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鄭現對你挺特別的呢。」
姜晚回頭，只見章果翹著唇站在半米開外。
沒得到姜晚的回應，章果的表情也沒變，「怎麼在這看劇本？」
「是我我就在酒店睡美容覺咯，大好的早上呢。」
姜晚笑了笑，「因為不想害大家拖慢進度。」
「怎麼會？」章果定睛瞧她，「你是真謙虛還是故意這麼說的啊？你？拖慢進度？你演技很不錯好不好？」
「我覺得自己還有進步的空間。」瞥見不遠處某道高挑的身影，姜晚圓融自謙地回答。
「……」章果點點頭，「也對，學無止境。」
「說起來，昨天你是怎麼個意思？我助理告訴我，她飲料都遞到鄭現面前了，你橫空殺出來搶著給鄭現送飲料？」
【來了來了，傳說中的挑事嗎？章果是不是要和你撕逼了？】77突然出現，活脫脫一個愛湊熱鬧的吃瓜群眾。
「遞個水能有什麼意思？」姜晚淡道，「選擇權在鄭現手上。」
章果叉著手交疊在胸前，昂起下巴，不說話，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盯著姜晚。
這架勢是對上了嗎？準備上場的熊樂樂不由得多看了這邊幾眼。
快撕她啊，撕起來才好呢，她惡意地期待著。
附近的幾位工作人員也在悄悄圍觀著。
演員不對盤在劇組起衝突不是罕見的事，但現在眼看要杠起來的這兩位的身價地位差距也太大了吧。
姜晚進組這段時間，表現並不如傳聞那樣，看著人還挺不錯的，怎麼就招章果不待見了呢？
大家不約而同地佩服姜晚有勇氣，竟然敢和章果正面杠……
別人怎麼想姜晚不知道，她只知道，按照自己的處事風格，對方超過半分鐘不出聲的話，即可默認結束對話。
她斂眸繼續看劇本。
姜晚這般反應讓章果有些驚奇。她提高了音量，「無視我？」
只見姜晚眼皮上抬，臉上彷彿寫著「沒事別打擾我」。
一個有意挑釁，一個冷淡應對。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
「撲哧——」章果憋不住笑了，露出不太整齊的上牙，「你這人有點特別。」
「……？」姜晚疑惑地微蹙起眉。
「我剛呢，就是想來逗逗你的，沒找茬的意思。」
走之前，章果真心實意地丟下一句：「你長得真的蠻好看的。繼續保持認真努力，假以時日肯定能更上N層樓。」
這是杠完了？圍觀了全程的大伙兒有點摸不著頭腦。
【宿主，章果居然不是找你撕逼的？】
緊接著，77驚呼：【哇！章果對你的好感度竟然還上升了！】
【女人心果然是……】
姜晚沒理會77的絮絮叨叨，又翻了一頁劇本。
「小晚，章果和你說了什麼？」熊樂樂一臉關切地上前來問，「你沒事吧？」
姜晚啪地合上劇本，起身就走。
「小晚你去幹嘛？」
「換地方。」
「哎……」熊樂樂看著姜晚離去的背影，腦補了她低氣壓的模樣。
看來真是被章果撕了，吃癟了啊。她心中惡意地如是想。
單純不想理熊樂樂的姜晚找了個挨近曹導的空地坐著，安靜看劇本。
【真煩，這些女人，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我都沒喊煩，你倒喊上了？」
77嘿嘿笑道：【我就是替你喊啊。】
過了一會兒，【宿主，】77的語氣恢復正經，【石天遠有一陣子沒出現了，你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擔心信仰值會掉？」
【對啊……】
姜晚神色淡然，「現在不是沒掉嗎？」
【可是……沒掉也應該積極聯繫，才能刷到更多信仰值吧？】
最近姜晚一心在拍戲上，完全沒想起過石天遠這號人。77這番話倒是提醒了姜晚，該在他面前刷點存在感。
……
山險水秀的蛟盤山賽車道上，停著一輛紅黑色的跑車。
倚在駕駛座椅靠上的石天遠伸了個懶腰，懶洋洋打開微信，99+的消息全是來自狐朋狗友們以及他們建的群。
「到了」
「別吹水了，快來」
丟了兩個帶著以上內容的紅包進群，石天遠關掉群聊界面，百無聊賴地點開朋友圈。
喲。
看到某條動態，石天遠漫不經心往下划拉的手指停下來。
加上微信至今，除了開頭轉賬那次聊了幾句，姜晚和他再沒有進行過聊天，也沒有朋友圈點贊、評論等互動。和石天遠列表裡躺著的那些女人大相徑庭。
都要以為姜晚這個號殭屍掉了，這會兒蹦出來一條動態。
還是自拍。
石天遠的手指早就先於腦子點開照片。
長發柔順披肩的女人歪頭靠著手中的礦泉水瓶身，一眼閉上，一眼晶燦看著鏡頭，笑靨清新可人。
還換了個髮型？乍一眼看上去純了不少，可這眼睛怎麼還這麼勾人……石天遠有些不屑地冷哼一聲。
手指很自覺地長按圖片，選擇「保存圖片」；視線很自覺地黏在圖片上，不想轉開……
陣陣轟鳴聲由遠及近，石天遠鎖上手機，扔在旁邊軟座上。
【報告宿主，信仰值+200，增加生命時長200個小時。】
【哇！宿主，等了兩個多小時沒動靜，我以為你的招不管用呢！】
姜晚平靜地繼續用著晚飯——鄭現請劇組吃的飯還挺合她口味來著。
【宿主，你再多發幾條動態多發幾張照片，這樣就能多賺些信仰值哦！】
「怎麼可能？」姜晚文雅地咀嚼著食物，「你以為是割韭菜？發一張照片割一茬？」
【不、不是嗎？】
「阿晚，我看到你下午發的朋友圈了！」瓦清捧著盒飯過來，「我以為你都不發朋友圈呢！」
姜晚嘴裡含著食物，沒回話。
瓦清不以為意，早習慣了姜晚的不熱絡態度，不客氣地在她旁邊坐下。
吃了幾口飯，他想起來意，擦擦嘴，「你進組半個月了都，咱們還沒合照過。」麻利地摸出手機，打開照相機，「來來來，拍一張。」
姜晚下意識往旁邊一傾，躲開攝像頭拍攝範圍。
「放心，我開的是有美顏效果的app。來——」瓦清舉著手機靠過去，「1、2、3——」
拿著筷子的姜晚有些無奈地入了鏡。
瓦清立時回看照片，「阿晚你沒笑！要不要再來一張？」
姜晚搖頭，「不要。」
「那好吧，」瓦清略有遺憾地送了下肩，「沒表情的阿晚也好看，very上鏡。」
瓦清把照片從微信給姜晚發過去，然後打開微博，「配什麼文字好呢？」
「今天……吃得……」瓦清邊說邊輸入，搗鼓了一會兒，「阿晚，你看看這樣發行不行？」
姜晚怕瓦清發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挨近了去看。
緩慢「路過」的鄭現，看到兩人先是挨著自拍，再是挨著看手機，頭都要碰到了一起……
【報告宿主，信仰值+200，增加生命時長200個小時。】
姜晚一頭霧水。
「可以這樣發嗎？」瓦清改了幾個字。
「可以把我P掉或者擋臉嗎？」
瓦清一把蓋住手機屏幕，怕她自己動手刪，「不行，難得和你有張合照。」
「那隨便你。」
姜晚拉開距離，繼續吃飯。
她有點口渴，想喝水，發現隨手放在旁邊椅子上的那瓶百歲山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算了，反正沒開過。
……
飯後第一場戲是田櫻、田櫻父親和醫生的對手戲。
兩位演員今早剛進的組，都是入行十五年以上的自身從業者，業務水平非常穩。
如今演員圈變成娛樂圈，名氣大的明星接著數不清的好資源，沒什麼演技的偶像收著數不完的片酬等種種現象，常常讓身處業內不得志的那些70年代80年代的演員們悵然。
「田父」和「醫生」尤甚，他們面對這些年輕人心生隱秘艷羨的同時，又對其產生一種抵觸和微妙鄙夷。
「醫生」和「田父」常年在各劇組碰面，算是老搭檔了。
「醫生」甫一看見搭戲的姜晚，登時心生鄙夷：長這麼狐媚，肯定又是哪個老闆塞進來的吧。給「田父」遞了個眼神，兩人隱秘相視一笑，準備如法炮製以前的把戲。
這場戲在第二場地，由副導演監拍。
很快，開拍指令傳來。
醫院大門，一身雨跡的長直發女孩焦急地緊跟在被推著的中年男人後。
「爸爸，爸爸……」女孩不停地低聲叫著救護床上的男人，臉上滿是淚痕。
男人很快被推到某個樓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並護士迎上來。
「醫生，快、快看看我爸爸。」六神無主的女孩抽泣著說。
醫生比了個手勢，「小姑娘別擔心，我會看。」
轉移車上，半清醒狀態的田父見女兒哭紅了眼，想出聲安慰，沾著血跡的手費力地抬起一點，「阿、阿櫻，別擔心，爸、爸爸……」受損的嗓音像老舊的拉風箱。
「別說話。」醫生壓下田父的手，繼續替他檢查。
田櫻在旁邊咬著唇，強自忍著不讓抽泣太大聲。
醫生專業迅速地完成初步檢查，沉聲吩咐醫護人員：「送進急診3室。」
田父立即被推走。
「爸爸、爸爸！」田櫻下意識撲上去，抓住衣角床欄杆。
「你不能跟去。」醫生上前想扯開田櫻的手，「鬆手。」
田櫻抓得緊，醫生一下沒掰開，用了幾分力氣繼續掰。
「別、別擔心……」田父心疼地看著女兒，眼睛也紅了。
「停！」
副導演眉頭鎖著看監視器里的回放。
「田父」和「醫生」飛快地對視一眼，嘴角泄露出几絲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