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鏡像

  文瑜問道：“你明白了什麽？”


  我用下巴向越南妹和小胖子一指，笑道：“看看他們兩個，你想到了什麽？”


  文瑜表示不解。我在她耳邊悄聲道：“他們兩個，用中國的話說，叫做有一腿。最直白地說，他們做過一些很多人喜歡的事……”


  文瑜白了我一眼：“那怎麽了？”


  我咳嗽幾聲，盡量用正經的語氣說道：“我想，越南妹的身體裏，一定有著小胖子播下的種子，而種子呢，則代表著希望，代表著將來會開花結果，可以收獲……”


  文瑜呆了一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哈哈，這個女神看來是看到了越南妹身體裏播下的種子，所以……”


  我笑道：“我想，必然如此！”


  文瑜笑了一陣，又陷入了沉思：“神為什麽選中了我來舉行那個儀式呢？”


  我撓了撓頭，問她道：“你是怎麽戴上那頂紅寶石王冠的？”


  文瑜想了一會，搖了搖頭：“我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戴過那頂王冠。我那時候隻覺得腦子裏有一個柔和而很有威嚴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著話，指引著我一步步地走向祭壇，但至於到底都做了什麽，我是一片茫然，直到你把我弄醒。”


  我哦了一聲。文瑜又說道：“我那時好像看見很多景象，就像是電影的回放一樣，無比清晰，但卻都是無聲的。我看見很多穿著古時候服裝的人在田野裏勞作，看見很多人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看見莊嚴的宮殿，看見威武的軍隊，也看見了戰爭，和他們戰鬥在一起的是一些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人的怪物……還看見人們在建造這座高塔，看見有一個白衣女子從天而降，來到這片土地上……還有很多很多，但都記得不太清晰了。我想，那些就是他們的曆史吧！”


  我歎道：“一個繁榮的文明變成了這樣，難怪那位光明女神如此痛心。雖然是神，但神也無法阻止某些東西，改變某些東西。這麽說來，神也是有難處的啊！”


  文瑜道：“是吧！人隻知道人自己的難處，要向神祈禱，卻不知道即使是神，也有著有心無力的事情。這就是中國的一句俗話，隻看見賊吃肉，卻沒看見賊挨打。隻看到人家表麵的光鮮，不知道人家背後的辛酸。”


  我笑了笑，沉思了好一會：“我倒是想起你之前說的聖處-女的問題。或許，你就是神選中的聖處-女，所以要你來執行那個儀式。若是你在美國已經……咳咳……過了，那麽，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全都死了，因為壓根就沒有神所想要的聖處-女！”


  文瑜白了我一眼：“算便宜你了！”


  我心下一蕩，差點摔下去，趕緊穩住身形，咳嗽幾聲，站起身來：“又餓又累的，我現在隻想趕緊想辦法回去。真是的，神到底還想要做什麽呢？怎麽還不讓我們回去？事情做完了，就該散場啦！”


  文瑜也站起身來，戀戀不舍地看著遠處的風景：“若不是因為這裏沒有別人在，生活不便，我倒真是想留在這裏呢！”


  我們向人群走回去。人們也都是又餓又累，都坐在地上休息，話都不願多說了。我們看著頂層上丟棄了滿地的青銅兵器，都是感慨萬分。


  若不是親身經曆，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事？


  我把丟在祭壇上的大寶劍收起來，對文瑜道：“也許，是因為我們還沒把國王的聖物還回去？那我們走吧，把大寶劍和大弓都放回去，下麵應該不會有骷髏了。”


  文瑜嗯了一聲，和我並肩向石門走去。


  走了幾步，文瑜忽然咦了一聲，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遞給我說道：“這個文明的錢幣！”


  我拿過來一看，可不是麽，一麵太陽，一麵月亮，上麵鑄著彎彎曲曲的神秘文字，除了長滿斑駁的銅鏽，可說和之前矮胖子的那枚一模一樣。


  我們看著這枚古銅幣，都是感慨萬千。光叔就是因為這樣一枚古銅幣，來到茫茫南海，失去了自己的摸金校尉兄弟，而後又因為這樣的一枚古銅幣，我們跟著他也來到了南海，走上了一段神奇而又凶險的旅程，幾乎性命不保。若非在最後的時刻，遇到了難以言明的神諭，我們此刻早已經是死了。


  其實也可以說，我是已經死過的了。除了文瑜之外，我們這些人其實已經是死了的，在另外一個時空，那個傳說中存在的平行世界。


  我情不自禁地扭頭看了大文瑜一眼，她正坐在人群之外，仍然蒙著黑麵巾，沒用真麵目示人，除了越南妹有些隱隱約約的感覺，其他人都沒看出來她和文瑜其實是同一個人。


  一個真實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著兩個“同是一個人的人”的，就像生命隻有一次，不可能有另外一次一樣。那麽，我們回去了之後，她怎麽辦？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她會消失嗎？


  雖然和她相處的日子不多，但我也確實感覺到，她真的就是文瑜，她知道我們一起經曆過的一切，有著和文瑜幾乎一模一樣的想法。之所以有所不同，不過是因為她比現在的文瑜年齡大上20歲，經曆的更多，並且經曆的是發生在她那個平行世界的事。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人在注視著鏡子的時候，會看到自己的鏡像，和自己一模一樣，隻是完全依賴於鏡子前的自己而存在。人若是走開，離開鏡子的範圍，鏡像就會消失。


  大文瑜和小文瑜，是隻能有一個存在的，另一個注定就隻是鏡像。如果她回到她的平行世界，那麽小文瑜就會變成鏡像。小文瑜回到現實世界的話，大文瑜就會成為鏡像。隻不過，這個鏡像和鏡子裏的不同，她是真實存在的，可觸摸，可交談，有著自己的思想行為，沒有哪個鏡像會有這麽真實。


  對我們來說，大文瑜所在的世界隻是一個平行世界，但對於大文瑜來說，我們的世界，又算是什麽呢？過去？她的過去可不會是這樣子。她的過去，早就已經在20年前發生了改變。


  我也不由自主地想到，大文瑜的那個世界，會不會也隨著我們的回去而消失？因為我們發生了改變，那麽世界自然也就發生了改變。本來已經死了的卻活著回去了，不應該存在的卻存在了，那麽到底會變成什麽樣？


  南美洲叢林中一隻蝴蝶輕輕扇動幾下翅膀，可能會導致兩周後北美洲的一場暴雨。現在我們的變動，又會讓世界發生什麽樣的變動？

  大文瑜所在的那個世界，是不是也有我的家人存在？他們應該是什麽樣？會不會隨著我們的回去而改變而消失？那個世界到底還會不會存在？如果連大文瑜都會消失，那他們又有什麽存在的理由？


  用一句最直白的話來說……我們回去的世界，到底是哪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