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理門戶（上）

  「您也不要生氣了，有這次警告，估計她也不敢了，以後我多加小心就是。」秦小魚怕把太太氣壞了，忙安撫一下。


  「這些年，我一直心軟，想給她留面子，可是她不給我長臉啊。我先回去躺一會兒，容我想想吧。」太太從炕上起身時，已經沒有來時的威風，背也駝了很多，白髮從頭上散下一縷，更顯得蒼桑，秦小魚忙上前扶好，送出門去。


  她見堂嫂隔著門玻璃招手，忙小跑著走過去。


  「你可真厲害，我還怕你吃虧呢！」堂嫂抿著嘴笑道，這些年她受的氣能寫一本書了，今天難得揚眉吐氣。


  「打這一架都把我打餓了。」秦小魚長吁一口氣。


  「餓了就過來再吃一頓吧，我把餃子煎一下，你們姐倆去吃。」堂兄起身進了廚房。本來秦小魚還有些擔心，這打的可是人家親娘，不想這親兒子都不在乎，可見大娘是真不得人心。


  「二嫂，今兒的事兒我也是趕到氣頭上，怪對不住二哥的，你幫我勸勸啊。」秦小魚還是要給堂兄圓個面子。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二哥不會心疼他媽的。」堂嫂不在乎的說。


  「怎麼說也是親生骨肉。」秦小魚笑了笑。


  「就沖他媽媽做那事兒，親骨肉也成假的了。」堂嫂說完叫堂兄還在廚房忙，拉著秦小魚走到裡屋，悄聲說：「我也沒拿你當外人，跟你說實話，我家你二哥不是老二，是老大。」


  秦小魚吃了一驚，大娘家的兩個兒子是雙胞胎，住在家裡的堂兄是老二，老大考上了大學，混得好，在大學當教授，平時也不屑跟他們這些平民來往，一年見不上兩面，回來也是高不可攀的樣子，現在堂嫂突然就說堂兄才是老大，秦小魚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事。


  果然，這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學習成績不一樣，唐龍爸爸一直是學霸，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可他那個弟弟不爭氣，沒事就惹禍，很多事賴到哥哥身上，高考成績賴不了了。不想大娘偏心眼兒，把唐龍爸爸叫過去說要他把成績讓給弟弟，明年他再考。


  唐龍爸爸有心不同意，可是大娘一向專橫，再加上那時正好爺爺重病，家裡亂成一團，他是個懂事的孩子，軟弱習慣了，不想太太跟著操心，一狠心答應下來。


  「那是重讀了沒考上？」秦小魚知道，要是考上大學，堂兄不會在電子元件廠當工人了。


  「哼，她就沒讓考，等老二上大學了，我婆婆又耍賴了，說家裡沒錢，逼著唐龍爸去上班。哎喲，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們處對象呢，他趴我懷裡哭得啊，我都心疼死了，咋就攤上這麼一個媽。」堂嫂說起往事，也眼淚汪汪的了。


  「不能啊，都是一樣的兒子，怎麼偏心成這樣？」秦小魚總覺得這事不科學。」


  「不是自己養的，能親嗎？那不是一起生下兩個嗎，唐龍爸爸生下來身體就不太好，怕是養不活，還是太太給抱過去了，親自給餵過來的。後來一直帶在身邊。」堂嫂這麼一解釋，秦小魚全懂了。


  「這麼說能給你們蓋個房子結婚還算不錯的了。」秦小魚搖頭嘆道。


  「屁！她安得那好心？唐龍爸爸從上班開始，全部工資都被她要去了，要供兒子讀大學啊。等我們要結婚時，一推再推，最後太太發話了，才給蓋的房子，還說借了債，讓我們還。一直還到龍龍出生都沒還完。我那月子坐得窩囊死了，一天連個雞蛋都不給。她不管不問的，我娘家看不下去了，送點雞湯來。她還要在院子里罵，說我出去敗壞她的名聲了，不照顧媳婦的月子，是壞婆婆。嚇得我娘家人來送東西，都是從窗子塞進來。我月子里哭多了，落個迎風流淚的毛病，本來我是有工作的，龍龍生下來她不給帶，一來二去的把我工作也弄沒了。」堂嫂一邊說一邊抹淚，秦小魚聽得後背直發涼。她從記憶里搜了一下，含含奶奶做的不好，可沒有大娘這麼過份，怎麼宿主就產後抑鬱了呢？堂嫂還挺堅強。


  「嫂子你是怎麼挺過來的？」


  「這不是有你二哥嗎，他跟我是一條心，他哄著我，勸著我，看他的面子吧，我得好好活不是。」


  堂嫂一句話讓秦小魚開了竅，原來男人才是女人的堅強後盾，堂嫂沒得產後抑鬱，是有堂兄的疼愛。可是宿主什麼也沒有，自己當然扛不下來了。


  「別嘮了，過來吃餃子。」堂兄開門叫道。


  這次他又喝了一杯酒，還不止一兩，眼圈紅紅的，話也不多，堂嫂也沒攔著，還親手給他倒了一杯。


  秦小魚沒有什麼外傷，可是腰隱隱作痛，她沒去理髮店，反正過完節活兒又少了，明天跟王師傅解釋一下她能理解。


  晚上她把門拴好，怕再有人鬧事，驚著孩子是大事。看著兩個小傢伙躺在炕上，小妹很快就睡著了，秦小魚摸著她的頭髮，笨拙的說了幾句：「摸摸毛兒，嚇不著。」這是她小時候大人用的辦法，不管有沒有用，試試吧。


  含含認真看著她做這些，大眼睛卡巴卡巴的。


  「快睡吧。」秦小魚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上陣父子兵，今天一打架看出來了，這兒子就是親的，還有就是小妹的表現很突出，這孩子平時感情表達很少，誰給吃的跟誰走，從來沒做過這麼立場鮮明的行為。


  有人敲門，含含緊張的坐起來，死死抓住秦小魚的胳膊。


  「沒事，放心吧，有媽媽。」秦小魚說完走向門口，其實她心裡也沒底兒。


  門口站著的是唐龍，高高大大的，外面黑看不清臉色。秦小魚有心說累了不想講題，猶豫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唐龍手裡沒拿本和筆，空空的，兩隻拳頭攥得很緊。


  「二嬸，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先忍忍，小弟和小妹太小，不要吃了虧，等我回來，都給你找回來。」唐龍的聲音有點抖，大概是第一次宣布要保護別人，有點緊張。


  「謝謝你小龍，沒事兒，二嬸能處理，你好好的，不要打架，回去睡吧。」秦小魚打發走唐龍，把門關上，往門板上一靠，眼淚涮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第二天起床，秦小魚就覺得全身酸痛，昨天沒覺得怎麼樣，還是傷到了。


  「媽媽，昨天晚上你睡覺直哼哼，是哪疼嗎？」含含也沒睡好，關切的問。


  「沒事，明天就好了。」秦小魚怕含含擔心，忙說道。


  「哎，我給你送粥來了。」堂嫂端了一小鍋粥過來，又拿了四個熱氣騰騰的豆沙包。秦小魚娘仨個吃得香甜。


  「太太叫你們過去一下。」門被撞開了，大嫂在門口沒好氣的說。秦小魚估計是要秋後算賬了，囑咐含含照顧好小妹，跟堂嫂一起去了上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