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證明題再論述
沙丘上的風,溫柔纏繞。像他的吻。
細碎的,憐惜的,如捧珍寶。
池月醉在那個吻里,仰躺在細軟的沙丘上,目光錯過他的肩膀,望那一輪皓月高懸天際,呼吸微急,身子軟成一灘泥……
「池月。」喬東陽喊她名字。
「嗯?」
「池月……」
「呃?」
「池月~」
長的,短的,一遍又一遍的,她的名字,漸漸在他的嘴裡化為喘息,急促的,狂野的,像一頭餓了千百年的野獸衝出地獄的牢籠,明明聲音低沉喑啞,仍不肯停下……就好像,這樣喚著她的名字,就可以讓她感知他……
是他,而不是別人,不是她那個噩夢裡的任何人。
他總叫她,她總嗯。
是回答,又像是嗚咽。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喬東陽說著,托住她的後背,緊緊摁向自己,用熱度溫暖她,把她藏在身前,再深深吻住。
池月心頭狂顫,閉上眼,給自己催眠。
她不排斥,她喜歡。
可是,閉上眼就忍不住害怕,害怕黑暗——
她身子抖了抖,又睜開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會冷嗎?」喬東陽沉默地看她,身子有微微的緊繃。
池月艱難地搖頭,不冷,渾身都熱,額頭都是汗。即便她拚命克制,生理上還是有些不適。但她不想讓喬東陽看見,不想讓他停下來。
「……我很好。」池月低低說著,不像往常那般掙扎,反而攬住他的脖子,將自己偎入他的懷裡,唇吻上他的喉結,輕輕一吮。
唔!喬東陽愉悅地哼了聲,力度不由自主加重——
「池月。你腦子是清楚的嗎?」
「嗯。」
「真的想好了?」
「……是。」
他深呼吸,吻住她的唇,意亂情迷地叫著她的名字,脫下外套墊在地上,把她抱坐上去。
……衣衫半褪,髮絲飛舞,這一切凌亂而瘋狂。池月白皙的肌膚落入他的眼底,與月光一樣銀白溫潤,細膩多情……喬東陽深深吸氣,貪婪地看著,無法自控。
「池月……」
「嗯?」
「我快被你逼瘋了。」
「……那你就……瘋吧。」
「寶貝,這可是你說的。」他湊近池月的耳邊,輕聲說著……
他的手修長有力,有一點汗濕,鐵鉗似的控制住她,強勢地在她身上帶出一波波觸電般的熱量……
池月內心很複雜。
從不曾經歷過,本能的想要抗拒,可是理智又支配著她,讓她強行與自己搏鬥、抗爭。
這是一道證明題,早晚要解開。她想。
他的汗滴到她的臉上,她心尖一顫,嘴越發乾澀,心臟都揪了起來——
「我怕!」她如實說,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
「我知道,我知道,乖,不要怕,我會好好的,疼你。」喬東陽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呼吸漸漸喘急……那種催命一般的感覺已然積蓄到了極點,他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一定會原地爆炸。
「池月。」他低頭撫住她的臉,剋制住衝動,聲音沙啞地叮囑,「…如果不行,你就叫我停。」
又一滴汗,順著他的鼻尖滴在她的臉上。
「好。」
她弱弱地說,幾不可聞。
「乖!」喬東陽低頭吻她的發,吻她的鼻尖,吻她的眼,慢慢吻上她的唇,像是安撫,又像是某種暴風雨的前奏……
池月沒有閉眼,一直睜著,看他。
在他吻她的時候,清醒地看著他,看著這一片溫柔的沙漠,還有掛在天空的皎潔明月……也許是因為頭腦清醒,也是因為月光太亮,她的感受比上次好了很多,不僅沒有抗拒,還生澀地回應他……
喬東陽幾乎瘋狂。
他閉上眼,睫毛顫著,深深吻她,「池月……」
「嗯。」她像個不會動彈的娃娃,很聽話。
「還好嗎?」他問。
「好著的。」池月望著那一輪明月,眼神迷離。
「那我——現在可以嗎?」他再三確認。
池月輕笑,「……我說不可以,你會停嗎?」
「不會。不會了。要我停,我寧肯去死。」喬東陽似乎咬著牙,得到她的允許,突然傾身吻住她,順勢堵住她的話,也控制住了她的手和腿。
「寶貝,我來了……」
……
四野有風,在低泣。
嗚咽嗚咽的連成一片,像是痛苦,又像是它在探索這人間的極致隱密時,感受到某種不同尋常的快活,不得不發出蠱惑人心的呼嘯與狂吼……
風語人不懂,人泣風不知。
在人與風的交纏中,池月梗著脖子,瞪大眼睛,仰望天際,發出沉悶的一聲嗚咽:「喬東陽——」
「我在。」他停下,汗順著鼻尖往下,「我在。痛嗎?」
池月搖頭,「我的手,你鬆開。」
剛才怕她掙扎,他有意將她的手壓在胳膊下,這一心急,就忘了鬆開。聞言,他悶笑一聲,把她的雙手拉起來挽在自己的脖子上。
「會不會難受?」
池月顫抖咬牙。
「不……會!」
「會還是不會?」
「不……」
犟啊!
喬東陽憐惜她,輕捋她頭髮,「忍耐力,超一流。星空冠軍非你莫屬。」
「……」這誇獎!池月掐緊他胳膊,想殺人。
想想,掐不解恨,索性上嘴,就咬了他一口。
「你還行嗎?」他不喊痛,只是目光突然變暗。
「…當然。」
「可是我……好像嗯。」
他脊背發僵,尾椎突然綳急,猛一低頭,吻上她的脖子。像啃又像是咬,湊在她耳根的聲音,像是抵死溫存又像是要與她同歸於盡,聲沉而磁,迷離惑人。
「池月……呃!」
池月微痛,想推開他。
他卻突然停下,微濕的頭髮貼在她的臉上,喘著氣好半晌沒有聲音。
「怎麼了?」她問。
「我……」喬東陽悶悶地摟住她的腰,在她脖子里蹭了蹭,軟軟膩膩的樣子,像一隻沒吃飽的狗仔在撒嬌,「第一次,沒有實踐經驗。」
「……」
池月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突然的,她就那麼笑了起來,咯咯的,綻放在曠野的風裡,惹惱了喬東陽。他握著她的手,往頭上一擰。
「女人,你這是不怕死么?」
不待她回答,他再次吻上來,大手用力捏她軟綿綿的身子,比剛才孟浪百倍……
……
……
怎麼可以這樣的?
這超出了池月的認知。
而她的反應,也超過自己的極限。
月華似水一般,洗滌著她的噩夢,她有過那麼幾次內心的掙扎,但咬牙忍耐著,終是克服過去——噩夢沒有出現,幻覺也沒有。她眼前只有他,那個在她身上撒下熱情的男人。
皎月、繁星,沙丘溫婉……
馬兒偶爾的一個響鼻,全是治癒的葯。
沒有太快樂。
也沒有太痛苦。
而這,已經是池月能感受到的最好結果——
喬東陽感覺到她的走神,輕捏一下她的腰,「難受嗎?」
「還好的。」
「那怎麼不出聲?」
「……嗯?出什麼聲??」
「!」喬東陽咬她的唇,「要我教你。」
「要啊!」池月突然頑皮,彎起唇看他,胳膊用力一帶,勒住他的脖子。
「嗯啊~」他的叫聲低沉綿長。
「小壞蛋,會使壞招兒了?」他低低笑著,掌住她的腰。池月嗚咽,除了貓兒似的哼唧,一點反抗力都沒有。
「喬東陽……」
「嗯?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
「沒感覺?」
「有。」
「什麼感覺?」
「……我不知道。」
兩個眼對眼,鼻對鼻。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寵溺地揉揉她汗濕的發。
「小狐狸精……日子還長,你會知道的。」
「嗯……」池月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他沒給機會,強勢地纏住她的舌,彷彿要將她吞噬入腹,瘋狂而忘形……
而池月在做這一道證明題之前,並不知道壓抑到極致的身體,會敏感到極點。那些恐慌的,驚悚的、不敢碰觸的情緒,竟是與戰慄到幾乎失控的愉悅一線之隔……
池月望著那一輪明月,感受著整個世界的崩塌與消失……
只有他,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