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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悔恨之淚(一更)

  城南,扈樂山莊。


  夏縉華得知了香冷梅與毒人同歸於盡的事後,便提劍去找了又回到他師父身邊的芍藥,他要殺了這個賤人,為香冷梅報仇!


  芍藥回來后,夏凌倒是對她真不錯,她過上了呼奴喚婢的好日子,吃穿用度,也好似個千金小姐一樣。


  可有一件事很奇怪,夏凌不再碰她,而是只這般閑養著她而已。


  這讓她很疑惑,也很是擔憂。


  砰!房門被踹開,她驚的轉頭看去。


  夏縉華提劍滿身殺氣的走進來,猩紅的眼眸盯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芍藥,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從牙縫裡擠出來道:「都是因為你,香冷梅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香冷梅怎麼了?她不是被關起來了嗎?」芍藥將手中木梳放在了梳妝台上,起身婀娜多姿的走過去,對於夏凌一直不殺香冷梅的原因,她也略知一點,無非就是想用美人計,消磨夏縉華的雄心壯志罷了。


  如今看來,夏凌這計劃很成功,夏縉華果然是為了香冷梅發瘋了。


  「她死了,屍骨無存!」夏縉華雙目赤紅的舉劍便砍向芍藥,他要殺了這個賤人,如果不是她不顧姐妹之情背叛香冷梅,香冷梅又怎會心灰意冷,在厲明景大婚上,把命都還給了厲明景啊!

  芍藥雖然武功還不錯,可比起香冷梅來可就差的多了。


  更何況,夏縉華的武功之高,可是香冷梅也不是對手的。


  她一直在閃躲,直到瞅準時機奪門而出。


  院子里的婢女倒是有不少,可她們都不懂武功,根本就救不了芍藥。


  夏縉華一劍揮過去,斬落了芍藥的髮髻,簪釵珠花散落了一地,連芍藥的秀髮也是飄落了一地。


  芍藥狼狽的奔逃大喊道:「來人啊!救命啊!」


  夏縉華髮了瘋死的提劍追殺著芍藥,這個賤人,她害得香冷梅如此慘死,又還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主公,主公救命啊!」芍藥是真打不過夏縉華,更何況夏縉華手裡還有劍,她卻是手裡一件兵器都沒有。


  夏縉華也沒有一劍要了芍藥的命,而是一路追殺奔逃狼狽不堪的芍藥,他要把這個惡毒的女人凌遲處死,以祭香冷梅在天之靈。


  芍藥已是遍體鱗傷,她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劍,又流了多少血,她只記得,等主公出現的時候,她已是爬都爬不起來了。


  「縉兒,住手!」夏凌的到來,阻止了夏縉華繼續發瘋。


  夏縉華雙目赤紅布滿血絲的望著他的師父,明知道他喜歡香冷梅,為何就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饒香冷梅一命呢?那怕是廢了香冷梅一身武功,也好過這樣活生生逼死她啊!


  夏凌沒想到他這一場美人計,竟然會害得夏縉華如此這般情根深種。他失望又無奈的嘆聲氣,望著他這個徒弟,依然是那般威嚴淡冷道:「你若真想為香冷梅報仇,想用芍藥之苦以祭香冷梅在天之靈,那殺了她,就不如把她丟去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讓她日夜承受著非人的折磨,直到被凌虐而死的那一日。這是她當初背叛香冷,投靠我的理由。如今,讓她從天堂跌回那個地獄,才是給香冷梅最好的祭奠。」


  「主公……不要……」芍藥已是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她,連那張花容月貌的臉都被夏縉華的劍給毀了。


  「在你主動到我面前,願意成為一枚棋子的時候,你就該知道,棋子若沒了用處,只會落得被丟棄的下場。」夏凌眸光冰冷無情的望著芍藥,而後又是一笑嘆道:「這就是你不如香冷梅之處,她活的很清醒,她一直做好棋子的本分,盡心儘力的為我這個主人殲滅擋路的敵軍。可是,她又有一點不如你,不夠狠心絕情。也是因此,多情的她,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你們姐妹啊!各有優缺,若是能永不背棄對方,倒真是一對互補缺點的好劍呢!可惜啊可惜,你的狠心絕情,把你和她,都推入了地獄。」


  芍藥趴伏在地面上,回想她這一生,真的只有一個香冷梅是真心對她好的。


  可這個真心待她好的人,卻是她一手推開的。


  而她費盡心機想過得比香冷梅好,最終的結果,卻還是一切回到原點。


  而她死的,也會比香冷梅悲慘千百倍,這大概,就是她的報應吧?

  以色侍人者,註定不會長久,是她太傻了,推開了真心人,投靠進了一個又一個無情人的懷抱。


  香冷梅這一生,至少還曾深愛過一個男人,至少還被一個男人深情的愛過。


  可她這一生……卻從不曾得到過任何人的愛,更不曾去愛過任何人,何其的悲哀!


  夏凌望著死不瞑目的芍藥,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芍藥臨死前流下的這滴悔恨的淚水,足以祭奠香冷梅在天之靈了吧!

  夏縉華丟下手裡的劍,黯然心傷的離去,只留下一句:「我想閉關了。」


  夏凌望著夏縉華離去的背影,這一場美人計,或許一開始真的消磨了夏縉華的鬥志,可香冷梅之事,卻讓夏縉華一日之間長大了。


  唉!這個孩子,就是從小到大太順遂了,不曾受過什麼挫折,才會因為一個女人,將自己折磨成這副鬼樣子。


  至於芍藥?既然她和香冷梅是好姐妹,那就該死法一樣,死得乾乾淨淨,再不會留有後患,才是最好的。


  芍藥的屍體,最終也是屍骨無存的化為了一攤血水,在這個世間上,什麼都沒有留下。


  ……


  香夫人自那日親眼看到長女化作一灘血水后,便是回家就大病了一場,顧相思去探望了她幾次,也盡心儘力為她醫治身體上的病了。


  可心病還須心藥醫,這一關,還需要香家眾人陪香夫人一起度過。


  香玉棠他們兄妹三人,為香冷梅這個姐姐立了衣冠冢。


  香老爺與香夫人也去大女兒的衣冠冢看過,香夫人當場哭暈在大女兒的衣冠冢前,回家后,又是一場大病,形容消瘦的讓眾人無比擔憂。


  顧相思怕香夫人撐不過去,便去太清觀請了常靜真人,讓他入香府,為香夫人講經許多日。


  香夫人聽這位得道真人講經數日後,人總算是想開一些,好歹是肯好好吃飯了。


  之後,顧相思又讓東方延玉去了香府一趟。


  至於東方延玉那日究竟與香夫人談了什麼話?無人知曉。


  反正,自那日後,香夫人的心病就好了,病去如抽絲,沒過多久,香夫人便能出門了。


  「你那日到底與香夫人說了什麼?」西陵玄凝今日被東方延玉邀請出來逛街,她也是真想藉機問一下東方延玉這件事。


  「連你都好奇啊?」東方延玉一手撐著一把油紙傘,與西陵玄凝並肩而行,對於她的問話,他也只是一嘆道:「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樣的,香夫人對香冷梅有太深的愧疚,在香冷梅死後,又是那種死法兒,這就讓本就愧疚大女兒的香夫人,越發的痛心愧疚了。所以,我那日也沒和香夫人說什麼,只是和她說,與其這樣愧疚死,不如她好好活著,積德行善,為香冷梅贖清這一生的殺孽,讓她下輩子能投胎一個好人家,如此一來,她也算是彌補香冷梅了。」


  「你信鬼神?」西陵玄凝一直以為東方延玉這樣的人,應該是更信自己,而不是信什麼鬼神。


  「信啊!怎麼能不信呢!」東方延玉望著前方人聲鼎沸的熱鬧大街上,沒人比如今的他更信鬼神之說了。


  畢竟,他和幺妹都來了這個世界了,除了鬼神之說,誰還能告訴他,他們是怎麼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啊?


  西陵玄凝望著東方延玉美麗的側顏,她總覺得在這人洒脫的外表下,深藏著一顆寂寞而滄桑的心。


  「延玉王子,好巧啊。」西陵羅羅今日也出來逛街,其實就是心裡煩悶,出來走走,看看能不能瞧上一個好獵物罷了。


  東方延玉眸光冰冷的看向前方走來的西陵羅羅,這個女人的事,幺妹和他說過一些,真是……反正,這樣的女人,男人最好是敬而遠之為妙。


  「月華見過皇姑!」西陵玄凝走上前,借著行禮,擋下了西陵羅羅。東方延玉再怎麼說,也是她月華郡主未來的郡馬爺,西陵羅羅身為她的姑母,莫不是,還想打她郡馬的主意不成?


  西陵羅羅的確是被東方延玉這般容貌風姿迷住了,她見過無數的男人,有得讓她憐愛,有得讓她想征服,有得讓她沉迷快樂中……


  可東方延玉的精緻,卻是讓她為之著迷,讓她望一眼便朝思暮想,魂牽夢縈。


  東方延玉覺得他這算是為騰蛟擋災了吧?這個西陵羅羅居然盯上了他,連百味居都不去了。


  可他是有婚約在身的和親王子啊!豈是她一個公主可以惦記到手的?


  這事別說皇上不答應了,就是華王這位宗正大人,也是絕對不會讓人搶了他女婿的。


  畢竟,他是如此貌美如花,誰人又捨得將他送給你個好色公主辣手摧花呢?


  瞧瞧,西陵玄凝也對他憐香惜玉了吧?一人站出去,就擋了西陵羅羅的駕了。


  西陵羅羅見過東方延玉幾面,每次這位延玉王子都是冷冰冰的,可她剛才遠遠的瞧著,他一路上明明就待西陵玄凝很溫和體貼,也與西陵玄凝相談甚歡。


  怎麼一面對她,就冷冰冰點像一尊冰人了呢?

  論及美貌與身份地位,她可是勝過西陵玄凝太多的。


  論及親疏遠近關係,她可是與東方延玉為表姐弟,她的母親與他的母親,那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西陵玄凝與他,能有她與他親嗎?


  「皇姑若無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一步了。」西陵玄凝溫婉端淑的行一禮,便轉身走向東方延玉,輕聲細語說一句:「我累了,送我回府吧。」


  「嗯。」東方延玉淡淡點點頭,便是一手撐傘為她遮陽,轉身與她並肩而行離去了。


  西陵羅羅望著東方延玉的背影,眼底滿是哀怨之色,哼!東月國的男人就是沒出息,這還沒成親呢!就開始對西陵玄凝言聽計從了。


  東方延玉走遠一段距離,便壓低聲音嘆氣道:「長得好看也是罪啊。」


  「你可以選擇毀容以保清白。」西陵玄凝在外人面前,永遠都是溫婉端淑的月華郡主,可一到了東方延玉這裡,便成了冷麵嚴肅的青龍軍副使之一了。


  東方延玉對於自己要去個軍官老婆的事,唉!以後在家裡,他可就要多個上司了,天天被訓,他受得了嗎?

  所以,他們還是保持些距離吧!

  畢竟,距離,產生美嘛!


  ……


  五月初二,晚了預產期十多日的顧曦月,總算是平安順產生下了一個兒子。


  這可是鎮西侯府的正嫡孫,鎮西侯接到信時,那可是高興極了。


  立馬就吩咐人,大車小車的,趕緊把最好的東西,都送進京去。


  如今的鎮西侯夫人,可是太不高興了。


  好歹她的兒子也是嫡子吧?還是嫡長子。


  因為她之前是名妾室,她兒子沒能落著一個世子之位也就罷了。


  憑什麼如今她都是鎮西侯夫人了,老爺還是這樣的偏心,她兒子為這老東西生下嫡長孫,他都沒見得多高興。


  如今,他對一個多年不曾見面的兒子,卻好成這樣,聽說玉流照給他添了個孫子,他就高興的像過年一樣,更是還在這邊設宴擺酒請了上百桌,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又得了一個大孫子似的。


  這……這讓她這個鎮西侯夫人情何以堪啊?

  「娘,你就別生氣了,爹偏心二弟,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玉金逸勸著他母親,望著笑容爽朗與人推杯換盞的父親,他心中也恨啊!

  因為他開始是庶子,那怕為長,也只能從金不從水。


  只因,水中淘金,他們這些人,以後都要仰仗玉流照而活,這就是父親讓他們這些兄弟姐妹名字從金的原因。


  如今,他也是鎮西侯府的嫡子了,還是嫡出大公子,在玉流照之上啊!


  可玉流照卻是世子,他只是一個因為母親被扶正,而好運的由庶子成為嫡子的大公子罷了。


  在西洲這個地方,他就是一個笑話,如今父親因為玉流照給他添了個孫子,這樣高興的大擺宴席,更是讓他們母子論為所有人的笑柄了。


  玉光就是粗野的武夫,他當初之所以扶正一個小妾,也只是為了找個人搭理府中庶務罷了。


  畢竟,自打把兒子和妹妹送去西蘭城后,他就沒打算再續弦娶繼室了。


  也是真沒這個時間,有這功夫,他還不如去軍營練練兵呢。


  也是因此,他就隨便扶正了一名妾室,也就是玉金逸的母親了。


  其實在他心裡,他最挂念的還是他的亡妻,可惜他這個媳婦兒命薄,二十多歲就沒了。


  如今流照這孩子也有后了,他就算是哪天戰死沙場,也有顏面去下黃泉見他媳婦兒了。


  ……


  西蘭城


  玉流照當了父親后,可是越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顧曦月害喜比較厲害,無論怎麼食補調理脾胃,她還是一直害喜到了分娩前幾日才停止下來。


  也是因此,孩子生下來沒有多大,也就六斤六兩,還不到七斤呢!


  玉流照卻覺得這數字好,六六大順,他兒子長大后,一定會一帆風順。


  「弟弟為什麼都這麼丑啊?什麼時候才能變漂亮啊?」寶珠站在搖籃旁,看著像紅皮小猴子的新弟弟,真的比大龍小龍還丑哦。


  西陵君是個看事不看表面的孩子,他望著他這位小表弟的五官,雖然眼睛還沒睜開,可這鼻子嘴巴,卻是能看出像誰的。


  三姨父整張臉,最完美的就是那又直又挺的鼻子了,這孩子會遺傳,鼻子像三姨父。


  嘴巴不薄不厚,不大不小比例倒是真好,就是……看著不像三姨父,也不像三姨母,也不知道他這小表弟到底是隨了誰?


  「這孩子,嘴巴像我爹,一看就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玉流照還是很喜歡他兒子的,寶珠這丫頭現在嫌棄他兒子丑,等再過幾個月,小傢伙長開了,她就知道他家兒子有多漂亮了。


  顧晨曦坐月子胃口也不太好,吃不了太油膩的,顧相思只能想法子,讓沈氏為顧曦月做一些不油膩的營養餐,總得讓她做好月子,省得以後落下病根兒吧?


  就是吧!這時候,天氣都開始熱了,她卻不能洗頭洗澡,這事她說了也沒用,長輩根本不聽她的啊!


  不過再想想玉麗曲還要在五月末尾,或六月初分娩,她就覺得顧曦月不是太可憐了。


  玉麗曲坐月子才辛苦遭罪,全是熱天兒,一個月不洗澡不洗頭,那得臭的咋受得了?

  「為何這孩子一點不像三姐呢?」顧曦雲今兒是和顧晨曦,一起陪著林雅芳來的。


  顧曦月已經生產有十多天了,可人還是瞧著面色有點蒼白,可見這個孩子,是真懷的要她命了。


  「是不像三妹,有點像三妹夫,也不是十分的相似。」顧晨曦伸手摸摸孩子小手,這孩子太虛弱了,這都十一天了,卻還是不咋睜眼呢!

  之前睜眼過一次,也就乳母看到了,確定這孩子不是個小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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