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片刻溫情(二更)
「不聽話?」花緣君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她後頸一眼,又低下頭盡量放輕力度為她上藥,似乎……還是弄痛了她嗎?
司琴垂眸低聲道:「昨日我來找你幫忙,如畫去告訴了西陵射,他……他動怒就打了我三十鞭子。」
有些事,司琴還是對花緣君隱瞞了,比如,背叛者的事。
「他動怒打的你?因為你來找我,他動怒了?」花緣君眉頭一皺,手下動作輕柔的未聽,而是聲音過分平靜的問了句:「為何?他動怒的理由是什麼?」
司琴疼的肩頭聳動一下,眼眶紅紅的說:「因為,他曾經向王爺提及……要娶我。」
花緣君聞言卻是輕笑一聲:「可你卻沒有答應,是因為不喜歡他嗎?」
「嘶!是……是不喜歡。」司琴也不知道花緣君給她用的什麼葯,有點刺痛,又有點刺癢,傷口很不舒服。
花緣君用了兩瓶消毒水,才為她清潔乾淨傷口,對於她誠實的回答,他嘴角微笑問一句:「不喜歡他,那對我呢?是心儀嗎?」
司琴低著頭沒有回答花緣君,背後那種怪異的感覺,已經漸漸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奇特的藥粉,撒上去之後冰涼舒適,傷口的灼痛感沒有了,比西陵射給的藥效果還要好。
花緣君拿了一卷帶著葯香的紗布,從她線條修美的腰際開始,起身微彎著腰在她身側,兩隻手一前一後為她繞著紗布,笑望著她低頭躲避人的模樣,他抿唇一笑:「不喜歡他,也不心儀我,那司琴姑娘心裡藏的……又是哪位灼灼其華的君子呢?」
「灼灼其華?不是說女子的嗎?」司琴這姑娘真是個不解風情,一句話,便能讓人哭笑不得。
花緣君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幫她纏好紗布,坐在她背後,雙手握住她雙肩,自后湊到她耳邊,輕笑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子可以是女子,亦可能是男子。司琴姑娘,你可願……執子之手,牽我回家呢?」
「我……我沒有家。」司琴去拉她的衣衫想穿上,可卻被背後的男人握住雙手,溫軟的唇碰觸上她耳垂,她腦子轟一下就亂鬨哄的了。
「司琴姑娘在怕什麼?」花緣君很有分寸,並沒有碰到她的後背,只是握住她雙手,讓她側靠在了他懷裡,眼眸含笑親吻她臉頰,舌尖輕柔的舔吻過她臉頰上的淡淡傷痕,帶著幾分憐惜溫柔,帶著幾分心疼憤怒。
西陵射自己沒本事得到司琴的心,便藉機這樣折磨她?呵,她背上的三十鞭子傷痕,他早晚會從西陵射身上討回來。
「花公子,你無禮了!」司琴臉頰微紅的再次想起身,卻被花緣君抱做在了腿上。
「別亂動!」花緣君一隻手握住她的肩,一手握住她一隻手,與她四目相對一笑,湊近她到彼此鼻尖相觸,他才啟唇說一句:「坐在男人腿上亂動,可是一種撩撥舉動的。司琴姑娘,你這般掙扎亂動,可是在撩……」
「花公子,請你……唔唔!」司琴唇瓣剛輕啟,就被花緣君一吻封住嘴,她的眼睛瞬間瞪大,吃驚的心跳感覺都要停止了。
花緣君也不過是吮吻她唇瓣兩下便離開,望著她笑問一句:「什麼感覺呢?」
司琴完全就被嚇傻了,甚至她都忘了要反抗打人了。
花緣君望著她驚呆的模樣,忍俊不禁一笑,湊近她輕啄她唇瓣一下,又忍不住望著她笑說:「別這樣看著我,好似我是個正在做壞事的登徒子一樣。」
「難道……不是嗎?」司琴總算是有些反應了,可她剛有一點反應過來,花緣君再次吻住她的唇,巧舌探入她口中撩撥,她的眼睛被他一隻手捂住了,她整個人渾身僵硬的一動不動,傻獃獃的任由對方為所欲為。
「司琴姑娘不討厭我,那是不是……就是喜歡了?」花緣君離開她此時此刻水潤微紅的嘴唇,移開了遮著她眼睛的手,望著她這雙似水柔情的眸子,心裡亦是一片柔情似水。
司琴望著近在眼前的男子,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溫柔和煦,每次與他獨處,她都會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
可今日再與他一起獨處,她卻覺得是渾身的不自在,他不在是那個似水溫柔,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溫潤公子了。
而是像烈火撲面而來,把人包圍在其中,灼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花緣君幫她穿上了衣衫,被她這樣一直盯著看,他還真覺得自己是個罪惡的壞人了。
司琴想自己穿好衣衫,可卻是手忙腳亂的……衣帶都系不好了。
「我幫你,別著急。」花緣君瞧著她是被嚇壞了,他也真是……這次太著急了。
可她的受傷,讓他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拉過來,不想她再留在靖南王府處於危險之中了。
司琴望著這個低頭溫柔為她系衣帶的男人,似乎,他還是那個溫和愛笑的花公子,還是讓她……她莫名的想靠近……
花緣君見司琴往他懷裡依偎,他溫柔的抱住了她,低頭親吻她額頭,大手輕撫她青絲,柔聲對她說:「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又被人打成這樣,你心裡一定很委屈,想哭……就哭吧!反正誰都會哭,我也哭過呢。」
「你也會哭?」司琴眼眶紅了,眼淚滴落,滑過臉龐,她心裡的委屈無限擴大,長這麼大,她就沒覺得這樣委屈過。
花緣君一直想激怒她發火,亦或是讓委屈哭出來,這樣也不至於憋壞了她,她……她心裡藏了太多的眼淚,需要宣洩出來。
司琴一手揪住花緣君的衣襟,埋頭在花緣君壞里哭泣,她心裡不止有委屈,她還有太多的猶豫不決,太多的驚恐害怕。
可是……她卻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是真的忘恩負義背叛王爺,還是真的要這樣不顧家國大義?
花緣君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任由她哭濕了他的衣襟,直到她不哭了,只是這樣靠在他懷裡,他才開口溫柔問一句:「真的不能離開嗎?」
司琴沒有說話,因為連她也不知道,她到最後究竟會是個什麼選擇。
花緣君無奈嘆了口氣,雙手扶住她的肩,讓她站起來,拇指撫摸她眼角的淚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憐惜的吻,放下雙手,為她系好了羅帶,對她說:「我讓寒霜送你回去,這幾日,莫要再動武了。」
「嗯,謝謝。」司琴第一次感受到這樣溫暖的關心,曾經,或許西陵射也對她好過,可每次在王爺與她之間,他總會因畏懼王爺的威嚴,而幾次三番不顧她的安危。
包括王爺讓她扮美人去做細作,那次她被揭穿身份活捉,要不是遇上雲無心收錢來刺殺那個部落首領,她可能早已經清白不保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她對西陵射那一點點一起長大的情誼,也是徹底都沒了。
「這個給你,如果有人對你不利,便用它,空心的,按這裡一下,藥粉就會出來,一點粉末彈出去,或是兌水飲下去,九尺大漢,也會立時倒地不醒。」花緣君送給司琴一個金鑲玉墜,紅線串成,戴在她白皙的脖頸上,還是很好看的。
司琴低頭抬手把墜子藏在了衣領里,這東西被西陵射看到了,不止會被沒收,更是會被當場毀掉。
花緣君見她如此的小心謹慎,心裡越發心疼她的處境了。可他還是讓她帶上藥,送她出門,喚來了寒霜。
寒霜領命,帶著司琴離開了金雁樓。
司琴手裡拎著那幾包葯,心口間有點冰涼,那是玉的冰涼,她卻覺得心裡熱熱的,似有一團火破冰而出了。
……
回到靖南王府,司琴便讓寒霜趕緊走了。
寒霜也只是把司琴送到了靖南王府的牆裡面,也就聽司琴的趕緊走了。
帝都的靖南王府雖然沒有防守很嚴密,可也不是能讓人闖進去亂走的。
司琴提著葯,倒是很聽花緣君的話,沒有再用武功,而是挑陰涼的道路,繞的遠一些,沒怎麼出汗的回到了住處。
她準備每日在自己小院里熬藥,然後替換掉府醫開給西陵澹月的葯。
西陵射之前的確又來找司琴過,可卻又是沒找到人。
問了所有的下人,他們也都說沒看到過司琴的人影。
所以,他就派人在西陵澹月的小院守著,而他自己,則一直在司琴的房間里坐等。
司琴一走到房門前,唇邊笑意便淡去了。她抬頭眼神冰冷的看著房門,伸手推開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捨得回來了?」西陵射就坐在裡間的梳妝台前凳子上等司琴,司琴始終是個女子,雖然梳妝台上沒有妝奩,可珠釵玉環還是有些的,雖然沒有胭脂水粉,可銅鏡還是有一面的。
司琴走進來,見西陵射手裡拿著一個銀制鏤花流蘇香囊,這是花緣君之前送給她的,她當時心情不好,花緣君送這個哄她開心,這裡還有能凝神靜氣的香草,是她最喜歡的。
「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喜歡這些小東西?」西陵射手裡還拿著一個白瓷兔子,這兔子是一對的,長耳紅眼,小小的很可愛。
這個盒子里除了這些東西,還有一個小面人,是個笑得很開心的大頭娃娃。
總之啊!這個盒子里,零零總總有許多的小玩意兒,都不該是司琴這樣性子的人,會去買來收藏的。
那又會是哪裡來的?除非是別人送的。
他那個妹子,一向不喜歡司琴,連她身邊的人,對司琴也是沒半點恭敬的。
所以,不可能是他們這些人送的,對吧?
那不是他們送的,司琴又一向不喜歡與人交朋友,她唯一認識的外人就只有花緣君,所以啊!這些東西,定然都是花緣君送的了?
那司琴今日又去哪兒了?是又去金雁樓見那個廢物了嗎?
司琴拎著葯走過去,把葯放在梳妝台上,依然是冷冰冰的面無表情道:「既然六少爺發現,那屬下也不隱瞞六少爺了。那種安神散不能再給小姐吃了,那會毀了小姐的。」
「嗯?你去給西陵澹月抓藥了?」西陵射看著這四副葯,再看向司琴紅紅的眼睛,他起身眉頭緊皺問一句:「你哭了?」
「是外頭太陽,太大了。」司琴也有苦夏的老毛病,夏天她很少太陽高的時候出門。
西陵射見她的臉頰也紅紅的,便信了她的話。至於這盒子里的東西,他也沒在追究,而是走過去,一手搭在她肩上,偏頭望著他側顏勾唇道:「這些東西你若喜歡,我回頭便去為你一樣樣的再尋來。可這些……一件不許留,全給我砸了,燒了,聽明白了嗎?」
「是。」司琴很聽話,至少她不會明面上違抗西陵射的命令。
「我會讓人監視你燒光它們,一件不許留。」西陵射見司琴這樣聽話,念在她身上還有傷的份上,他今日就不動她分毫了。
可她必須把別的男人送給她東西,一件不落的全給他毀了,他再也不想看到這些東西了。
「是。」司琴依然順從他意的,垂眸淡漠應道。
西陵射放開了她,滿意的笑著離開了。
司琴在西陵射離開后,她抬眸望著盒子里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是有些不舍,可卻依然不會為此違逆西陵射的命令。
西陵射果然派人來監視司琴燒砸東西,司琴也如他的願,把所有東西都燒了砸了。
監視司琴的人有一直注意司琴的神色,可司琴燒砸東西時,眼睛都沒眨一下,全給砸了燒了,沒有一絲留戀。
司琴當然不留戀,這些東西又不值錢,如果她喜歡,以後大不了讓花緣君再送給她一些,她照樣可以收藏著,又不是燒了砸了就不會再有了。
所以,她才會這麼平靜,西陵射讓她燒砸這些東西,她就聽他的話,都砸了燒了,半分不留戀。
監視司琴的人,在司琴燒砸完這些東西后,他們便回去復命了。
西陵射聽了屬下的回稟,他倒是很滿意,也就沒再去找司琴麻煩了。
……
翌日
司琴在被發現她要替換藥的事後,她也不掖著藏著了,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為西陵澹月熬起從顧氏醫館抓的葯來。
吃了三副葯,西陵澹月的精神就好多了。
後頭,府醫給西陵澹月又診脈開了方子。
這次葯換了,之前還剩一副葯不能吃了。
司琴拿上府醫開的方子,光明正大從大門撐傘出了門,準備再去顧氏醫館抓幾服藥。
顧氏醫館的葯,似乎總比別的地方的葯好,也許是因為他們看脈案配藥,是比府醫配的葯更好吧?
西陵射得知司琴又出門了,便讓人後頭跟著她,看看她到底都去了什麼地方,又都見了什麼人。
司琴知道有人跟著,她也沒在意,撐傘上了街,到了繁華街道上的顧氏醫館,把脈案給了一位年輕大夫。
年輕大夫看了一下脈案,便溫和有禮道:「姑娘稍等。」
司琴淡淡頷首,轉身走到一旁坐下來,用了一名葯童奉上的茶,在背身上看到了六個小字,她低頭淺啜一口茶,是菊花放了蜂蜜的茶。
這種茶花緣君泡給她喝過,花緣君說這種茶清熱解毒,舒肝明目,對姑娘家還有瘦身美容的效果。
年輕大夫親自配了三副葯,包好拎著走過去,交給了司琴,溫和淺笑道:「這是三副葯,吃完之後,請姑娘再拿脈案來抓藥。」
「好,多謝。」司琴放了一錠銀子在茶几上,便拎著葯,拿著脈案走了。
監視司琴的人,並沒有發現司琴有什麼不對勁兒之處,便在司琴離開顧氏醫館后,他們又後頭偷偷隨了上去。
司琴撐著傘,又去了一家名桃花娘雜貨鋪的地方,進門后,與老闆娘說了幾句話,便被老闆娘領了進去。
鋪面前頭,只剩下了一個夥計。
跟蹤監視司琴的人也不敢路面,只能一直在外頭等著。
司琴進了後堂,被這位在外風情萬種,此時嚴肅穩重的老闆娘,請進後院的一間書房裡。
花緣君房間里等了司琴很久,見她來了,他放下茶杯,起身迎了上前。
司琴進了房間,回頭看了身後關閉的房門一眼,便被花緣君拉到了裡間床邊,然後……又脫衣裳?
「我知道你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這是我讓冷劍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去紅羅教找王妃求的葯,比之前用的好,我給你上藥,回頭你把藥粉包放在香囊里,出不來的時候,就自己每日換藥兩次,注意別讓汗浸染了傷口。」花緣君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可真是很著急了。
司琴背對著花緣君,微垂眸說道:「之前你送的東西,被我……燒砸了。」
「嗯?為何要燒了砸了?你不喜歡了嗎?」花緣君先為她結疤的傷口消毒,然後便是上藥,見她背上的傷好多了,他也就放心了。
「西陵射發現了那些東西,命我把他們全部砸燒了。」司琴低著頭,說這些話時,連她都沒有發現,她這種委屈的模樣,很像是撒嬌要人再送她禮物。
花緣君用紗布幫她包紮好,這次就用了兩層紗布,也能輕薄透氣一些。對於她的委屈撒嬌,他也只能無奈一笑嘆道:「那沒辦法了,只能……再幫你挑些小禮物,哄佳人一笑了。」
司琴扭頭看向他,見他笑得這樣溫柔,她也就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