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應酬

  「朱總，您聽我……！」小王的話被陳江南擋住，他覺得這個胖子有問題，雖然自己並不精通談判，可是胖子在說話時，卻掩飾不掉那剎那間閃過的沮喪，如果他穩座釣魚台的話，怎麼可能會沮喪，他手中的倉庫可是香饃饃，根本不用看自己的臉色，完全可以拂袖而去。


  沉吟了一下，陳江南露出一個不溫不火的笑臉，站起身來，歉意地道：「真的對不起，這是個大合同，我想貴公司肯定會很重視，要簽約的話肯定會在正式場合，所以今天我是來代表十通公司表示一下誠意的，沒想到朱總願意立刻簽合同，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唐突了，今天請朱總喝酒賠罪！明天我們正式簽！」


  陳江南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模仿著電視里那些談判高手的風範，到是有模有樣。


  「這……。」胖子用力抹了一把頭上的大汗，解開兩粒衣襟上的扭扣，似乎很熱很熱，訕笑一下，看著陳江南，胖子欲言又止，灌了一口冰水．這才悻悻然地道：「是不是陳總覺得你們吃虧了，這個……合同還可以改一點，價錢也好商量，權當是交個朋友！你看這樣行嗎？在行價上，我們再降3%……5%，怎麼樣？這是我能夠做到的最底許可權了，陳總，你們總不能讓我們虧本吧！」


  這一下，就連小王也都膛目結舌地開不了口，看著這個胖乎乎的肉球，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聽說這胖子可是有名的摳門，今天怎麼一反常態，現在他也開始懷疑是不是公司定的合同出了什麼問題，被他們抓住了漏洞，正要給自己下套子呢？這胖子可不是一般的狡猾，哪有佔了上風的公司主動提出降價的，除非是想狠敲一筆巨款。


  露出狐狸尾巴了！陳江南卻釋然一笑，如果這胖子不是那樣著急，反過來將自己一軍，可能自己會馬上籤下，不過這樣一來，其中沒貓膩肯定不正常了，暗地裡踢了小王一腳，這個小油魚會意地點點頭：「是啊，朱總，您看看，我們這……真不好意思，公司里做主的是彭總，您看這樣好嗎？要不我們馬上通知我們彭總過來！」


  胖子明顯地皺皺眉，舔了舔嘴唇，忽然間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好，既然你們都沒誠意，那也不用等你們彭總了。今天就當我熱臉上冷屁股。」


  胖子驟然轉變的態度又讓兩人捉摸不定了，可以說陳江南是商場上的雛，可是小王畢竟在商海里浮沉過幾年，雖然他也搞不明白今天這發生的怪事，可以這樣說，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看著胖子走到一邊按電話，他和陳江南會了一個眼色，兩人靠在一起。小王的臉色有點紫青，為難地看著他，吞了一口唾液道：「陳總，這合同怎麼辦？簽還是不簽。」


  陳江南也為難地皺著了眉頭，他總覺得這胖子是在下套，可是自已卻不能不往裡面鑽，一邊是死，一邊也活不到什麼地方。


  「你說我們的合同有沒有問題？」他要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這個……。不好說，不過合同是經過梁律師親手寫的，他是總公司的老人了。從來就沒出過什麼岔子，您看……！我估摸著胖乎是想敲咱們一筆急……。」


  「錢？


  「難，如果不是想自己狠賺一筆。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他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如果只是小錢，恐怕……！」


  小王露出一個苦臉，陳江南同樣也是頭一大，現在公司資金很緊張，錢又被冉忠發那老摳門掐住，如果這胖子真是要錢，倒是可以給，不過看他降價那麼爽快。這後面……。


  「恐怕不會那樣簡單！」狠吸了一口煙，看著一邊打電話的胖子，陳江南腦海里總有揮之不去的一種入套感。


  「還能怎麼樣？先吃飯，后唱歌。然後晚上桑拿，找小姐，全套，這些我們都要誰備好，而且酒席間。我們就必須把紅包給他，可是一旦給了，合同卻沒簽下。我們就死定了！現在就必須做出決定，如果他真是想要錢，真的只是一個電話。就會有無數人搶破頭皮來送啊！」


  說到這裡，小王擦了擦汗，眼骨碌一轉，計上心來：「要不我們拖著他，馬上叫彭總來！」


  小王明顯是想將禍水東流，只要彭善來了，合同不成不關他地事，合同成了。他一樣是功臣之一。陳江南心想你當然希望他來了，可是我能這樣嗎？就彭善那小子，來了還不一樣傻眼。


  「他要多少我們都給他，只要合同能簽下來，這倉庫可是寶，降下來的利潤都可以給他！這件事我做主了！」陳江南冷著臉，小聲快速地說道：「王經理，你放心，這事出了任何茬子都由我扛著，有了功勞，少不了你一份！你只要今晚上把這肥豬伺候滿意就成，花多少錢都計在公司帳上，報不了……找我！」


  陳江南撇開頭，心裡多少有點冷，這就是商場，人人都只為自己考慮，可是誰不是在為自己考慮，又有誰願意主動來承擔責任，畢竟都要生活。


  「朱總，我們簽！」兩人走到胖乎身邊，好聲好氣地道。


  「晚了！豐華運輸的人馬上就來了！」胖子冷著臉，就要走人。被兩人攔住，好話說了一大筐，小王也會意地開了一個雅間，半拖半拉，一邊承諾，朱胖子這才不滿地走進去，胡亂地點了一通后，又要來幾瓶昂貴地洋酒，這才滿意地坐下。


  豪華包廂里，滿屋飄溢著誘人的香味，一道道精美的山珍海味擺了滿滿一桌，一個個身披透明的薄紗少女隨著優雅的古典音樂走進房間，這些風情萬種的女人每上一道菜，都會用帶著誘惑的甜美嗓音，報上一個個讓陳江南名目瞪口呆的菜名。


  「美人脫衣……」其實就是一盤還沒去殼的蝦子。胖子色色地了說是只母蝦。


  「豐胸肥臀！」不過是雞胸鴨屁股，一個個肥大的鴨屁股一起撅著朝天，當時小王的臉就綠了。


  「媽的！」朱胖子忽然一拍桌子，大吼一聲，嚇得端著一盤龍蝦上來的少女差點一激靈將菜失手落下，陳江南閃電般地手一探，牢牢地接住底盤。


  「五湖第一婊子怎麼還不上！」


  豆大的汗從陳江南頭頂沒落，看著這一盤名為『五湖第一娼』的清蒸鰓魚，怎麼都不能和婊子聯繫在一起。


  「來來來，別看這些菜好象不怎麼樣，可是味道還不錯！」胖子笑著端起酒杯。好象是他在做東一樣。


  三個人，一大桌菜，席間敬酒的次數倒是朱胖子多些，頻頻與陳江南敬酒，看似醉了，卻死不肯與兩人談合同的事。一說就岔開話題，面對這樣的老滑頭，兩人實在無奈。不過期間陳江南卻在納悶地同時，好象抓住了什麼，這個胖子老愛重複一句話，以後靠自己照顧了，本來以為是回扣，可是他一直在說，閃了舌頭道：「陳總，您以後發達了，別忘記了我！」


  「呵呵，哪裡的話。朱總已經是五湖知名人士，我不過是個後起之輩，怎麼能和您相提並論，以後要靠您多照碩！」賠笑著。陳江南覺得自己真賤，笑得並常僵硬，可是舉杯地手卻端得很穩。


  「呵呵，很快你就知道了。有人罩著，那就是康庄大道，前途一片光明啊！」胖子打了一個酒嗝，滿意地拍拍肚皮。


  「有人罩著？」陳江南莫名其妙地搓搓滿是霧水地腦袋，難道是高玉婉故意給自己機會。


  似乎感覺自己多話漏風。朱胖子打個哈哈，舉起杯，非要一旁伺候的小姐喝掉，看著他那油乎乎的手伸進女人下身那抹黑紗里，陳江南有種噁心地感覺，強忍下噁心感，一口悶下一杯酒，朱胖子眼晴一亮。趕緊推搪那女人貼到陳江南身邊，讓她喂酒給自己最尊貴的朋友。


  「帥哥！小莓敬您一杯！」少女媚眼如絲，身子靠在陳江南的肩頭上輕輕摩挲，嫻熟地舉起杯，。


  軟玉溫香在懷，陳江南卻皺著眉推開這個妖媚的女人，能在公共場合這樣被人戲弄的女人，估計渾身上下早已被無數根爛鞭弄過了。


  胖子有些奇怪地看著陳江南，那眼神充滿了詫異，彷彿陳江南本該對這些很感興趣地，可是眼前發生的事實卻讓他捉摸不定。


  不過這才開始呢！朱胖子揮手叫退了這些女人，暈紅的臉上閃動著油光華亮的狡黠笑容，點上一支煙，撇嘴吐出一團煙霧看著兩人。


  陳江南心裡咯噔一下，緊張地心情卻鬆懈了下來，要錢了么？那就好，就怕你不收。與小王對看了一眼，點點頭，小王會意地微笑一下，從荷包里掏出一個鼓囊囊的信封，這在他們出門前就從財會那裡領走的三萬塊錢，雖然目前肯定滿足不了這胖子的胃口，可是也能表現一下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