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拜年
「大伯瞧您說的，龍龍爸爸一家子可不是您的兒子，那不是也給您爭光了。」秦小魚忙打圓場。
「龍龍爸爸能有今天，還不是弟妹你幫忙？」堂嫂忙加上一句。
「行了，不說了，都是好樣的！我家孩子沒有孬的！」太太見他們一團和氣，更是開心。
「唉，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我剛回來，過年時我就多干點活，你們休息一下吧。」一直低頭站在旁邊的唐虎媽突然開口了。
她是看著一家人相親相愛，百感交集。年前她娘家媽生病住院，結果為了護理和住院費，姐妹七個差點打成仇人。同樣是出了大事，瞧著唐家，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就過渡了，她是又羨慕又嫉妒。
別人哪看得出她心酸的原因，只當是真心為了沒出力懊惱。
「你是娘家有事，怨不得你，家裡女人多，一人搭把手就把活兒幹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過完春節就要上班了。」
含含奶奶原本是最計較最愛挑刺的人，現在讓秦小魚給教育明白了，難得說出這番大度的話，太太都吃了一驚，心裡又是一喜，瞧她的眼神都溫柔許多。
「太太精神好，我們先吃飯，吃完飯讓太太睡下吧。」秦小魚張羅著把桌子擺上。
「媽，您說得真好，真是好婆婆。」秦小魚私下忙誇了含含奶奶，這是心理學上的獎勵機制，這樣以後她會更加努力改變的。
「說啥呢？我都不好意思了。這不一點點跟你學嘛，誰天生想當個壞人。」含含奶奶滿面嬌羞，像個被老師誇獎的小學生。
「這才像樣，別總跟媳婦撂臉色。」含含爺爺補了一句。
「老東西，一天天看著我，怕我給你兒媳婦氣受！這是你親閨女啊？」含含奶奶氣得打趣道。
「比親閨女還親呢。」含含爺爺把煙頭掐了，趕緊往屋鑽，這是怕表達感情的人，說了一句心裡話，把自己都嚇著了。
秦小魚也有自己需要去拜年的地方，其中一家就是周行家。
在要不要去周行家的問題上，她是猶豫了很久，按說她是沒有去周行家拜年的身份的，就是說配不上。可擎了周家的大恩，不去又顯得無情無義。
最後她一咬牙還是拎著兩罐茶葉上門了，這也是提早準備下的，茶是好東西，即俗又雅，不犯毛病。
在門口的崗亭，她被攔下來，拜年也不是隨便能進的。警衛一個電話打進去，半天才見周行慢吞吞來接她。
周行媽還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周月不在家，去夫家守歲沒回來。
秦小魚送了東西就告辭出來，在周家待上一會就坐如針氈，太難受了。
她到崗亭就被攔下了，剛想問為什麼，警衛向後一指，周行氣喘噓噓追過來。
「我媽給你家孩子的押歲紅包。」周行遞了兩個紅包過來。
「替我謝謝阿姨。」秦小魚想不到周行媽心還挺細，給包的是兩個紅包，可她不記得自己說過有兩個孩子了，難道是周月說的？
周行遞了紅包就轉身走了，多一句話都沒有。
初一晚上吃過飯，秦小魚把兩個孩子扔到堂嫂屋，穿上外套出了門。
她不放心美髮學校，想去看一眼，這裡面可是她的全部家當，如果被盜了，讓大劉再湊一套都難。
誰也猜不到，年前這個月她賺了多少錢，只看到她流水般的往出花，不想她也是流水般的往裡進。
只這一個月，美髮學校的流水就達到了近八千，除了費用算一下，還能剩下五千多。
秦小魚覺得自己努力的方向沒錯，照這樣下去，再慢慢開分校，她能賺上一大筆。
初一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死冷寒天的，誰肯出來。她走著走著，總覺得後背發涼，想回頭，又不敢。
原來聽老人講，肩膀上有兩盞燈，那是神明在保佑，回頭一看就滅了。
她依稀聽著後面有腳步聲，她急，那邊就急，她慢，那邊就慢，這是讓人跟上了。前面就是美髮學校，裡面空無一人，如果她開鎖進門，後面的人跟進來，她可是叫天不應啊。
反正滅一盞燈還有一盞燈，秦小魚安慰自己一下，猛然回頭。
空空蕩蕩，沒有人。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再往前走，腳步聲又出來了。這次她趕准了時間，又是急急回頭。
一個高大的男子在她身後的不遠處，秦小魚當時腦袋轟的一下，撒腿就要跑。
「是我，你四哥。」那男人開口了，話裡帶著酒氣。
秦小魚長出一口氣，原來是齊四。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走夜路碰到黑老大，不是應該更害怕嗎？
不知為什麼，她對齊四好奇心多過恐懼。
「四哥這是吃了團圓飯出來散步？」秦小魚笑著迎上去，手插在口袋裡摸了一下，應該有百十元錢，包個紅包沒問題。
「我上哪吃團圓飯？」齊四喝得有點多，搖搖晃晃的，手裡還拎著一個酒瓶子。
「你那些兄弟呢？」秦小魚想起來了，好像齊四沒家了，問完這句又後悔，腦子是好東西，怎麼也得長一個呀，她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他們都回家了。」果然，齊四悵然答道。
「四哥，那你也回去睡吧，在外面萬一醉倒了怎麼辦？」秦小魚好心勸道。
「我就在外面走，醉到哪算哪，凍死拉倒。」齊四步履蹣跚的要離開。
「別走，四哥，我要進學校取點東西，裡面黑，我害怕，你進來陪我一下。」
秦小魚也不知怎麼會說這麼個謊，她只是不希望齊四真的一個人在街道上徘徊。她是嘗過孤獨的人，知道這種滋味，所以見不得別人也受同樣的苦。
「娘們家家的，膽小就別來。」齊四譏笑一句，還是跟了過來。
進了學校，秦小魚把他領進辦公室，先看暖壺，裡面的水溫還算可以，她泡了一壺偃偃的茶端過來，倒了一杯遞到齊四的手上。
「你幹什麼？讓我醒酒？」齊四警覺的看著她。
「喝酒多了，對身體不好。」秦小魚嬉皮笑臉的說，鼓勵的抬了一下杯子，示意齊四喝下去。
「你要有這個心，陪我喝一杯吧。」齊四沒有喝茶，把酒瓶子重重頓到桌上，聲音里滿是落寞，讓人不能拒絕。
「可是我不會喝酒啊，我喝茶陪著吧。」秦小魚覺得齊四有故事，不好深問，只能坐在他的對面。
「你聽說過吧，我殺過人。」齊四垂著眼帘問道。
「啊，這個……」秦小魚的腿有點軟，她想起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她這是作死作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