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紅壤之下
文瑜蹲下身子，用手指掂了一點那些顏色發白的泥土，又向垂直向下的洞口看了幾下，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對我比劃了幾下，示意我想辦法用手電之類的東西照一下那個洞穴。
我也走過去蹲下身看了看。由於光線角度關係，那個垂直洞穴我看不到多深，隻能察覺到它一定是相當深，裏麵隱約有冷風透出，還有一股相當不新鮮的氣味，是夾雜著狐狸的騷氣而又夾雜了更多的陳舊氣味。
從現場推測，那隻狐狸之前肯定是在洞裏的，我們往裏灌煙的時候，它拚命往下挖，挖出了一條逃生通道，從而逃出生天，並對我們展開報複。
這也有些不太符合情理。狐狸要是幾個小時就能挖出一個深深向下的洞穴並逃生，那我都能飛天了！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到處都是濃煙滾滾，根本沒有供它呼吸的空氣！
隻除非……這下麵本來就有一些通道，而這個狐狸碰巧挖穿了通道，從而得到了可供呼吸的空氣和逃生通道。
黃桑嶺的山體裏麵，有著不同尋常的通道？
我找了些幹枯的鬆枝，點燃了一根丟下去。燃燒的鬆枝在黑暗中向下墜落，很快就到了底，原來也就是3米多深。
那根鬆枝落到底後還在繼續燃燒，說明下麵確實是有空氣的。微弱的火光一閃一閃，勉強讓我看清楚了，下麵的側麵，似乎有一個比較黑的洞口，通往別處。鬆枝所在的地方半幹半濕，但底下似乎更加發白，不是紅壤。
我和文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迷惑不已。難道這小號，竟然別有天地？是什麽樣的天地？
文瑜撿了根枯枝，蹲下身在泥土上寫了幾個字：“還要往下挖嗎？”
我也有些猶豫不定。直覺告訴我，這下麵若是真的另有天地，那一定不是尋常的東西。我和文瑜經曆了不少生死關頭的事情，也生出了感情，都已經害怕會有什麽意外奪走彼此。再說了，這並不是什麽深山老林，公安就在不遠的地方。如果下麵真有什麽玩意，我們挖下去十有八九落不到好，費力不討好。
我便寫字回答說：“幹脆把這裏填上，不要繼續了。繼續挖下去很可能沒有好結果。就當沒看見吧！”
文瑜寫道：“好！”
十八舅公他們在抽水煙筒休息。水煙筒是南方特有的東西，和北方的旱煙鬥一樣，都是人們抽煙解乏提神的工具，隻是因不同的地理環境而有了差異。水煙筒用直徑大約五六公分的黃竹製成，整體長度大約在六十多公分，選的還得是竹節比較長的部分，底部削成方便斜靠放置的兩足。竹筒裏麵，除了最底下那個竹節不打通，其餘都打通，然後在大約中間的位置鑿一個小孔，安放俗稱“煙筒鳥”的一個小竹筒，最後裏麵灌上一些水，一個水煙筒就做成了。當然，這個水煙筒不能漏水，不能漏氣，漏的都是不合格的，特別是漏氣的，那就是沒用的。
一根水煙筒是可以流傳後世的。黃竹本來就比較堅硬，質地比較密，曬幹了以後更是堅硬，用黃竹製成的水煙筒，經常被大人掄起來打小孩的屁股。那一根黃橙橙的中間挺立著一支高翹向天的小鳥，小鳥根部往往還帶著一些黑乎乎的殘留煙絲的，南方特有的水煙筒，可說是一大特色。無論男女老少，都有喜歡抽水煙筒的，坐在凳子上，撚一些煙絲放到煙筒鳥口上，打火機或擦火柴點燃，同時嘴巴湊在煙筒頂部的口上，要露出一小半嘴巴，叭嗒叭嗒地吸著，煙筒裏麵的水咕嚕嚕響上一陣，煙絲燃燒時化成的白煙就經過竹筒吸到嘴裏，再經過肺裏一轉，停留一會，最後從鼻孔噴出去。在癡迷水煙筒的煙民們看來，這實在是太爽啦！
可能有人不明白為啥要灌水進去，燃燒煙絲又不需要水，水在裏麵好像也沒起到什麽作用，你看人家旱煙袋就不需要水。其實，南方人發明了水煙筒並往裏灌水，當然是有它的意義的——一袋煙吸完後，嘴巴再往裏吹一口氣，下麵的水就會冒出來，把煙筒鳥口子上的廢煙絲衝掉。旱煙袋吸完後還要去磕掉廢煙絲，水煙筒是隻需要輕輕吹一口氣，廢煙絲就全衝掉了。
當然，那要相當熟練才行，新手一口氣吹下去，煙筒鳥就會像男人撒尿那樣，猛地噴出一大股水箭來。
旱煙袋基本上是單人自己用的，自己想怎麽咬怎麽含都行，也不會有人問你要。水煙筒個頭這麽大，雖然也能隨身攜帶，但很少有人自己帶一個，而是共用。反正吸水煙筒隻是把半邊嘴巴湊在口上，一般都不會把口水留下去。
當然，隨著衛生意識的增強和卷煙的普及，現在沒多少人還用這種老古董了，也就是一些想偶爾吸吸煙的人用，因為煙絲便宜，味道也足。
掰完了水煙筒，回到正題。我比劃了幾下，又在十八舅公耳邊大聲說道：“不挖了！把這裏填上，不管它！我們找人把狐狸趕走就行！”
十八舅公並沒有異議，再撚了點煙絲按在水煙筒的煙鬥上，打火點著，叭嗒叭嗒吸了幾口，從鼻子裏噴出兩股長長的白煙，臉上心滿意足的神情，起身拍了拍屁股，帶著眾多漢子繼續幹活，把剛才挖出來的泥土往回填，特別注意把那個垂直向下的洞口堵死。
幹完這些，我們就下山回家，不作過多的停留。
回到家裏後，我們把塞住的耳朵都解放了出來，開始說話。十八舅公說：“大侄子啊，我挖了這麽久的山，從來沒見過有這樣的泥土，難道你們這裏的山不一樣？”
我不想讓他知道那些泥土的實際意義，就跟他說：“唉，有什麽不一樣的？可能就是那下麵是適合燒製磚瓦的瓦泥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十八舅公哦了一聲，也就沒再說這事了。
在我們那裏，土壤之下，有一些比較特殊的泥土，黏性比較強，適合燒製成磚瓦和各種陶器，我們叫它瓦泥土。在山口，就有一個專門燒製磚瓦的磚窯，很多時候都在那裏用瓦泥土製成方整的磚胚，曬幹後搬進磚窯裏，堆上幹柴，然後大火燒製。我們建房子用的紅磚青磚，家裏使用的陶器，很多就是那裏產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