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長公主回來了（4000）
看到皇上震怒，太子妃埋怨地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在東宮將馮側妃寵壞了，最近越發寵的厲害，才讓她這般無法無天。
外面哭哭啼啼的聲音隱約傳來，皇帝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太子，太子頭皮一涼，皺眉起身出去。
「鬧夠了沒有？」太子抬起手，巴掌卻久久沒能落下來。
他方才出來的確是想要好好教訓這個馮氏的。
可昏暗的宮燈下，她只露出一雙眸子來，沾著淚，楚楚可憐。
馮側妃慌亂地抓住了太子的手掌，哽咽到平時嬌柔的嗓音都啞了，「妾身知道錯了，妾身這就離開！」
掌心被冰涼的手握住，隨之而來感覺掌心刺痛了一下，太子猛地將手收了回來，發現指腹冒了一串血珠，伸手捻了捻，看到了她手指的玳瑁，太后病著，她還有心思帶這東西？頓時皺了眉，「立刻回去！」
「是！」馮側妃抽泣著乖巧應著。
太子一甩袖袍，轉身進了寢殿。
太后的病情越發急轉直下，這時候皇帝坐不住了。
起身往偏殿走去，太子看了一眼寧王楚王，起身跟上。
偏殿中，太醫用一根繩子綁住了豫王的臂膀，匕首在艾草水裡泡著。
各種止血的藥材也全都準備好了。
這個時候看到皇帝過來，急忙跪拜。
走在最後面的謝輕涵眼眶都紅了，她方才聽到只是覺得心口震顫，可是現在卻要眼睜睜地看著豫王殿下被剜掉一塊肉，一想到這裡，她的腿都有些發顫。
楚王瞧見豫王要剜肉，幾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盡孝之事，莫說是掉一塊肉了，哪怕豁出命也是應該的，豫王不是總被那群迂腐的士子交口稱讚的嗎？這樣剜肉的行徑，他怎麼會拒絕呢？
皇帝深吸一口氣，眼眶也跟著紅了，「子深，委屈你了！」
豫王眸光微動，「稍後剜肉，可能會讓聖上不適，聖上不然還是迴避……」
「子深這般有孝心，朕怎能離開，來人，將朕私庫中的人蔘全都拿出來！」皇帝看向了福公公。
福公公領命，急忙帶人去私庫里取人蔘。
皇上這是還是不放心，要帶著眾人親眼看豫王殿下剜肉啊！
偏偏豫王殿下怕是還不知剜掉一大塊肉還不是結束，只是開始，就是因為他的肉才能證明他並非老豫王的親生孩子，再加上聖上還留著後手，當年真正豫王世子的奶娘是親眼看著小世子斷氣的，還是她親手埋的小世子，昨日這個奶娘已經被接到了宮中，到時候再有她出現作證，證明現在的豫王殿下只是李代桃僵，是個假的，再加上害死太后這個罪名，豫王府覆滅簡單的很。
太醫取出了匕首，用艾草熏過的布擦了擦，只是在豫王的胳膊上割了一刀。
瞬間見了血，太醫有些手抖，下不去手。
皇帝的眸底閃過一抹陰冷，豫王接過太醫的匕首，「我來吧！」
「子深！」寧王急急喚了一聲，大掌握成了拳。
謝輕涵更是沒忍住，眼淚直接掉了下來，被楚王狠狠地瞥了一眼。
自己割自己的肉，這未免也太過殘忍了！
怎麼能下得去手，一倆肉，放在碗里可是需要半碗啊……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亂了起來。
只是一個瞬間，大亂。
剛出去尋人蔘的福公公一臉土色的跑了回來，磕磕絆絆還摔了一跤。
福公公在聖上身邊這麼多年了，向來老持穩重，從來沒見過他這般驚慌失措的樣子。眾人皆是一臉的驚詫，正舉起匕首的豫王也是跟著一怔。
皇帝皺了眉，「發生了何事？」
「公……公主……」
皇帝皺眉，「小十？」
「不不，不是，是長公主……靖陽……長公主回來了！」
偏殿之中的空氣似乎瞬間凝滯了，凝滯之後，就是一聲聲的抽氣聲。
方才還鎮定的皇帝，此時抬步上前，一腳踹到了福公公肩上，「你胡說什麼？長姐已經死了二十年了，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皇帝震怒，所有宮人跪了一地。
福公公被踹的倒在了地上，急忙爬起來又跪在地上，「是奴才老糊塗了，是奴才老糊塗了，那個賊人劫持了王貴妃，現在正在清荷殿里，外面的人擔心賊人傷了貴妃娘娘，所以不敢擅自行動！」
他方才出去，就聽到外面喊什麼靖陽長公主回來了，當時三魂七魄全都被嚇沒了，匆忙跑了回來。
豫王放下了匕首，看向了一旁的寧王。
寧王更是一頭霧水，看向了身邊的太子和楚王。
楚王和太子都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
靖陽？
這個名字雖然如雷貫耳，但是離他們還是比較遙遠的，雖然或許小時候見過這位姑母，但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畢竟二十年前她已經死了，那可是五馬分屍啊。
血肉模糊成那樣了？
還能活？
皇帝這個時候哪還能顧及到什麼太后不太后，剜肉不剜肉的，抬步就朝著清荷殿走去。
豫王看了一眼謝輕涵，抬步跟上太子，寧王和楚王也愣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一出慈安宮，外面簡直亂了套，特娘的過節都沒這麼熱鬧啊！
原本禁衛是各司其職各司其位的，現在一撥一撥的往清荷殿趕去，皇帝冷了臉，恰好禁衛統領來慈安宮找聖上，平時威嚴的神色早已看不見了。
「你將所有人都調去圍攻清荷殿，若是宮中其他地方出了差錯該當如何？」
禁衛統領還沒來得及說話，皇帝就呵斥出聲，禁衛統領頓時一怔，抱拳跪地，「是微臣的疏忽！」
「其餘人全都回自己的位置，你帶上一千人隨我來！」
一千禁衛……
太子看了眼寧王，寧王明白太子的意思，一千禁衛去圍攻一個人，那這個人是有多厲害……
可見皇上心底的忌諱有多深。
清荷殿並非是王貴妃的寢宮，而是離慈安宮比較近的位置。
殿門開了半扇，這個時候從正面能窺見裡面的情況，王貴妃脖子上抵著一把匕首，瑟瑟發抖。
她身後有個戴著帷帽，穿著一身黑袍的人。
「聖上，聖上救救臣妾……」王貴妃眼底滿是恐懼，然後就看到那個黑袍人湊近王貴妃說了什麼，然後王貴妃哭著開了口，「她說她嗓子二十年前因為毒傷了，沒辦法大聲說話，讓臣妾代為說話，她說你們不要上前，不然就殺了臣妾，再殺了十公主……」
皇帝渾身一震。
太子妃躲在太子身後，「當年靖陽不是被五馬分屍的嗎？為什麼會是毒傷的……」
太子瞧了眼皇帝的臉色，轉而給了太子妃一個眼色。太子妃頓時閉了嘴，不敢再多說了。
「你究竟是何人？」皇帝臉色冷了下來。
黑袍人湊近了王貴妃，王貴妃渾身一顫，然後帶著哭腔開了口，「她說，她是聖上的長姐，靖陽！」
「胡說，朕的長姐早已在二十年前已經死了！」
顧朝曦一把拉近了王貴妃，用特意服毒的沙啞嗓子開了口，「我說什麼，你說什麼，廢話少說，知道了嗎，小師妹？」
王貴妃回頭看了一眼聲音沙啞的女子。
她看不清她的樣子，甚至全身上下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連手都沒漏出來。
可是她擄走她的第一句話，那叫她小師妹的語氣和聲調，簡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王貴妃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了殿外的皇上，「聖上，眼前的王貴妃，就是我的小師妹是嗎？你大可以問問她，看看她認不認識我？」
眾人驚詫萬分。
王貴妃竟然就是靖陽的小師妹？
王貴妃有些想哭，她藏著這個秘密這麼多年，現在就這樣輕易的說出來了。
她方才試過了，給對方下毒根本什麼用都沒有。
若真是師姐，那也解釋的通了！
皇帝亦是臉色變了變，面色更是冷冽森然，「她現在被你挾持，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聖上若是不信，那長姐只能證明一番了，聖上還記得你七歲的時候嗎？那個時候長姐就看出你的與眾不同了！」
外面千人嚴陣以待。
除了皇上皇后諸位皇子王爺之外，還有幾個尚在宮內的老臣趕了過來。
此時所有人都看向了皇帝。
七歲之時，聖上就已經雄才偉略了嗎？
皇帝亦是眯了眸子。
就聽王貴妃聲音響了起來。
「聖上七歲的時候，連著三個月將自己的鞋子穿反，無論長姐怎麼教就是教不會！」
皇帝：「……」
眾人全都低了頭。
這種事，還是假裝沒有聽到比較好……
豫王疑惑的皺了下眉，看向了殿中的黑袍人。
皇帝龍袍下的手輕輕顫著，臉色沉的發黑，偏偏胸腔之中起了翻天覆地的震蕩。
怎麼可能？
不可能！
長姐的確不是死於五馬分屍，而是毒發身亡，當時她的屍體，他是親眼看著被五馬分屍的，雖然事後那些屍體碎塊的確不見了，但是長姐醫術再好，難不成還能長回去？
可若不是長姐，那又是何人能知道他七歲時候的事？他的衣服是長姐教他穿的，鞋子亦是長姐教他穿的，當時母后剛去世沒多久，他並不受父皇寵愛，宮人對他和長姐更是漠視。
這些小事宮人都不會理會，都是長姐打理的，所以那些宮人並不知道這些事，甚至三個月這個時間也是分毫不差。
她究竟是何人？
莫非，真的是……她嗎？
「知道今天長姐為什麼回來嗎？因為聖上你實在是太讓長姐失望了！」
「不過就是幾個藩王，你現在還沒能全都殺了？豫王，寧王，楚王，趙王……現在都還活的好好的……」
「豫王的身份這麼容易除掉，你卻忍在了現在？長姐對你太失望了！」
王貴妃轉述了三句話。
就是這三句話，讓在場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尤其是還在聖上身後看熱鬧的豫王寧王楚王，還有個毫無存在感的趙王……
皇帝臉色變了又變，然後唇角都僵了，「好一個賊人……」
「你竟敢叫我賊人，長姐這還不是為你好？豫王本就是我們抱回來，他不是老豫王的親兒子這件事你不也是知道的嗎？你早應該拿他開刀才是，因為他的身份最好揭穿了，然後藉此滅掉豫王府，下一個順序是楚王，趙王，寧王，一個個將他們處理掉不是嗎？可你現在在做什麼？」
皇帝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豫王臉色微變，然後一臉的難以置信，「我竟不是父王的孩子么！」
寧王楚王趙王太子的視線在皇上和豫王臉上來回逡巡。
因為靖陽這番話，簡直太可怕了……
福公公嚇得都已經腿軟了，長公主這是真的在幫皇上嗎？皇上向來在天下人面前維持的便是聖明仁德的樣子，可是靖陽長公主這麼說，豈不是在說皇上本來就知道豫王是假的，那接下來若是再揭穿豫王殿下是假的，那聖上仁德的名聲豈不是就保不住了？
名聲保不住也就罷了，明知道是假的，還裝了這麼長時間？結果現在還做戲，尤其是太后中的毒，明明知道需要的是親生的孫子，明明知道豫王不是親孫子，還讓豫王剜肉解毒，那聖上豈不是故意置太後於死地嗎？
還有，靖陽長公主說的處理順序，正是聖上安排的順序，這下聖上的計劃真的是全都落空了。
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長公主，是來搗亂的吧？
『聖上，那個奶娘呢，當初豫王府真正小世子死了之後，那個奶娘不是被聖上帶走了嗎，聖上讓那個奶娘出來作證啊！」
福公公更鬱悶了，長公主您快閉嘴吧！
您都這麼說了，奶娘還能出來嗎？
聖上怕是氣的要吐血了吧！
王貴妃說完，感覺黑袍人又湊到自己耳邊說了什麼，臉色一下子古怪起來，卻也只能一字不差連語氣都複述起來，「那個，皇上，豫王寧王楚王趙王他們應該不在吧，你快封住這個消息，別讓他們聽到！」
豫王楚王寧王趙王太子：「……」
皇帝：「……」
他現在好想不管裡面王貴妃和十公主的死活，直接讓人衝進去將裡面的人全都殺了！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如果現在真的這麼做了，那更是證明裡面的人說的是真的，畢竟連妻兒都不顧都要堵住對方的口，豈不是心虛的表現？他這苦心經營的聖君名聲以及所有的計劃都要毀在這裡了。
「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豫王本就是老豫王的孩子，奶娘也是不存在的！」皇帝冷笑一聲，「不知你裝作朕已逝的長姐有何目的，莫非就是來挑撥離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