真的。


  「聖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悲痛欲絕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便看到風塵僕僕渾身是傷的寧王。


  「太子同靖陽這個賊人聯手,想要害死聖上,微臣誅殺了靖陽這個賊人,搶回了虎符,而太子東逃……微臣本想一定將太子抓回來見聖上,聖上卻……」


  顧朝曦眯了下眼。


  她本就覺得寧王有問題,這混賬還真有問題。


  太子東逃?叛國?以寧王的狠辣手段,怕是太子也已經遭遇不測了!


  這時候痛哭的眾臣突然反應了過來,整個皇室,血脈所剩無幾,除了兩個年幼的皇子之外,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就只有寧王和豫王了!


  而豫王現在……眾人看向了豫王纏著白綢的眼睛。


  一個瞎子,怎麼能繼承皇位?

  而寧王呢,沒聽說嗎?虎符現在在他手中呢!

  一個臣子跪到了地上,「寧王殿下誅殺逆賊有功,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子年幼,臣斗膽請寧王殿下代為執政登基!」


  一個這般說了,緊接著就跪下了一小片,然後又有零星幾個猶猶豫豫的跪了下去。


  太后臉色都變了,動了動唇,又看向了豫王和顧朝曦。她若是想要護著這二人,現在就得忍著不開口,這寧王還當真是好手段,竟然能籠絡了朝中這麼多人!


  「這,這怎麼可以,這萬萬不可!」寧王大驚。


  顧朝曦急忙跟著說,「是啊,寧王殿下說得對,這萬萬不可!」


  寧王:「……」


  豫王低笑出聲。


  看到豫王的笑容,群臣有些意外,本瞧著今日,寧王極有可能一飛衝天,登基繼位。


  豫王和寧王向來交好,想必也會支持,可現在瞧著豫王的神色,還有豫王妃這番話,怕是豫王寧王兩人已經撕破臉了!


  寧王臉色有些冷,那個最先說話的臣子代為質問,「豫王這是何意?」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笑罷了,本王只想問問,寧王憑什麼登基!」


  「有功!」


  「哦?有什麼功?」


  「誅殺逆賊,拿回了虎符!」


  豫王勾了下唇角,「虎符早在二十多年前,盛如清就代靖陽交給了太后保管,太后又將虎符交給了本王,他寧王誅哪門子的賊,拿回了什麼虎符呢?」


  寧王眸光一驚,倒吸一口冷氣。


  他的虎符,是因為溫珂拿出了一個盒子,說是盛如清交給她的,讓她交給豫王。


  他當時強行拆了盒子,發現了裡面竟然是虎符。


  於是他殺了溫珂,拿到了虎符。


  可豫王現在卻說,虎符是假的?

  「這怎麼可能,子深你怎麼可以含血噴人!」寧王大怒。


  「朝中的老將軍都認得虎符的模樣,孰真孰假,分辨一二便知!」豫王從懷中拿出了一枚虎符,鎮國大將軍急忙上前,辨認了一二,突然跪到了地上。


  「這枚虎符是真的!」


  眾人的目光一下落到了寧王身上。


  寧王手裡握著虎符,卻一時半會不敢拿出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溫珂自然不是在算計他,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盛如清算計他?怎麼可能?那盛如清為何要讓溫珂將這個假的虎符交給豫王?還是在二十多年前?


  最重要的是,皇帝一死,顧家,顧行江以及寧錚那群武將,肯定是要站在豫王那邊的,現在再加上虎符,他的情況很是危險。


  「豫王殿下同寧王殿下親如手足,您是最了解寧王殿下的,寧王殿下一定是被奸人陷害了,但是他也的確是誅殺了靖陽有功,更遑論寧王殿下被太子所害,寧王妃因此殞命,寧王殿下忍著悲痛,忠君報國!」


  豫王輕呵了一聲,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交給了顧朝曦,「這是寧王妃想辦法讓人送給本王的信,本王也是昨日才收到的,現在你將這封信的內容讀出來!」


  顧朝曦渾身一顫,接過了信。


  「子深,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死了,我既不想你收到這封信,又怕你收不到這封信,他不對勁,我早已發現了,可我想相信他,可若你真的收到了這封信,那便是我的不幸,面對他,切勿小心!」


  顧朝曦讀到最後,聲音有些顫抖。


  不少人都震驚地看向了寧王。


  眾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管是趙王楚王他們,全都沒了命,而寧王這邊,雖然寧王受了傷,可死的卻是寧王妃……


  寧王竟然連自己的結髮妻子都殺?


  太后聽著顧朝曦將這封信讀出來,全身都在顫抖,「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她向來喜歡寧王妃的性子,寧王妃待子深也好。


  可沒想到,寧王妃竟然是被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害死的。


  最重要的是,子深已經很明顯同寧王撕破臉了,她自然要站在子深這邊。


  「不過就是一封信,誰能知道真假?」


  就在這個時候,福公公拿著聖旨,同三位朝中重臣從寢宮內走了出來。


  所有人看到聖旨,全都是一愣急忙恭敬跪下,豫王扶著顧朝曦跪了下來,寧王也皺眉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豫王宅心仁厚,文韜武略,秉承聖賢之能,深得民心,朕願順應民意,傳位於豫王,穩定朝綱,擇日登基!」


  眾人一片嘩然。


  顧行江和太后一行人也全都懵了。


  皇上傳位於豫王?

  豫王皺眉,伸手接過了聖旨。


  顧朝曦眸光微閃,皇帝小弟懂了。


  她對他暴露身份的用意,就是想讓他傳位豫王,他猜出她的用意了,竟也照做了。


  「這,這不可能!」寧王失聲吼了出來。


  三位大臣全都看向了寧王。


  「臣等親眼看著聖上寫的,怎能有假!」


  「一個瞎子,怎麼統領百萬臣民?」寧王嘴裡一股腥甜,一雙眸子瞪向了豫王。


  他之所以敢現在發難,就是看準了皇室中沒人能爭的過他。


  一個瞎子,有聖旨有詔書又能怎麼樣?

  瞎子能做皇帝嗎?

  豫王伸手解開了纏在眼睛上的白綢,笑了,「寧王兄未免多慮了,子深不過是眼睛剛好,懼怕陽光罷了!」


  說完,豫王看向了顧朝曦。


  顧朝曦震驚地看向他,「你……」


  他眼睛好了?

  是什麼時候好的?

  難道,從一開始就是好的,他一直在騙她!


  豫王伸手去拉她,結果她手抽了出來,頓時失笑,再度牽著她的手,抬階而上。


  眾人看豫王每一步都很穩,眼睛的確是好了。


  顧朝曦深吸一口氣,忍著怒火,待站定之後居高臨下冷冷地看向了寧王,「對,寧王兄多慮了,皇上的眼睛早已經被本宮治好了!」


  眾人:???

  皇上?本宮?

  這時候顧行江忍著笑,跪到了地上,「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寧錚和謝滾也緊接著跪下,再然後,群臣全都跪了下來,高呼萬歲,寧王眸子血紅,提劍而上,結果被夏桑和夏槐先一步制服!

  寧王暴怒,他不服。他精心謀劃了這麼多年,竟然為他人做了嫁衣。


  他才是皇帝,況沉淵算什麼?他配嗎?

  「將寧王等人收押大牢!」豫王睨了眼寧王。


  然後下一刻,禁衛圍了上來,不單是寧王,還有方才寧王的黨羽,一併被擒住。


  宮中的亂象很快被平息了下來。


  顧朝曦同豫王當晚便留宿宮中,由夏桑和銀耳帶人回去,去豫王府收拾行囊,送入宮中。


  宮人帶著顧朝曦去了整理出來的寢殿,顧朝曦赫然發現,這裡竟然是她二十多年前的寢宮,百無聊賴的逗著小十七,沒多時,況沉淵就過來了。


  顧朝曦抬眸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娘娘,皇上來了!」常青提醒了一聲。


  「呵!」顧朝曦給了一個回應。


  豫王給了常青一記眼色,常青便下去了。


  「我來負荊請罪了!」


  「荊呢?」顧朝曦眼皮都沒抬一下。


  豫王指了指桌子上,顧朝曦抬眸看去,發現桌上放著各種難求的珍貴藥材。


  「你當我是……」顧朝曦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他從懷中拿出一沓子銀票,非常厚!

  顧朝曦:「……」


  豫王這個時候嘶了一聲,想要伸手碰眼睛,顧朝曦急忙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別碰,疼了是吧,躺下,給你敷藥!」


  豫王笑著躺了下來。


  「眼睛剛好,切莫用眼過度了,能閉眼,就閉著眼處理!」


  「好!」


  「還有,我知道你要迷惑寧王,可你也不用連我都騙吧!」顧朝曦輕柔地塗抹著清涼的藥膏。


  他不知道,她知道沒能治好他的時候,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給他重新裝上。


  「不會有下次了!」


  看到他這般服軟的樣子,顧朝曦氣順了。


  「殿下你是何時發現寧王不對勁的?」


  「在茗山宅子那裡,我曾和他交過手,那個時候便有了懷疑,小十七失蹤之後,我命夏桑排查了皇城之中的奶娘,並沒有人僱用奶娘,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了,帶走小十七的人,家中是有奶娘的,自然,當歲雖然懷疑,但是不是很肯定!前幾日,我讓人偷偷查看了寧王妃的傷口……」


  「我也是因為此事懷疑寧王的,寧王嫂身上有兩處傷口,皆是穿透傷,寧王武功高強,寧王嫂卻被兩支箭穿透了,一點阻攔過的痕迹都沒有,彷彿就是故意不救她!亦或者,拿她擋箭……」


  她當時想的是,若是她遇到這種情況,她和豫王,肯定是豫王比她傷的重,而寧王卻恰恰相反,而且據說寧王和寧王嫂是在一處的,也不是趕不及去救的情況……


  提到寧王妃,兩人皆是沉默了。


  「我猜到面具人或許是寧王,所以回到過去的時候,順便給溫珂送了一次假的虎符,將真的虎符交給了太后,溫珂和面具人聯手,我在賭她會不會將假虎符交給面具人,若是面具人拿到了虎符,此人必定會沉不住氣,提前動手露出馬腳!卻沒想到,他竟然心狠到連寧王嫂都可以利用,都可以殺!」


  顧朝曦驚詫了,「你回到過去的時候,還能分心算計一下寧王?」


  所以他們回來之後,皇城大亂,是因為寧王中計了,沉不住氣了!

  「那寧王嫂的信……」


  「是我昨日讓夏桑寫的,寧王嫂並未給我留什麼信,但是寧王嫂有段時間的確是心神不寧,她大概是真的發現了什麼!」


  顧朝曦敷完葯,後退了好幾步看向了豫王,「你太可怕了!」


  豫王一個翻身便落到了顧朝曦面前,閉著眼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知道我可怕,還敢跑?」


  「嚶嚶嚶,好怕怕!」顧朝曦伸手擋住了豫王的唇,手指卻被咬了一下,吃痛拿開,下一刻,他的唇便落了下來落到了她的唇上……


  ————


  三月初六,司天監推算出黃道吉日,禮部施行。


  新帝況沉淵登基,冊封顧氏為皇后。


  新帝登基一個月後,皇后誕下皇子,聖心大悅,即刻立為太子,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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