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渡過忘川
花緣君和水滄海都來了,連淡雪霽也來了。
之前就是花緣君在破陣,淡雪霽把那些機關全毀了。
騰蛟利劍出鞘,攻擊向了男子,就是他抓了姐姐——
男子的武功遠在騰蛟之上,二人飛上飛下的打鬥之中,他發現騰蛟的劍法中揉雜著雲海山莊不外傳的劍決。
騰蛟的原名是雲無心,他到底是雲家的什麼人?為何他從不曾聽說過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水滄海也出劍了,他糾纏住了瑟瑟,瑟瑟的武功並沒有多好,水滄海一個人便足以攔住了她的腳步。
墨雲和烈風他們去了竹林深處的竹屋,可是,竹屋裡卻只見到了昏迷不醒的西陵灧,以及一張黑色繪紅色彼岸花的請帖。
花緣君看了這張邀請帖,眉頭緊皺道:「絕生谷,是江湖中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相傳絕生谷有一條河流,夾在兩面如獠牙鋸齒般的峽谷中,水中有毒蛇無數,兩岸峽谷之上多奇花異草,卻是每一種花草都含有劇毒。如果王爺要度過這條據說名為忘川河的水域,那便真是九死一生了。」
相傳,絕生谷就是人間地獄,名為忘川河的流域,就是通往地獄的一條冥河。
那怕有人順利通過了忘川,也會迷失在彼岸花的哀傷花香中。
所以,絕生谷百年以來,能活著出來的人,寥寥無幾。
而這些人,據說都是遇上了仙人,得到了永生。
對了!玉面閻羅,這個人可能就在絕生谷中,所謂的永生,不過就是玉面閻羅手中一種可以讓人青春不老的葯罷了。
王妃,可能就是被玉面閻羅帶走了。
相傳玉面閻羅偶爾會遊戲人間,這一次他出來,又為何會盯上王妃了呢?
「先把王爺送回去吧?王爺瞧著很虛弱呢。」淡雪霽從不曾見過西陵灧如此虛弱猶如快死了一樣,他記憶中的西陵灧該是從容不迫,淡笑疏離的高高在上鎮國王爺,西賀國的擎天巨柱,永遠都傲然的頂天立地,為所有人撐起一片太平天下。
可這樣的他,也有累的時候了,如今這樣呼吸微弱的他躺在這裡,真的讓人莫名的想哭。
「如今也只能先把王爺送回去醫治了。」墨雲的神情是從不曾有過的凝重,他轉頭看向烈風說:「你帶王爺回去,我去找金鸚鵡,無論如何,這絕生谷我們都必須要一闖,王妃絕對不能出事。」
王爺這一輩子,也只視這麼一個人為命,若是王妃真出了什麼事,王爺恐怕也是難活了。
西賀國的內亂一直不曾平息,康乾太子餘黨背後的人還沒有揪出來,王爺要是這時候出點什麼事,他倒下了,西賀國也就要徹底亂了。
「好,我帶王爺回去,你們自己小心。」烈風在墨雲肩上拍一下,便轉身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然後……咳咳!王爺怎麼沒穿衣裳啊?
大家也是一陣的尷尬,那怕大家都是男人,可是這樣乍然看到一個男人渾身赤條條的身子,還是免不得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的。
烈風又蓋上了被子,這下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捲走王爺吧?
「咳!我去找件衣裳。」淡雪霽握拳尷尬咳嗽一聲,便轉身走出門去了。
「我陪你們一起去,陣法我懂的比你們多,再帶上騰蛟,咱們應該能有更大的機會渡過忘川河。」花緣君望著墨雲說,他被王妃庇護這麼久,連腿也是被王妃幾乎耗盡心血醫好的。
如今,也該是他還情報恩的時候了。
「你們不能帶他走,他體內餘毒未清,暫時不宜移動他,也不能讓他蘇醒過來。」瑟瑟走了進來,面對這些對她充滿敵意的人,她依然淡冷如初平靜道:「鎮國王妃為鎮國王爺施過一套針法,是強行把毒逼出來的,之前她只為鎮國王爺服了一服湯藥,如今若是讓他蘇醒過來,他急怒之下,必然會毒氣攻心,不死也會大損元氣,武功盡失是小事,餘生抱著藥罐子當個病秧子,才是你們不願意看到的大事吧?」
他們這些人對於醫藥房門都不是精通,對方這樣一番話,他們也是半信半疑,可只信一點,便足以讓他們不敢動王爺了。
「你們要是信得過我,便留下來幾日,我會幫他清除盡體內的餘毒,到時候再讓他蘇醒過來,你們再去絕生谷也不遲,反正玉面閻羅也不會傷害鎮國王妃,他不過是想收回家族十塊令牌最後一枚罷了。」瑟瑟連這些事也和他們說了,只希望他們能冷靜一點,不要貿然去闖絕生谷,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顧相思為她取了一個名字,她喜歡那個對她淺笑和善的女子,不想她身邊的朋友,為此枉送了性命。
花緣君看人最准,他望著這位姑娘的眼神,很真誠坦然,甚至是……這位姑娘的眼眸清澈乾淨,一看便是心靈單純之人。
孟婆一族一生守一方天地,或許,她真的從不曾離開過山裡,獨自一個人太久了,才會真的擁有一顆無爭無奪的單純心靈吧?
墨雲在花緣君對他點下頭后,他便眉頭緊皺提劍出了門。
還是要回去看看流清長公主出關沒有,如果流清長公主不能出關,他只能把所有的老東西全召集起來了。
至於帝都眾人?只能讓青龍軍暫時分散守護了。
瑟瑟見他們都信了她的話,她也就放心了。舉步走過去,坐在床邊,為西陵灧把了脈,確定他如今是個什麼情況,她才好用藥。
騰蛟回來了,劍上有血,可見他是傷了那名男子,可卻還是被對方給跑了。
瑟瑟很驚訝的看著騰蛟,他居然能傷得了那個人?
騰蛟進來沒有看到顧相思的人影,便看向花緣君蹙眉問道:「姐姐呢?」
花緣君愁眉苦臉嘆氣道:「王妃被玉面閻羅帶走了。」
「什麼?」騰蛟緊握手中間,瞪大的眼睛裡布滿紅血絲,轉身便要去追人。
「暫時不能去,等王爺醒來,玉面閻羅留了請柬,讓王爺親自去絕生谷接王妃,他不會動王妃分毫。」水滄海閃身擋在了門口,這時候他們最好都別輕舉妄動,玉面閻羅這個人神出鬼沒,若是沒有絕頂高手跟著他們一起去接人,他們見到了王妃,也不一定能把人搶過來。
「騰蛟,玉面閻羅的武功很高,我們去了也沒有,墨雲已經回去找高手了,等人到了,我們再啟程去絕生谷,才能將王妃救回來。」花緣君也走過去拉騰蛟的手臂,這個時候,真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該冷靜下來好好做準備,以求能順利救出王妃。
騰蛟也的確不是個衝動的人,否則,他那些年,也不可能幾次三番死裡逃生了。
如今,大家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著西陵灧醒來,由他帶人去闖絕生谷,生機應該大一些。
畢竟,玉面閻羅留下了請柬,這便是把西陵灧當成客人了,對待他的客人,他應該不會做出無禮之舉吧?
瑟瑟去廚房為西陵灧熬了一服湯藥,與顧相思熬的有些相似,卻是有加了點別的,這是用來給西陵灧葯浴用的。
淡雪霽也終於找到一身衣裳送來,烈風和花緣君幫西陵灧穿上,總不能一直讓他赤條條的躺著吧?
「去把王爺的衣裳洗了。」烈風把西陵灧換下的那身濕衣裳遞給了淡雪霽,轉身又走到床邊去照顧他家王爺了。
淡雪霽抱著那堆濕衣裳,他整個人都呆住了。為什麼……讓他去洗衣服?難道是在欺負他年紀小嗎?
「我去吧。」花緣君不愧是最善解人意的大哥哥,他伸手拿走淡雪霽手裡的臟衣服,抱著出了門。
淡雪霽拍了拍手,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是他們大家一直在欺負花緣君好脾氣吧?
上次就是他們起鬨讓花緣君去向司琴施展美人計,結果,差點害花緣君的腿再次廢掉,王妃回來可是生了好大的氣呢。
不行!還是不要欺負人家了,他還是去幫忙洗衣裳吧!
……
顧相思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滿天的星辰,有點冷。
「你醒了?」男子走過去,把准一個竹筒給了她,並對她說:「裡面盛著熱粥,吃完粥,把葯也吃了。」
顧相思身上披著一件斗篷,她伸手接過一個大竹筒,一個小竹筒,大竹筒里是熱粥,小竹筒里是湯藥,也熱著。
小溪畔佇立著一名身形頎長的纖瘦男子,在月下依稀可見他如瀑的墨發用一支曼珠沙華的玉簪挽起少許,夜風吹動他的長發,吹動他的廣袖飄飄,顯露出他極為纖細的窄腰,以及那背後一柄毫無花哨的湘竹洞簫,點點淚痕,在月光下十分醒目。
顧相思吃了熱粥,靜坐在一塊溪邊圓石上,身上披著黑色綉著紅色彼岸花的狐皮斗篷,應該是這名男子的吧?
因為他的手裡執著一把墨色的傘,傘面上也是繪畫著如血妖冶的紅色彼岸花。
她想,這名男子,大概就是玉面閻羅了吧?
可她還是想不通,對方到底為何要讓人將她抓來呢?
「葯快涼了,趕緊喝了,這樣你的病才會好。」藍衣男子對待顧相思的態度,依然很溫柔關心,好似顧相思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樣。
顧相思打開竹筒蓋,把裡面的葯仰頭喝完,蓋上竹筒蓋,她起身走向溪邊,望著這名紅衣男子的背影,疑惑不解的問:「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讓他抓我來?是為了紅羅教嗎?」
藍衣男子也望著紅衣男子的背影,他與對方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他多少年了,卻從不曾聽對方說過一句話,也沒見對方開過一次口,正視過一個人。
高傲冷然,冷酷無情,他真的宛若視人命如沙礫的閻羅王。
玉面閻羅執傘轉過身來,他的臉藏在傘下陰影里,讓人看不出他的臉,可他清冷的聲音,卻如珠落玉盤般悅耳動聽:「吾家祖上,與玄天子頗有淵源。你腰間的黃泉令,為吾太祖父當年所發出。可你腰間所掛的,卻非是玄天子那一塊,玄天子那一塊在吾這兒。」
顧相思借著月光,看到了對方腰間掛的那塊烏木令。唉!果然,謊言終有被拆破的那一日,今日她……唉!她一連嘆三聲氣,最終還是坦白直言道:「這塊彼岸花令,非是家師所贈,而是玄極門之物。至於這塊令牌為何到了我手中……恕我不便多說。反正,非是偷盜的,而是有人贈予我的。」
「原來最後一塊令牌,竟是在玄極門,倒是我忽略了此地。」玉面閻羅輕點下頭,執傘轉身順著溪流往下遊走去。
「該走了,需要找個地方睡覺了。」藍衣男子在溪邊的一塊圓石處拿了立在石頭邊的劍,請了她先行,他在後保護她,也省的她回頭再跑了。
顧相思裹緊身上禦寒的斗篷,在這樣清冷的夜裡,溪邊賞月,這位玉面閻羅也是個腦子有病的。
唉!也不知道阿灧怎麼樣了?瑟瑟醫術不錯,應該暫時不會讓阿灧醒來吧?
他們三人排列著走,走了許久,才找到一處乾燥的山洞。
藍衣男子先進洞打掃了一下,熏了香,他們二人才一前一後進了山洞。
顧相思進了山洞,下意識好奇的望向玉面閻羅,可這人卻還是撐著傘,背對著她,走進山洞一角,坐在塊鋪在地面上的紅布上,用傘遮擋著光,好似很不喜歡看到光一樣。
藍衣男子在一旁坐下來,他點的是一根很粗的蠟燭,照的有些窄小的山洞裡一片明亮。
顧相思找個地方席地坐下來,裹緊身上的狐皮斗篷,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準備就這樣湊合睡了。
「你真是玄天子的徒弟嗎?」玉面閻羅忽然問了這麼一句話,他的臉依然在傘后,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
「我不是玄天子的徒弟,那我又該是誰的徒弟?」顧相思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把問題當皮球踢回去。
玉面閻羅果然沉默了,只因顧相思一身醫術太精湛,不說別的,只說她用藥的那些方子,便千變萬化無窮盡,更不要說她那一手令人嘆為觀止的針灸術了。
所以,她還真可能就是玄天子的徒弟呢!
……
次日,他們乘坐馬車趕路,顧相思一路上留下了不是痕迹。
這一點玉面閻羅和藍衣男子都知道,可卻沒有一個人在意。
既然令牌是玄極門的,那這個人情,玉面閻羅便準備還在西陵灧身上,誰讓他是如今玄極門主常執德的外孫呢?
顧相思大概算了一下,他們已經趕路五日了,正常休息,大概走了有八百里路。
這也是馬車好,比她這位鎮國王妃坐的馬車還好,玉面閻羅真有錢。
有錢的其實不是玉面閻羅,而是藍衣男子,一路上都是他在付錢,安排他們三人的吃穿住行。
這一日的傍晚,他們到了一處風景秀麗又有些詭異的峽谷。
顧相思望著這片峽谷,頓然有種行在李白詩句里的感觸。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裡的景緻很美,美到能令人忘憂,也詭異的讓人頭皮發麻。
就在行舟沒多遠后,水下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蛇,那樣一條條挨著竹筏邊游過,則是讓顧相思頓時有些頭皮發麻了。
玉面閻羅依然是執傘背對著顧相思,頎長挺拔的背影如修竹俊逸,衣袂飄飄,行舟峽谷綠水間,真的好似人在畫中游。
顧相思有些害怕的伸手抓住了玉面閻羅的衣袖,她覺得這個時候,玉面閻羅可比這個總對她莫名溫柔笑得男子可靠多了。
玉面閻羅微偏頭垂眸看著拽住他衣袖的纖纖玉手,只是淡淡一眼,他便恢復如初,冷冷清清的執傘佇立在竹筏上,四周成群結隊的毒蛇散去了,好似遇上什麼可怕天敵一樣。
顧相思見這些蛇莫名其妙散了,她依然沒有鬆開玉面閻羅的衣袖,這個地方太古怪了,還是靠著這位大神安全,只要靠著他,她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是女人的直覺。
玉面閻羅任由她拽著他衣袖,並沒有不耐煩,亦或是嫌惡的抽回衣袖,而是一路縱容的任由她拽著。
藍衣男子可是看愣了,玉面閻羅的脾氣何時這麼好了?像顧相思這樣碰觸到他的人,一向是不死也會重傷的。
而更奇怪的事,玉面閻羅一路上與顧相思說了不少話,這可是更是他見都沒見過的。
玉面閻羅從來不與人說話,這些年來求他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個人,聽過他說話,更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竹筏行過忘川河,來到了一片兩岸開滿彼岸花的流域,這裡的彼岸花很艷麗妖冶,顏色極紅,遠遠望去,真像一條火照之路。
竹筏行過彼岸花這片流域,他們才在一處登岸,進入了一片開滿奇花異草,卻聽不到一絲聲音的幽谷中。
「這是絕生谷,也名絕聲。」藍衣男子倒是十分的好心為她解釋,可惜她就是不領這個情。
顧相思跟在玉面閻羅身後,一路走來,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被這些毒花毒草給毒了。
玉面閻羅帶他們來到一個花谷里,花谷里有宅子,粉牆黛瓦,樸素而雅緻。
這座宅子不算大,也不小,為園林式,一點也不像是人家居的宅子。
門口匾額更奇怪,居然寫著「冥界」,真是夠中二的。
進了宅子,玉面閻羅便消失不見了。
------題外話------
練車這麼久,昨兒我家弟媳去考科目三了,沒回家過夜,孩子太小哭著找媽媽,我也就只在她睡著熬夜寫了一章,真是對不住親們了,明天開始恢復正常更新,因為她考完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