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瘋女人

  「你找誰?」


  「我住這兒的!」女人很橫,秦小魚沒看出來哪張床有人住著的痕迹,可她這麼說,也不能不開門。


  她把反鎖的門打開,一個女人擠了進來。


  秦小魚看清眼前的女人,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這女人穿著破爛得不知什麼顏色的棉襖,很多地方都露棉絮了。她的頭上帶著一頂毛線帽,帽子下面這張臉,髒得看不出顏色。


  她進屋就把一個髒兮兮的面袋子向秦小魚的床上一放,直接躺了上去。


  「那是我的床……」秦小魚忙叫道。


  「我的。」女人不客氣地說完,也不脫鞋,直接把腿搭在被子上。


  「你怎麼不講理啊,我這有號牌。」秦小魚擼起袖子,把手腕上的房間號牌給她看。


  「這小胳膊真白,細皮嫩肉的。」女人突然一把拉住秦小魚的手腕。


  「你幹什麼!你鬆手!」秦小魚後背發冷,整個人都僵了,女人的手冰冷的像冰塊一般,列死鉗住她的手,不論她怎麼掙扎,都不肯鬆開。


  「這麼好看的手,我吃了吧,一定好吃。」女人端詳了一下,低頭就向秦小魚的手腕咬下去。


  「救命啊!」秦小魚尖叫一聲,身體向後一墜。女人被她帶得倒下去,兩個人摔到地上。


  走廊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兩個身影衝進來,一個抓起秦小魚,一個揪起瘋女人。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瘋女人狂呼道。


  「有肉,走,我帶你吃肉!」鄧緘言和趕來的招待所服務員把瘋女人架了出去。


  秦小魚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把瘋女人扔到門外,把樓門反鎖上。


  「小魚,你沒事吧?」周行上上下下把秦小魚仔細看了個遍,沒找到傷。


  「她在外面,會不會凍死?」秦小魚轉過頭,夢囈般說。


  「管她,你沒事就好!」周行恨恨地說。


  「告訴你了,不要開門,你怎麼不聽!」鄧緘言反身過來,怒氣沖沖地說。


  「對不起。」秦小魚怯怯地低下頭。


  「對不起就完事了?你這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你知道她身上有什麼病毒?這世上沒你想像的那樣乾淨單純,每一步都人謹慎,你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懂不懂?」鄧緘言臉色鐵青,坐到鐵床上,掏煙的手都在哆嗦。


  「別訓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周行雖然知道他說得對,可不忍心看秦小魚楚楚可憐的樣子,求情道。


  「你閉嘴,一個大男人,帶個女人出門都照顧不好她,你算什麼東西?」鄧緘言說話夠不客氣的,周行的臉先是漲得通紅,很快又變得蒼白了,他把秦小魚的肩膀緊緊摟住。


  「是,我無能,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她!我睡覺去了,你就在這屋吧。」鄧緘言咣地一下帶上門,走了出去。


  「吃肉!吃肉!」窗子上突然出現瘋女人的臉,她用力啪打著玻璃。


  秦小魚推開周行,快速拉下燈繩,屋子裡一片漆黑。窗外的瘋女人看不到裡面,又趴了一小會兒就悻悻地離開了。


  「我真沒用,嚇得腿都軟了。」秦小魚扶著牆,慢慢向床邊挪。


  周行走過去,攔腰把她抱起來,就要往床上放。


  「不要!」秦小魚一個鯉魚打挺從他懷裡竄到地上,那動作靈活得不要不要的,早把腿軟的事忘了。她想起剛瘋女人在她的床上躺過,就渾身難受。


  「你的房間有幾個人?」秦小魚問道。


  「我和老鄧。」


  「我能過去嗎?我不睡,我就坐著。」秦小魚可憐巴巴地說,現在她對鄧緘言的依賴,比周行要多得多。


  鄧緘言更能帶給她安全感。


  鄧緘言還沒睡,也沒開燈,黑暗中只見他的煙頭一明一滅。


  「進來吧。我也睡不著了。」聽周行轉述了秦小魚的請求,鄧緘言開了口。


  「那瘋女人怎麼回事?」周行忍不住問道。


  「很多年前,這裡人也很少,偶爾還有狼出沒。她是農場的知青,帶孩子回家探親,回來時就住在招待所。不知怎麼沒看住,孩子就丟了。找到時很慘……」鄧緘言說不下去了。


  秦小魚瞪大眼睛聽著,現在恨不能捂上他的嘴。


  「內臟不知被什麼動物給掏了,人都硬了。」鄧緘言說完,屋子裡一片死寂。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去招待所的院子里找車。


  一共有兩輛車要去農場,都是大卡車,只有駕駛樓里能坐人,四個人擠一輛明顯擁擠,所以鄧緘言上了一輛車,秦小魚和周行上了另外一輛。


  鄧緘言的車先開出院子,秦小魚這輛車的司機晚了一些,要給人捎貨,等了一趟火車。


  他們出嫩江縣時,已經上午十點多,不過怎麼算天黑前也能到農場,所以不用擔心走夜路。


  司機姓曲,跟革老騷一個車隊的,說起來都認識。


  「我就奇怪了,革大哥那麼怕老婆的人,這外號怎麼來的?」秦小魚抿嘴一笑。


  「他就會痛快嘴,只要革大嫂子一瞪眼,馬上就慫了,這外號也是埋汰他的,一點也像個爺們,太熊了!」大麴哈哈笑起來。


  「我妹子在革大哥家住一段時間了,你見過沒?」秦小魚想套套話。


  「你說文文?見過,沒事還跑車隊來玩。」大麴還真認識。


  「她怎麼樣?」秦小魚一聽有人認識文文,忙打聽到。


  「什麼怎麼樣?她怎麼了?」大麴被問得莫明其妙的,秦小魚這才發現是她失言了,這冬天穿衣服都跟熊似的,最能隱藏肚子,一定是革大嫂子安排的,沒讓人發現唐文文是孕婦。


  「我是說她水土服不服?她原來一到外地就出疹子,還會吐。」秦小魚現編了一個謊言。


  「那不知道,反正挺能吃的。我們車隊伙食好,她跟食堂的大老孫混得最熟。只要做肉菜,大老孫都要給她藏上一大碗。」大麴羨慕地說。


  秦小魚和周行對視一眼,沒想到唐文文的交際能力,發揮到極致了。


  他們起的早,在食堂吃了一口,車開到中午時都有點餓了。只是前不招村后不招店兒的,只能在車上對付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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