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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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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巷子里也沒幾盞路燈, 還缺乏修繕,燈泡一閃一閃的, 光線昏黃。


  祝央他們晚上回來,都得開一下手機電筒,才能完全看得到路。


  所以這種陰暗無人的小巷,倒是方便人作惡。


  即便從裡面穿出來不到二十米就是外面車水龍馬, 可這短短的距離就好像分割成兩個世界一樣。


  那個高中生租客顯然在自己住的地方門前被欺負不是第一次了,三個混混話里話外之間對這邊並不陌生。


  見他只抱緊書包不說話,幾個混混有些不耐煩。


  一把搶過他的包:「抓這麼緊, 今天剛去銀行不成?」


  吳越見人搶包,一貫沉默瑟縮的態度突然激動起來,死命掙扎扯住帶子, 又狠狠往回拽。


  到底是男生, 就是看著這麼瘦弱,也是有幾分力氣的。他這突然發瘋不管不顧的勁, 把搶包那混混的手割得生疼。


  頓時惱羞成怒一拳給他肚子搗上去,可能是打到了胃,吳越身體一弓,差點嘔吐。


  自然也沒有餘力保住背包了。


  那人迫不及待的拉開拉鏈,又粗暴的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結果除了幾本破書什麼都沒有。


  頓時覺得被耍了一樣惱羞成怒, 一腳將書踹飛, 然後回頭揪著吳越的頭髮就是兩耳光上去——


  「膽兒硬了是吧?敢耍我?一個子兒都沒有你捂個幾把啊, 跟人要撕你褲頭似的。」


  「成,要捂是吧?把他□□撕了讓他慢慢捂。」


  另外兩人聞言吹了聲口哨,接著一左一右按住了吳越,看著像頭頭那個則掏出了刀片。


  吳越拚命掙扎,但體型瘦小的他哪兒會是這三個人高馬大的對手,眼見刀片已經割到了褲子上。


  為首那個還惡劣道:「別亂動啊,我手小時候鳥兒抓多了可沒這麼穩,要是割到了別的地方——」


  就在此時,巷子里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你掉的書嗎?」


  幾人回頭,看到巷口那邊慢慢走過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比他們略大的女生。


  她手裡拿著一本書,正是剛剛被踢開的。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數米開外。


  幾個混混這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個比電影明星都不差的大美女。


  這真的算是他們現實中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別說學校那些又村又土的妞兒,就是他們平時喜歡到處坑錢打賞的某幾個又會發嗲又會賣肉的網紅,那隔著屏幕還是開了濾鏡的,跟這一比都全成了渣渣。


  不過她的問話卻是沖著吳越來的,視線毫不遲疑的對準他,又問了一句:「這書是你的?」


  那可是學校里最沒用的書獃子都不會搭理的吳越。


  吳越見書在她手裡頓時又激動了起來,卻見那漂亮女人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別急,會還給你的,不過這本書看著好有趣,書皮和書頁的質感摸著像人的皮膚一樣,還有裡面的文字圖案,都讓人目眩神迷。我對各種古舊書畫也頗有研究,有機會可以邀請我去你房間探討一下嗎?」


  李立和汪蓓不知道祝央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倒是陸辛對她滿嘴跑火車頗有些見怪不怪的淡定。


  但這話聽在幾個混混耳朵里就不一樣了,美女顯然也是這裡的房客,他們沒想到的事,就吳越這軟蛋慫逼,不但租屋裡住著這麼個大美女,還有機會得人家主動邀約共處一室。


  頓時幾人收斂了剛才兇狠的霸凌架勢,動作也從禁錮人家雙手變成了狀若親密的勾肩搭背。


  「行啊你,吳越!認識這麼個美女姐姐,也不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又自來熟的沖祝央打招呼道:「我們是吳越的朋友,姐姐你才來住進來的嗎?長住還是短租啊?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有什麼事可以問我們,不容易被坑,要不加個微信唄。」


  祝央笑了笑:「是嗎?果然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以來就碰到這麼多熱心的小弟弟真是太好了。」


  幾人一見有門,笑得越發殷勤了,正打算說擇日不如撞日,這會兒夜市才剛剛開始,要不帶她去轉轉。


  祝央便又接著道:「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小忙需要你們幫助。」


  「您說您說!」三人也放開了吳越,湊了過來。


  就見美女美女笑容燦爛,但說出來的話他們腦子裡轉了三圈愣是沒反應過來——


  「哦是這樣,姐姐呢,今天出門買買買的時候有點上頭,一不小心卡就刷爆了,接下來還要在這邊待這麼久,看你們這麼仗義,一定不忍心姐姐未來的日子啃鹹菜頭吧?」


  要說幾人也不是沒為女人花過錢,像網路上經常打賞主播,學校里想追的馬子,都沒把錢當前的。


  可一照面就這樣的,總不是同一個套路吧?況且他們最近就是因為手頭緊,所以到處壓榨同學的錢包。


  「不是,姐姐,您這玩笑開的——」他們訕訕道。


  就見對方上一秒還和煦燦爛的臉立馬垮了下來,京劇演員都沒這麼快的。


  祝央以一種恐嚇的語氣道:「小朋友,跟大人說話呢就得出口慎重,嬉皮笑臉的誰跟你開玩笑?你們說能幫忙的時候知道姐姐當時多高興嗎?簡直柳暗花明。」


  「結果你跟我說玩笑?」


  「小朋友們,大人和小孩兒可不一樣。小孩兒希望落空坐地上嚎兩下起來拍拍屁股就忘了。大人可不這麼容易將就的,真沒法的時候什麼都幹得出來哦。」


  這架勢,活脫脫跟個要打劫的,更何況對方還人多。


  幾個混混有點方,強笑道:「這不是我不想幫忙啊姐姐,實在是我們這會兒口袋裡也空,不信翻給你們看看,都一樣重啦。」


  「是嗎?我看看!」祝央道。


  幾人聞言,忙準備翻自己口袋,就聽對方打了個響指,命令她後面三個人道:「扒了檢查一下。」


  這土匪一樣較真的架勢,不光是對面幾個混混,連李立他們都是都是一懵。


  好在祝央的新跟班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眼色,聽了招呼就上前去,幾個混混見來真的,有點想跑。


  但陸辛輕飄飄一拳過去石頭牆壁上就是一個坑,幾個混混這才知道碰到硬茬子了,差點嚇尿,腿都軟了,要跑都挪不動腳。


  祝央眼睛一瞥,李立和汪蓓也立馬回過神來。


  兩人抽了抽嘴角,還是認命的上去,三兩下把幾人搜了個乾淨。


  果然沒搜出多少,除了一些散碎零錢,就只有隨身帶的身份證鑰匙和手機了。


  祝央嫌棄的接過戰利品:「嘖嘖!這不行啊,都不夠明天一頓早飯的。」


  「我說,你們真的誠心想餓死姐姐嗎?這麼漂亮的女人,看著活活餓死,還講王法嗎?還有人性嗎?」


  「你們自己說怎麼整。」


  幾人見連作為女人的汪蓓都能輕而易舉的擰住他們,哪裡還敢小覷這夥人,說到底也只是學校里橫向霸道的小屁孩子,欺負欺負同學還行。


  真出來,兩個街頭混混就能削他們。


  這時他們全沒了剛剛欺負吳越時候的囂張,抖得跟小雞子似的。


  「那,那明天再給您送來?」


  祝央拍了拍手,展顏一笑:「這才像話嘛。」


  可也不說放人,卻道:「讓他們把身份證舉在手裡,拍張照片!」


  「要是明天見不到你們,姐姐我窮得沒轍正好有現成的網貸資料,對著地址也好找人。哦對了,剛剛你們對吳越同學的友好表現也入鏡了,要是琢磨告家長報警之類的,反正你們看著辦吧。」


  這才算完,幾人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祝央撇撇嘴,這才將注意力落到手裡的書上面。


  這玩意兒,看著又黃又舊,也摸不出什麼材質來,但肯定不是紙。上面的字全是蝌蚪文,有點像東南亞文字。上面偶爾翻到的插話也很詭異。


  祝央剛剛說的話也不完全是在瞎掰。


  正琢磨呢,手裡的書就被一把搶了去,她低頭,就見吳越死死把書捂懷裡。


  眼神閃躲的看了眼祝央,又蹲下飛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接著依舊沒和他們打招呼,跑進了屋子裡。


  祝央他們也無所謂,只李立奇怪道:「幹嘛明天還要讓那幾個小孩兒來?你要是看不慣欺負人,揍一頓趕走不就行了?」


  祝央漫不經心道:「不說我們明天還有任務要出去打聽嗎?我們兩個外地人能打聽出個什麼?當然還是這種無所事事成天到處跑的本地人才能派上用場啦。」


  「白遞過來的使喚把柄,不用白不用。」


  李立閉嘴了,一天下來也不得不服,這小姑娘看著行事亂來,什麼都只顧自己高興,又看似有些嘴裡不願承認的同情心。


  可一樁樁算下來,她什麼事都捋得門兒清,讓人意想不到的辦法也是信手拈來。


  一行人各自回了房間,因著祝央白天那一通瀟洒,晚上回來用的東西也整個煥然一新。


  高檔的絲質睡衣,昂貴的保養品,還有舒服的軟底拖鞋,整個人的裝備是鳥槍換炮。


  汪蓓看了也直嘆自己傻,賬戶里這不少錢,非要苦巴巴的過這七天,要是死了也死的窮酸,遂決定明天自己也去置一波。


  第二天幾人起床下樓,剛出了院子果然就看到那三個混混已經來了。


  祝央擺擺手:「錢就算了,看你們的窮酸樣湊不出幾個子兒,倒是有幾件事交給你們,辦好了也就算實現自己的承諾,幫了我們了。」


  三人鬆了口氣,昨晚到今早才過去十來個小時,他們哪兒去弄錢吶,要不是錢的事還好說。


  這伙兒人一看手上功夫就是練家子,還很可能是道上混的,又掌握了他們的身份信息,哪裡敢逃?

  有他們幫忙辦事,又因為現在劇情沒怎麼延展開,在房子里線索也有限。


  李立和汪蓓也乾脆學了祝央,打算今天出去瀟洒一天。


  陸辛見狀,頗有些無語,對祝央道:「你真是,在哪裡都有本事把周圍的人變得毫無緊張感呢。」


  「不錯啊,很合我意!」祝央聳聳肩:「我不喜歡周圍有緊繃壓抑的負面情緒,這會污染我的心情。」


  陸辛眼中掠過一抹笑意,就是這要命的囂張和理所當然啊,彷彿周圍的空氣也合該看她的眼色。


  下午的時候李立他們先回來了,兩人如同昨天祝央他們一樣大包小包,戰利品不少。


  兩人神色都挺興奮,雖說他們是經過好幾輪的經驗者,要說在他們身上流過的積分不會低於兩千。


  這換算成現實世界的錢,也是千萬富翁級別了。


  可遊戲里保命的資本哪裡是這些點數能夠用的,絕大部分新人都是捉襟見肘。


  更兼遊戲篩選條件是曾經大難不死的人,這類人更明白生命的可貴,一般還是很少有光棍到一口氣把積分兌換成巨額財產留給家人,然後自己慷慨赴死的。


  兩人興奮的把袋子堆桌子上,一樣樣翻看,這些全是他們現實世界中看都不敢進去看的。


  又一邊和祝央他們聊中午去吃的頂級日料有多好吃。


  一旁的房東見這一行人這麼豪爽,越發不理解他們為什麼租他們這小破別墅了。


  頭一天還看著是正經出差的工薪一族呢,都讓人懷疑是不是昨天白天出去中彩票了。


  不久后那三個混混也回來了,因要避著房東,幾人便帶著人出了門。


  頭天遊戲給了眾人每位租客的悲慘結局,但到底說得籠統。就比如吳越的結局是不堪校園霸凌上吊自殺。


  就這麼一句你能指望找到什麼有用道具?能知道什麼是他生前在意執著,做鬼也會重視或者畏懼的?


  所以祝央給幾個混混發了指標。


  不過三人倒也沒怎麼讓她失望。


  首先是邱老師,邱老師就是他們學校的老師,不過他們是高中生,而邱老師教的初中部。


  不過他們年級有個學生,是初中部教導主任的女兒,平時也老會跟班裡的人講一些老師的八卦。


  三人花了點小錢買了一箱巧克力,哄女生給他們說了不少邱老師的事。


  邱老師是外地人,和她老公相親結婚,幾年前因為她老公工作調動來到這邊,邱老師也辭了當地的工作一起搬了過來。


  本來奔著就在這兒攢錢安家,可沒過兩年,邱老師丈夫就失業了,從此一蹶不振。


  然後沒多久又翻出了邱老師年輕時候的日記本,知道了人家有個暗戀的初戀,邱老師也是感性,可想當初那份少女心有多美,這會兒在丈夫眼裡就有多刺眼了。


  這下好,好好地家庭,別說攢錢買房了,沒兩年就因為她丈夫的爛賭酗酒敗個精光。


  不光這些,還打人,邱老師是長期頂著傷上班。本來這些事憑邱老師的個性也不會到處嚷嚷給人做笑柄。


  巧就巧在,他們兒子念的那所小學,來了個新老師,就是邱老師的暗戀對象。


  邱老師丈夫還跑人家學校鬧過,當時弄得很難看,反正這些事真要打聽也不難。


  然後是崔小姐,祝央他們只在崔小姐洗漱時穿的汗衫上看到大學標誌,就這個線索加了個全名,居然這幾個傢伙也通過一起混的學長問到了她的事。


  據說崔小姐在他們學校還挺有名的,不過名聲就——


  過濾一些空穴來風的惡意中傷,得到的消息還是不少的。


  崔小姐是外地人在這裡上大學這個大家都知道,但她不是獨生子女。


  家裡還有兩個弟弟,而且她不但得負擔自己生活費和學費,還得負擔家裡兩個弟弟的各種開銷。


  反正周圍的人經常聽到她父母打電話來要錢,整個家是個什麼重男輕女的吸血家庭可見一斑。


  據說有次她弟弟打電話過來問她買新款的蘋果手機,人崔小姐自己用的還是千把塊的國產機呢。


  這姑娘的長相也是半點對不起她的外表,特軟,所以拚命打工,什麼活兒都接。


  酒吧賣酒,車模之類的,總之傳到學校,又給奚落她的人增加談資而已。


  這兩人的信息看不出什麼特別讓人意外的點,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反倒是房東他們更讓人驚訝。


  據說房東是幾年前從沒有後代的遠方叔叔手裡繼承的這棟舊別墅。


  當時他還有老婆,夫妻倆搬過來就把別墅改成旅店做生意了。


  不過有一年,有個外地女孩子在他們這裡失蹤了,警/察和女孩兒的家人肯定不罷休。


  但在別墅里找了又找都一無所獲,而且這種短租旅店,遊客自己跑出去出了什麼意外,也怪不到房東頭上。


  房東一口咬定女孩兒出了門沒回來,警/察找不到證據也只能轉移調查方向。


  那事過後有一段時間這裡生意不好,不過到底客戶群體都是外地人,過不久也就淡忘了,換個註冊名字照樣做生意。


  只是沒過多久他老婆又從樓上摔下來摔死了,所以天天跟他們笑呵呵,典型單身猥瑣迪奧絲的房東,居然身上還發生過這麼多事。


  然更讓祝央在意的還要屬那個高中生吳越。


  吳越這個,三個小混混都不用調查。


  幾人撇撇嘴:「哦他啊,他是中泰混血,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自己父母扔外地一個人上學。」


  「成天鬼森森的,一雙眼睛陰沉看著人特別讓人不爽,還時不時一個人念叨什麼,聽說泰國人擅長降頭,那小子指不定在憋什麼壞屁。」


  才說完就被抽了一下,這次是汪蓓動的手,她這種老實人是看不過校園霸凌的。人家吳越再怎麼陰沉性格不討喜,也不是你們欺負的理由。


  而祝央,在聽到吳越的血統那刻,腦子裡卻突然就出現了昨天那本書。


  那碧池被嚇哭還欠了一回嘴后,意識防備有所加強。女鬼自己都不確定這次的半夜驚嚇,就內心層面的傷害來說。


  到底是這碧池受的驚嚇比較大,還是她的肺管子被戳得更疼。


  然而現在祝央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女鬼只能含恨消失,鏡子里的倒映也恢復成了祝央自己的模樣。


  祝央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臉,眼淚戛然而止,大鬆了口氣。


  伸手摸向鏡子,哽咽道:「嚇死我了。」


  又看了看自己梨花帶雨的樣子,忍不住陶醉:「連哭都這麼漂亮,到底得多黑心爛肺不要臉,才能舔著臉拿自己的樣子替換我的?」


  說完話洗手間的空氣驟然冷得要結寒霜似的。


  祝央打了個激靈,趕緊逃了出來,打開了房間里所有的燈,裹了一床被子在身上。


  整個屋子頓時亮如白晝!

  強光碟機散了些許陰晦恐怖,祝央立馬抽出電話,可要撥號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該打給誰求助。


  姐妹會的塑料姐妹?各有目的的追求者?永遠從公事上抽不出身的父母?

  打給警察叔叔?深更半夜說自己見鬼?被當成惡作劇挨頓批評算輕的,給你轉接青山精神病院都不是沒可能。


  祝央生平頭一次覺得求助無門,又翻到通話記錄里她弟弟祝未辛的來電。


  立馬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樣撥了回去——


  祝未辛半夜兩點多被吵醒,摸過手機迷迷糊糊應了聲:「喂?」


  少年的嗓音已經褪去了青澀,往成年人的成熟磁性靠攏,又不失年輕的清爽精神。這會兒剛醒,喉嚨還有些沙啞,最是好聽。


  祝央見電話接通,忙驚惶道:「喂!阿辛,我跟你說我這裡——」


  誰料祝未辛聽到他姐的聲音頓時來了精神,蹭的從床上坐起來,沒等祝央說完話。


  便道:「怎麼?夜深人靜終於被內疚感折磨的睡不著覺,知道反省自己下午的無理取鬧了吧?」


  祝未辛委屈了整整小半個晚上這會兒終於暢快了:「是不是覺得還是有弟弟住一起好些?」


  「抗大米換燈泡通下水道還能替你打流氓,送上來的免費勞力你多不得了啊,還嫌棄。」


  「這會兒知道自己當時腦子進水後悔了吧?我告訴你,晚了!要想我住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態度這事咱們要好好掰扯掰扯——」


  被弟弟這翻欠兮兮的一打岔,祝央徹底冷靜下來。


  雖說無數次想把這塞回媽肚子里回爐重造,可畢竟是親生的。


  以前在家闖了禍,仗著他是男孩子皮實抗揍甩鍋給他也就算了,現在這事明顯不對。


  把人叫過來是可以壯膽,但要真出事害了自己弟弟怎麼辦?或者只是虛驚一場,那把人叫來就攆不走了。


  想到這裡祝央不等他喋喋不休的得意完,就乾脆道:「哦那算了,你剛剛高考完,自己在家窩著哪兒也不準去。」


  祝未辛像正歡天喜地高歌的鴨子突然被掐住脖子一樣:「嘎?不是,你就不爭取一下?好好說的話我要求也沒那麼高。」


  「不了,滾去睡覺吧,都兩點了還浪什麼浪。」說完就掛了電話。


  祝未辛一個人聽著忙音,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他姐涮了?


  祝央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怎麼熬過去的,早上醒來已經九點多,當時那麼怕居然也能迷迷糊糊睡過去。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神經或許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敏感纖細。


  有了昨晚那慘無人道的一幕,祝央照鏡子的時候小心翼翼,還好鏡子里沒有變人。


  年輕就是好,這麼折騰一晚,她氣色看起來如同往常,也沒有黑眼圈。


  蓋因平時徹夜狂歡尋樂,就精力消耗來說,這點著實不算什麼。


  等梳洗打扮磨磨蹭蹭來到學校,一上午基本快混過去了。


  她直接去了學校餐廳二樓,果然姐妹會的人大部分已經等在那裡了。


  屬於她的餐點也已經有人替她點好,祝央坐下,以她為首的一桌女孩子個個美貌靚麗,衣著光鮮。


  連頭髮絲和指甲都散發著精心打理的細緻,真叫一光彩照人,美不勝收。


  整個餐廳樓上樓下,只要是個長眼睛的,都得往那邊多瞄兩眼。


  祝央落座后看了眼旁邊的謝小萌,發現她整個人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眼下有些青色。


  「你這是——」祝央挑剔不悅的眼神掃了她的臉一圈:「氣色這麼差還不化妝,早上沒醒夢遊就出來了吧?想拉低咱們的平均顏值嗎?」


  謝小萌抬頭,看到祝央,平時被說一句睫毛膏沒刷勻都要介意半天的人,這時卻全然不在意這些諷刺。


  忙拉著祝央的手道:「你應該也見到了吧?昨晚,我回去之後,我以為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可我洗手的時候時候,我發現——」


  謝小萌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抓著祝央的手在發抖。


  祝央本來心裡就存了這事,被這慫逼一激,大白天人來人往的餐廳里也覺得發毛。


  她低聲道:「你也在鏡子里看到那女人的臉了?」


  謝小萌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艱難的點了點頭。


  如果說同時撞邪還能說是被詭異的情況嚇到了,可連手筆都一模一樣,真的不是巧合能形容的。


  兩人正偷偷說著話,這時旁邊插過來一個聲音:「看到什麼了?」


  祝央她倆抬頭,一個瓜子臉,頭髮染成巧克力色的膚白大眼美女好奇的看著她們。


  她叫林茜,姐妹會的成員之一,播音系的系花,一直致力於拉下祝央自己做頭頭。


  然在婊勁上和祝央不相上下,智商卻硬差一籌,所以三年了,目標仍觸手可及卻遙遙無期。


  祝央和謝小萌的異常表現,林茜有些敏銳的觸覺,所以就聞著腥湊過來了。


  祝央壓了這碧池三年,豈會不知道只要稍顯狼狽,迎面而來的就是落井下石的狂歡?


  老實說比起女鬼的威脅,她更在意自己的統治地位。況且這傻逼三年了來來去去還是這套。


  不知長進得她都看不下去,祝央隨口便道:「哦!看到你昨天朋友圈的照片了。」


  「講道理你是認真的嗎?本來就是瓜子臉還要把下巴修得這麼尖,你是要競爭這一屆錐子臉女王?」


  「你看把萌萌嚇的,也不是我連你們的網上動態都要指手畫腳,可你既然學了這個專業,現在也在積累粉絲,以後肯定是想進一步走入公眾視線的吧?」


  「那就得好好培養一下自己的審美意識了,磨皮大眼尖下巴,嘖嘖!你真覺得有誰會對這種千篇一律的網紅臉有印象?」


  林茜事情沒打聽到半點,倒被一頓削,臉都被撅紅了,心裡更是把祝央砍了幾百刀。


  周圍還有碧池捧她臭腳:「就是,茜茜你這塊應該多聽聽祝央的意見,她是真被星探發掘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那就說明在人家專業眼光里,她的審美風格是可塑的。」


  「不說我現在才說這話,其實我也覺得你的審美老透著股廉價味,自己的風格和魅力特點不去突出,修圖修到景物都變形也不是第一次了,好歹你現在還沒什麼名氣,要不然不得被網上群嘲啊。」


  「你們也別光說茜茜,估計是那幾個留言活躍的迪奧絲吹捧多了,讓她誤以為這沒毛病,哎喲!你這小腦瓜子到底多傻才會信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low貨的?」


  連剛才還神思不屬的謝小萌都順勢道:「嗯!腦子清醒點,別飄!」


  林茜差點沒被這群碧池左一句右一句的噎死,尷尬的強笑道:「哎呀,不就是最近那個P圖軟體,我看著新鮮玩了兩張嘛,值得你們大驚失色的。」


  自搭梯子轉移了話題,這時又有帥哥過來打招呼,提到祝央的生日派對,暗示自己能不能得到邀請。


  眾女生調侃帥哥之際,林茜偷偷拿出手機,把最近發的自拍全刪了個乾淨。


  午餐過後幾個女生才散開,謝小萌忙把祝央拉到美術室,趕走了兩個在這裡聊天的美術生。


  「我說,你現在還會覺得這事是我多想了嗎?」說著人都要哭出來了:「本來就是一張可疑的碟片,你扔了不就完了?非要看,現在好了,怎麼辦啊?」


  祝央甩開她的手:「閉嘴,你除了慫,污染情緒,還會幹什麼?就你這樣的,要是在恐怖片里活不過開頭兩分鐘。」


  謝小萌不服氣:「那校花頭頭也不是能活到最後的,能活到最後的都是一臉蠢樣,衣品差得要死,脖子手腕全包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個貞潔烈婦的女主角。」


  「我要是先被女鬼索命了,你,你后一步也跑不了,時間問題而已。」


  「你說什麼?」祝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造反。


  謝小萌立馬就慫了,哭道:「我不是在這兒跟你發瘋,可是你得想想辦法啊,明顯咱們攤上事了。」


  祝央這才收回眼神道:「別只知道在這兒哭訴犯蠢,控控腦子裡的水好好捋捋前因後果。」


  「這事雖然邪門,但源頭在哪裡明明白白的,不就是那張光碟咯,既然是看了光碟才有這事,肯定解決的辦法也逃不開那玩意兒。」


  「電視里的辦法是給別人看轉移詛咒,不知道那女鬼是不是照搬人家的套路,不過七天死亡預警都出來了,八九不離十。或者砸掉光碟也能破解呢,總之先把光碟找到。」


  謝小萌見她腦子清晰,一下了把事情理得簡單頭頭是道,像找到主心骨一樣——


  「好好,我昨天因為害怕,出門就把光碟拿出來扔你花園的草叢裡了,正好不用去翻垃圾桶。」


  祝央:「……」


  兩人正要翹了下午的課回家,突然聽到美術室里傳來一聲細細的尖笑。


  這聲笑太輕,不注意還真容易聽漏。


  接著從窗外刮進來一陣風,吹起了白紗窗帘,又吹得室內畫架上的紙張獵獵作響。


  這風不大,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給人感覺就有點邪門。


  風停止后,窗帘慢慢飄回本位,待它掠過一張展架后,謝小萌本就警惕的臉上,表情變得驚駭恐懼。


  祝央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張畫架上別著的畫,是一個女人的頭像。


  普通寡淡的長相,輕拈牛角梳梳著她那頭過分黑亮的頭髮,赫然就是錄像帶里的女鬼。


  她的眉眼帶笑,深深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平平無奇的眼睛彷彿有股魔力要把人吸進畫紙里。


  「啊——」謝小萌短促的尖叫被祝央一把捂住了。


  這會兒祝央也心臟狂掉,喉嚨乾燥,只是看了謝小萌當時的表情心裡有所準備才繃住沒叫出來。


  她怕又是女鬼的幻象,然後謝小萌一尖叫把人全喊進來,發現屁事沒有,所有人都圍著她倆看她們失態恐懼發癲。


  比起女鬼,那才是真正災難的開始。


  謝小萌平靜下來之後,祝央才鬆開她,低聲罵道:「你想從人人羨慕的校園女神墮落到神志不清的瘋婦就給我儘管叫。」


  謝小萌想了想那可怕的場景,自覺自愿的捂住自己嘴。


  接著祝央又使喚她:「你去把畫拿過來。」


  「啊?」謝小萌沒被她嚇死。


  「啊什麼啊,你仔細看,那玩意兒好像是真的。」祝央指了指畫架:「那畫架太輕,剛剛被風吹過來了,所以我們才看到。」


  謝小萌不想知道這些,她就是不願意去碰那可怕的畫,可又不敢不聽話,她怕祝央把她踹開讓她獨自面對女鬼,之後又把她從姐妹會裡除名,那才是最可怕的後果,而且她相信這碧池絕對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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