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黃桑嶺

  送文瑜回去賓館的路上，我把花豹說的話簡短扼要地告訴文瑜。文瑜顯然吃了一驚，滿臉通紅，連連搖頭：“想不到，想不到啊！我還以為你們這裏民風淳樸，沒有那些風流韻事呢！看來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要小心提防你。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能有什麽好貨色？”


  我一本正經地說道：“放心！我這個人呢，是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根正苗紅，滿腔純潔和高尚的情懷……”


  文瑜踢了我一腳，說道：“少在那老鼠上天平自稱自讚。不過，你這個老同學說的也不是全無可能。當然，我指的不是……不是……嘿，你們這裏的人死了以後不是葬在山上嗎？說不定他們就是在那個的時候，被冤魂厲鬼上身了也說不定。”


  我點頭道：“我也是有這個懷疑。但是花豹和他馬子也在那裏，為什麽就沒事呢？這有點不可思議。”


  文瑜笑道：“哈哈！說不定就是因為……厲鬼隻有一個，看上了他們那一對，而沒有看上你說的這個花豹那一對……也不對，阿蓮和阿七，是兩個人，厲鬼不應該是隻有一個。總而言之，我也開始懷疑，說不定真的是因為，那啥，咳咳，遇上了厲鬼。”


  我摸了摸下巴，對她說道：“要不，明天我們也去這個黃桑嶺看看？”


  文瑜臉上一紅，拍了我一巴掌：“猥瑣！我才不跟你去！”


  我正色道：“你想哪裏去了？我指的是，一起到這個黃桑嶺去看看，看看那裏有什麽古怪。”


  文瑜白了我一眼：“那我也不能和你去！會讓人說閑話的。我可受不了。要去你自己去吧！”


  我聳了聳肩：“好吧。那我明天自己去。”


  想想也是，既然黃桑嶺是年輕男女打野戰的場所，文大小姐和我一起去的話，就算沒有發生什麽故事，也難免會見到一些少兒不宜的痕跡，多少會尷尬。


  文瑜道：“哎，可惜我和你們這裏的人語言不通，不然的話，你去這個什麽黃桑嶺探查的時候，我可以在街頭巷尾聽聽你們這裏的人說些什麽。”


  我沉吟了好大一會，說道：“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老媽溝通溝通交流交流。雖然你們兩個語言不通，但是，咳咳，所謂成功的溝通是好的開始，你……將來是要長期跟我老媽打交道的吧？”


  文瑜噗嗤一笑，又是一巴掌拍來：“想得真美！”


  當夜無話，各自回去睡覺。


  第二天，我戴了一頂草帽，拽了一根棍子，對我老媽說要出門走走。老媽也沒多想，隻叮囑我小心在意。


  黃桑嶺是我們這裏的眾多小山包中比較高的一座山，由於地處比較偏僻，要深入群山，山上草木茂盛，所以很少有人過去，加上山上除了東一個西一個的饅頭墳和草叢裏偶爾遊來遊去的蛇，並沒有什麽吸引一般人的東西，就更加是人跡罕至了。


  我記得小時候是曾經去過這黃桑嶺采摘山稔子的。那是南方丘陵地帶的一種特產，之前已經說過的，純天然無汙染，又軟又甜，是大人小孩都愛吃的一種野果。想不到，這裏竟然成了青年男女野戰的場所。但願今天過去不要遇上才好。在我們那裏的說法，要是遇到人家野戰，是要趕緊找人做法事驅邪的。


  深秋的丘陵山包裏，山稔子早已沒了，沒什麽能吃的野果。我也不用東張西望，專心地沿著山路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這個黃桑嶺。


  站在山下抬眼望去，這個小山包並不是很大，但是草木茂盛，多是常綠喬木，這裏氣候溫暖，也少有落葉喬木，所以這時候的山還是鬱鬱蔥蔥的，山上的鬆樹和各種灌木繁盛地生長著，也沒人管。我們這裏秋天的落葉喬木隻有少數幾種，這時候的葉子也已經染紅了，點綴在滿山的青翠之間，生出了幾點瑰麗的色彩。


  無人的山間，到處都是的饅頭墳，嗚咽的鬆濤，我又是孤身一人，加上阿蓮的離奇死亡和阿七的離奇昏迷，我雖然膽子不算小，卻也不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文大小姐也真是的，就算她真來了，我也敢保證我覺得興起不了那種念頭，也就是那些打得火熱的青年男女單獨在這裏的時候會興趣大發情不自禁罷了。


  我從比較稀疏的灌木叢間登山上去，一路上多有相當大的灌木叢，裏麵若是藏有人，確實是不太容易發現，難怪他們會選擇這裏做野戰場所。等到到了山頂山的時候，鬆樹之間的灌木叢更多更密。不要說青年男女打野戰了，就是部隊在這裏打埋伏都是可以的——隻要山下有敵軍路過。


  我一時齷齪心起，用手中的木棍撥開身前的一叢灌木叢，果然看見裏麵居然有用鬆枝和稻草鋪成的臨時床鋪，都被碾平了，邊上丟著一些用過的紙巾，還有幾根卷曲的黑毛。這些東西看起來十分曖昧，除了傻子都知道這是幹嘛用的。


  我站起身來，看著山頂的一片空地。這裏因為鬆樹太茂密，重重疊疊的鬆枝擋住了陽光，山頂這裏就不免非常的陰涼，甚至陰涼到了令人雞皮疙瘩刷刷起的地步。現在應該是除了我之外，再無一個活人在這座山上的，其他的人——如果還可以稱作是人的話——都躺在散落其間的墳地裏。


  我不由感歎，某件事對青年男女的吸引力就是太大了，在這種地方這種環境下都能搞起來。就算心中不怕鬼神，難道也不怕這滿山的墳包裏躺著的老祖宗麽？我記得小時候大人還教導過的，在山上不可以隨便大小便，實在要解決，也要避開墳包，小心有鬼跟你過不去。


  這裏的墳包，大多數都是饅頭型的土墳，隻有少數幾個是用石灰沙子混凝土封住的，由於石灰占主體，所以表現出的顏色是白的，我們稱為白墳。用混凝土封堆倒不是擔心裏麵的鬼出來作祟，而是出於尊敬和顯耀。隻有家裏有錢而這個老祖宗地位又足夠高，才會用混凝土封堆。


  這種白墳不僅是混凝土封堆，造型也比較大，占地比較廣，分為主墳、元神兩大部分。元神就是一個石碑，主墳則是照著饅頭墳的樣式擴大，邊上都用混凝土封上，前麵還留出相當大的空間，是大規模祭祖時的場地，就像是在山間建了一座陰宅，不同的是沒有房子。一座白墳的占地規模，比得上五六座普通饅頭墳。小時候，我也參加過這樣的祭祖，祭拜的就是這種白墳裏的老祖宗。


  我數了一下，這座山的山頂周圍一共有三座這樣的白墳。這不奇怪，因為我們這裏並不是隻有一個姓氏，別的姓氏的祖宗也覺得這裏風水好，選這裏作為墓地。


  我閑著無事，就把這些白墳都看了一遍，無非都是某某某祖先，碑文上長篇累牘的“皇天後土某某氏之神位”這些。由於年久失修，碑文大多都模糊不清了，白墳也有些地方開裂，長出了草。


  看到第三座白墳的時候，我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直覺告訴我，這裏……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