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哭之情

  骷髏們雖然不會出聲叫喊，但很明顯的，它們見到門口的這些火球，也知道驚慌，紛紛轉身後撤。我們一共是三組人，各自撬動一個火球，便有三個火球一起朝骷髏滾下。砰砰兩聲悶響，三個火球互相撞了一下，有一個滾進了門裏，將門口的一個骷髏撞倒，卻也一下被卡住。另兩個則在互相撞擊之後偏離了軌道，向旁邊滾開。


  我對眾人叫道：“先別動！我去推動那個被骷髏堵住的火球！”說完挺著大寶劍衝上前去，順手劈掉擠在門口最前麵的兩個骷髏。那兩個骷髏向後跌倒，被阻住的火球不再受阻，繼續向前滾動。


  從高處向下滾球是很有利的，越滾勢能就能發揮出來。我繼續跟進，又劈掉一個骷髏。而此時後麵的骷髏也已經紛紛躲避，火球不再受阻，順著樓梯一路滾了下去，發出隆隆聲響，聲勢倒也頗為驚人。若是一路上還有能活動的骷髏的話，想來不是紛紛躲避，就是被火球撞上。


  剩下幾個還在門邊的骷髏想繼續衝上來。我迅速後退，叫道：“推球！推球！”


  眾人一齊動手，將另兩個火球再次推動。這次都小心多了，兩個火球不再相撞，一前一後順著樓梯滾下，將兩個骷髏撞成碎骨，帶著一堆飛濺的碎骨滾落下去。


  我再次上前劈掉眼前的最後兩個骷髏。文瑜叫道：“老嚴，我想，我們可以利用火球，再搬一些石頭過來，可以臨時砌成一堵石牆阻擋一下！”


  這個辦法我之前也想過，但搬動那些石頭實在過於費勁，就一直沒動。但現在既然沒了木頭，那就隻能這麽幹了。石頭砌成的城牆，無論如何都比一扇關不上的石門要好。


  我再一次把石門關上，再用青銅劍別住。這一次我可沒有上衣可脫了，總不能脫褲子，正在猶豫間，一個船員脫下了他的長褲交給我，對我說道：“若是命都保不住，留著褲子也不見得能遮羞。我把我的長褲貢獻出來吧！”


  我看了一眼文瑜，見她已經別轉了臉，便謝了他，便用他的長褲再一次綁住青銅劍，然後帶著眾人一起過去搬石頭。


  這上麵的石頭不是圓球形的，卻是相對平整的長方形，每塊總有二三百斤，要三個人抬。這當然是個沉重的體力活，不過好處是我們抬起來都費勁的話，骷髏們抬起來更費勁。


  累死累活，我們也就是抬了十多塊石頭過去，圍著石門砌起一堵比人稍高的圍牆，後麵再用一些石塊加固。太重了，到了這個地步，人都累壞了，都坐在地上呼呼喘氣，手都酸軟了。


  正在喘氣的時候，一直在後麵休息的蒙德突然大聲叫道：“不好！”


  蒙德不是個會驚慌呼叫的人，這一下突如其來的呼喊卻顯然是相當的驚慌，顯然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我一驚站起，向他那邊看去，卻黑沉沉的看不到。文瑜快步過來，把大寶劍往我手裏一塞，說道：“我們一起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和她並肩向蒙德那邊跑去。眾人也都紛紛起身，大文瑜擰亮手電筒走在我身邊照明，低聲說道：“有可能……出了什麽不同尋常的事！”


  我們跑到近處一看，都是大吃一驚。原來一直被我們丟在地上的矮胖子渾身都在抽搐著，就像是發抽風一般。蒙德跪坐在他旁邊，將他身子都已經翻了過來，大文瑜用手電一照，我見到矮胖子嘴角都是白沫，雙眼大瞪著，就像是青蛙的眼睛，似乎在看著漆黑的夜空，眼神渙散，不知道是驚恐還是茫然。


  韓姨之前忍著胸部的咬傷在跟我們一起搬火球石塊，此時見到矮胖子的慘狀，不由驚叫一聲，撲到矮胖子身上，撫摸著他的臉，連聲叫道：“同光，同光，你怎麽了？你可不能在這個地方丟下我，丟下一切啊！”


  她哭得是那麽悲傷，眾人聽著都是一陣淒然，紛紛勸慰道：“光叔還沒死呢，先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救。”


  韓姨哭道：“這種情況下還能怎麽救？無醫無藥的，連水都沒有，能怎麽辦？”


  眾人頓時都說不出話。


  在很多時候，碰見這種事的時候，安慰的話誰都能扯兩句，但真正有用的話和有用的方法卻是很少有人拿得出來。我也是屬於沒辦法的那種，隻能看著矮胖子，搖了搖頭，走到旁邊坐下。


  文瑜跟過來坐在我旁邊，握住我的手，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地說道：“韓姨哭得真傷心。看來，她對光叔是很有感情的。”


  我苦笑道：“有沒有感情那是我們不知道的，也沒必要知道。我想到的是，韓姨三十出頭了吧，跟了矮胖子，可能自己沒有其他安身立命的辦法，所以矮胖子就是她的一切所在。一旦矮胖子真的嗝屁了，她下半輩子就失去依靠，不知道要去哪裏另外找依靠。”


  說到這裏，我壓低了聲音說道：“從實際的角度來說，與其說韓姨哭的是矮胖子，不如說是在哭自己。這是人性。”


  文瑜：“……為什麽在你的心中，人性總是那麽壞那麽自私的？”


  我嘿嘿笑道：“這很現實啊！打個比方，一個壯年男子在路上被車撞死了，他的媳婦拖兒帶女過去哭的時候，最主要就是因為家庭失去了頂梁柱，孤兒寡母以後過日子很困難。所以那個新寡婦會哭得無比傷心，倒不一定真是因為和丈夫的感情有多深。”


  文瑜默然一會，幽幽的道：“你若是死了，我倒是一定會因為以後沒有你陪伴而哭。我跟我的未來說過了，知道了那個在另一個時空的我的淒苦和悲傷。在那個時空的我，真的是……從一而終，沒有你之後，一直沒有結婚。”


  我也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們不會的。我就算要死，也會先和你過上起碼八十年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先比你死，讓你傷心。”


  文瑜白了我一眼：“你這不是詛咒我先死麽？”


  我故作無辜地說道：“那怎麽辦呢？我先死的話，你說你會傷心，我後死的話，你又說我詛咒你。唉，好人難做啊！”


  文瑜輕輕地說道：“我相信，最好的結局就是一起過完人生的日子之後，在同一時刻逝去，靈魂同時到達另一個世界，再一次結伴同行。”


  我笑道：“你就看不膩麽？不會嫌到時看了一輩子的人，膩了，想換一個試試麽？”


  文瑜拍了我一巴掌：“這個有什麽好試的？”


  我嘿嘿笑著，正想說點什麽，那邊的人們卻都突然驚叫起來：“光叔死了！光叔死了！”


  矮胖子死了？

  我們都吃了一驚，站起來擠過人群，果然見到矮胖子的身體已經僵直不動，雙眼瞪得大大的，瞪著漆黑的夜空，看起來相當的可怖。


  哇的一聲，韓姨大聲哭了出來：“同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