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逝者如斯夫

  她這話好像來得太突如其來了，我一下子愣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好一會才說道：“文大小姐，你怎麽突然說起這樣的話來？你正當青春年少，怎麽就想著要像陶大詩人那樣隱居？杜甫有詩說，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你看，縱然是飽經患難的杜甫，都有那般的豪情鬥誌，你怎麽就……”


  文瑜抓著我的手緊了一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老嚴，你的意思是還想要我再去探險，再曆經這樣的患難嗎？以前我是有這樣的想法，但經曆了這麽多之後，我發現，冒險固然精彩，可以讓自己的人生多增添多樣的豐富多彩，但是這事情實在是太冒險了，簡直是九死一生。我若是無牽無掛，死在冒險上倒也是無所謂，但現在心裏有了牽掛，就開始覺得，我不能那麽自私，完全隻為自己著想。”


  我滿臉發燒，顧左右而言他：“那也等我們出去再說吧！現在真心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我們應該專心致誌於想辦法離開這裏，等到離開了這裏再說吧。要相信我們一定能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回到我們的世界去。”


  文瑜狠狠地用指甲掐了一下我的手：“你這個人啊，總是滿嘴跑火車，要不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從來就不肯說你自己的真心話。等到真的離開了這裏之後，恐怕你就不知道哪裏去了。你又沒有電話，沒有移動通訊機，到得那時恐怕就要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我們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若不是我拉著你，恐怕我們已經失散了。”


  我幹笑道：“不會的，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文瑜道：“哼，好吧。那你現在起碼要答應我一件事，以後再也不幹這種冒險的事情了。我們應該趁著年輕，多看看世界的瑰麗風光，嚐嚐各地的美味，多留下青春的印記。這個，你總可以答應我吧？”


  我正色道：“那當然是沒問題的，我答應你。”


  文瑜臉上現出喜色，緊緊地抓著我的手，看著水池裏的水，微笑道：“還好，你多少也答應了一件事。隻盼望你這個人說過的話，別像是眼前這樣流過去的水，看起來還是那樣，但其實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很多人說過的話是這樣，說過了就沒了。”


  我正色道：“絕對不會。我們一起經曆過的事就像是這樣，緩緩逝去，但逝去不是失去或消失，隻是隨著時間的長河而向前流去。你自己說過的，物質和能量隻會轉化，不會憑空消失。我們一起的經曆就是這樣，不會消失，而是轉化成了回憶，永遠地存在我們的心裏。”


  文瑜微笑道：“那樣最好。”


  她說過了這話之後，卻沒再說話。我的心砰砰地跳著，眼睛盯著麵前的水池，也不知說什麽好，大腦裏一片混亂，既有歡喜，也有一絲微微的恐懼……答應了這些話之後，我逍遙自在的生活，是不是就這樣宣告結束了？

  兩人一時都是安靜無言，都看著水池的水不說話，世界一片安靜，萬籟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耳中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在叫我們的名字，一下驚醒，推了推文瑜，說道：“好像是光叔他們過來了，在找我們。我們趕緊過去吧！”


  文瑜嗯了一聲，抬起泡在水裏的雙腳，用我的衣服擦了擦，穿回鞋襪。我也快手快腳穿好自己的鞋襪，和文瑜向來路走去，嘴裏大聲應了一聲：“我們在這裏！”


  原來光叔他們已經找到了牛血，還找了一些陶器盛了上來，其他人也一起都上來了。有幾人手裏端著的陶器中甚至還有熟牛肉，蒙德已經坐在另一邊吃上了，另有一個人捧著的遞給我們吃。我和文瑜餓得很了，也顧不上客氣，接過來便吃。


  光叔對我說道：“嚴老弟，這些牛血怕是不太新鮮了，都快凝結了，隻能將就著試試。你們找到開啟儀式的辦法了嗎？”


  我伸手指了指正中間的大殿：“那裏，有銅鎖鎖著，我們一時弄不開，隻好等安娜回來。她不是會開鎖嗎？或許能打開。其他房間都查過了，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文大小姐猜測說，如果這裏有什麽圖書文冊的話，那一定是在最中間的勤政殿和尚書房之類的地方。那都是從外麵落鎖的。”


  越南妹笑嘻嘻的道：“難得有我派上用場的地方，當然應該效勞。雖說古代的鎖和現代的鎖不太一樣，但現代的鎖遠比之前的鎖精密，古代的鎖那是太簡單了。”


  我說道：“那是最好。”


  文瑜吃過牛肉，領著越南妹過去開鎖。我問蒙德道：“我們不在這裏的時候，那個黑門裏還有沒有人探頭來看你？”


  蒙德搖了搖頭不說話。光叔說道：“可能人家還是躲在裏麵看我們，隻是不需要開門了可能。或許門裏麵還有什麽可以窺探外麵的地方。阿叔我總覺得那個女人還在看著我們，看得阿叔我渾身雞皮疙瘩刷刷起。”


  我說道：“或許是你心裏作怪吧？”


  光叔連連搖頭：“絕對不會！阿叔我這感覺是絕對不會錯的！”


  我問道：“那你的摸金護符有什麽反應嗎？”


  光叔沉默了一會，說道：“沒有。可能那就隻是一個人，不是妖邪，所以護符沒有反應。這護符啊，它隻能探邪氣外露的出妖邪之物，對於人心，則是完全沒有辦法的。唉，嚴老弟啊，這世上最為妖邪的，往往就是人心啊!”


  越南妹到底是精通開鎖的，那個曾經讓我們一籌莫展的大銅鎖在她手裏三下兩下就撥開了。越南妹丟了鎖頭，把門推開，笑道：“終於派上了一會用場，心裏真是美滋滋！”


  小胖子恭維她說道：“安娜小姐真是好一雙巧手，如果用來……一定是非常的不得了……哎喲，好嚇人！”


  我們也看到了他所指的好嚇人的是什麽，都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幾步，齊聲叫道：“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