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前塵（九）
皇帝看了眼盛如清，勾了下唇，然後朝著靖陽追了過去，宮人浩浩蕩蕩地跟上。
「長姐，你可千萬別動怒，男子都是一樣，他們都喜愛年齡小的！」
書房裡，皇帝屏退了眾人，看著靖陽，輕聲寬慰她。
畢竟盛如清還不到十七歲，可皇姐都二十幾歲了，簡直就是老牛吃嫩草不是？
皇帝正想著，突然腦袋就重重挨了一下。
「聖上向來體恤臣民體恤萬物，你看這整個公主府的牆壁多想你啊，你現在需要體恤它們！」
皇帝：「……」
不就是讓他面壁嗎？
「我還是皇上呢！」皇帝嘟囔著，卻還是乖乖去面壁了。
「皇姐，盛如清有什麼好的，那般迂腐，還總是惹你生氣，他惹你生氣，你非但不罰他，還懲罰朕這個唯一的弟弟！」
靖陽抬頭瞥了他一眼，比對著字跡，全部都比對完，卻是毫無收穫，沒有一個字跡是一樣的。
真是見了鬼了！
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這時候外面就有內侍敲了門且快步走了進來。
皇帝一驚，急忙蹲在了地上，「奇怪，朕的玉佩掉到何處了！」
內侍：「……」
聖上好像是在面壁，聽聞公主最喜歡罰下人面壁了。
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內侍恭敬地跪到了地上，「公主殿下，聖上，豫王府那邊來了消息，豫王妃生了，是個小世子！」
「太后想必是要高興壞了，有個嫡親的孫子了！」靖陽摸了摸下巴。
「長姐陪朕也去豫王府瞧瞧吧！」皇帝整了整龍袍。
「是，聖上！」靖陽一笑，然後眸光落到了內侍臉上，「本宮同聖上私下相處的時候，下次若是不經過本宮同意就推門而入，便剁了你的手！」
內侍頓時汗如雨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靖陽伸出手，拍了拍內侍的肩膀。
皇帝笑著看了眼靖陽，然後目光落到了那眉清目秀的內侍臉上。
平日里若是有奴才這般不守規矩，早被杖責了，莫非長姐是覺著這個內侍俊俏，才這般輕描淡寫的警告一番？
眯了下眼睛，皇帝親手將內侍扶了起來，卻嘶了一聲。
靖陽剛踏出門口，聽到皇帝這聲輕輕地痛呼，急忙折了回來，抓住了他的手腕，看到了他的手指正流著血，臉色頓時黑了。
「來人，將這個奴才拖出去，杖斃！」
「慢著皇姐，他也不是故意的，興許是他身上帶著什麼鋒利的東西，是朕主動扶上去的，將他趕出公主府便是了！」
內侍這下腿都軟了，「謝謝聖上不殺之恩，謝謝公主殿下的恩惠！」
靖陽沒說話，拿出平日里備好的藥箱，灑了藥粉，包紮。
皇帝笑著看著靖陽，「長姐，昨日有個宮人弄了一個有趣的東西，就是根據百家姓來算各人的命運，況姓自然是這天下最顯赫的姓氏，只是朕突然好奇，若我們不姓況的話，你最想姓哪個姓氏？」
「王！」靖陽眼皮都沒掀一下。
「等一下，朕想一想，昨日那個宮人說了，王這個姓氏好像是代表了貴族，為什麼要姓王？」
「王通『王』啊，我便是我的王！」
「朕還當你想做這天下的王！」皇帝笑了。
「這天下的王只有一人，那邊是你！」靖陽拍了拍他的頭，「不要碰水，忌辛辣，有事讓宮人去做，走，去看看那豫王小世子！」
————
豫王再次醒來，發現四周萬籟俱靜，身邊卻多了一道綿長的呼吸，眸光一緊，他瞬間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嘶！」
他聽到了一聲痛呼。
雖然聲色不是顧朝曦的聲色，可是他本能地覺得是她。
靖陽？
她為何會在她身畔睡著？
豫王呼吸有些緊，眸底也泛著冷意。
他現在用的是盛如清的身體，也就是在他醒過來前，盛如清是同她同床共枕的？
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司天監，這又是過去了多久？
莫非兩人成親了？
「來人，掌燈，啊呸，是點火！」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很快，四周亮了起來，看到眼前的場面，豫王微微一怔，這裡是一個……山洞？
洞中的柴火燒的噼里啪啦的響，
整個山洞之中不止他和靖陽，還有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的士兵，只是這些士兵都刻意和他還有靖陽保持著距離，再看他旁邊的女子，一身盔甲，灰頭土臉的，一臉的疲倦。
豫王正想著，她冰涼的掌心就貼到了他的額頭上，「終於退熱了！」
反應了一瞬，豫王猜測了一下他現在的處境，山洞，整個山洞的士兵，還有她身上的盔甲。
他之前不曾刻意關注過靖陽的事，只是對她帶兵攻打邱國這件事有所耳聞。
依稀記得，她曾坑殺活埋了數萬俘虜。
「公主殿下的醫術真是名不虛傳啊，若非不然，在此處感染了風寒，那盛大人便危險了！」
「咳咳，現在是什麼情況？」豫王看向了靖陽，臉色好看了幾分。
「邱國人本就驍勇善戰，狡猾的狠，這次中伏被包圍，我們守著糧草，也不知何時能等到謝將軍和劉將軍！」
「放心，他們會及時趕到的！」靖陽輕描淡寫的說著。
眾人本來有些急躁，聽到她這麼說，全都鎮定了下來。
邱國人這是派了主要兵力來摧毀他們的糧草，若不是長公主擅長用毒，拖延了一陣，糧草怕是早被邱國這群賊寇給奪走了。
「我們只要儘力守著便好了，想一想，糧草都在我們這裡，至少吃喝不愁不是嗎？」靖陽笑著看向了眾人。
「是啊，老子晚上要吃三碗飯！」那將士豪邁地喊完，看眾人全都看向他，又對上了長公主的視線，怯了一下，「吃一碗……吃一碗半！」
「我都能吃三碗，你怎麼也得五碗吧！」靖陽笑了，眾人也跟著笑。
豫王怔怔地看著她，眼前的靖陽，和傳說中的靖陽，還是有很大出入的！
扶著山壁起身，豫王朝外面走去。
「盛大人，你做什麼去，外面危險的很，你還是待在公主身邊安全！」
有個將士看著盛如清開了口。
瞧見盛如清沒理他，臉都黑了。
本來是瞧在公主殿下的面子上，才對他恭敬幾分的。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罷了，今日還生了病，嬌滴滴的，連公主殿下都不如！
該不會是尿急了又怕被人看到想出去解手吧，呵！
豫王還沒走到山洞口，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女子的尖叫聲。
外面有守夜的士兵匆忙走了進來，朝著公主殿下一拜，「況將軍，敵襲！」
豫王率先走了出去，緊接著面色一沉。
這個山洞選的不錯，易守難攻，處於高位，且山洞前面的路很窄，並排只能站二十多人。
只是最前面跪著的二十多人，全都是女子，看衣著，還全都是南晉的女子。
「公主殿下，你們南晉的臣民，你是救還是不救？」
那為首的將軍說完，突然招了下手，然後就有十多個邱國人沖了上來，撕扯著女子的衣裳，做著禽獸之事。
在場的所有人眼睛全都猩紅了，手裡的刀劍握的緊緊的。
聽著耳邊的求救聲尖叫聲，氣血上涌，恨不得將對面的禽獸亂刀砍死。
看著南晉的士兵越發生氣憤怒，邱國的那將軍就越是得意，翻身下馬，就近拉著了一個南晉的女子，突然拿出刀在她脖子上一劃，鮮血湧出，女子瞬間沒了聲息，然她身後的那邱國士兵還哈哈笑著不停的動著。
「公主我們衝上去吧！」有將士實在是按捺不住了，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
「別中了激將法，他們沒辦法攻上來，就用這種下作的方式！」靖陽大掌握成了拳。
豫王寒了臉，伸手去捂她的眼睛，卻被她一把拍掉手臂。
「茅將軍有所不知，看到你們的所作所為，我就想到了我們南晉的公狗，平日在大街上也是如此發情的，只是沒想到，讓我見識到了你們邱國的男人，我們南晉盛產可不少，可比起你們邱國真是小巫見大巫了，畢竟你們邱國盛產公狗啊！」
茅將軍臉色一沉，冷笑一聲，「公狗？等老子俘虜了你，也讓你嘗嘗我們邱國男人的厲害，保證公主你樂不思蜀！」
然他話音剛落，突然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一支箭劃破長空，穩准狠地從他口中穿過，射穿了腦袋。
砰地一聲，茅將軍重重倒地，雙眼凸出怒睜，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的不止是瞬間莫名被殺的茅將軍，還有邱國人和山洞這邊。
怎麼可能？
這麼遠的距離，天色還這麼暗，茅將軍還在三排人的後面，只留有一個縫隙罷了……
這幾日這幾場仗打下來，南晉那邊並沒有這般厲害的弓箭手，不然茅將軍早已被射殺了，就是知道山洞那邊沒有，所以茅將軍才沒有設防，或者說，有這樣的人，簡直防不勝防。
南晉這邊的士兵也全都震驚了。
震驚地看向了手中還拿著弓箭的盛如清。
這麼可能？
一箭射殺？！
太遠了，天色太黑了，這幾乎是沒人能做到的事！
這裡不是沒有弓箭手，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般，距離太遠了，根本沒辦法射的中……
最重要的是，公主殿下並未下任何命令，這是自作主張，違抗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