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焚琴煮鶴
文瑜同意這個說法：“是的，就像是沙漠裏，淡水比黃金都貴。帶著金珍寶貝，不僅累人，而且根本不可能在沙漠裏代替飲食。安娜，你不是開鎖專家麽？你能打開這幾個門嗎？”
她不想繼續浪費時間，直截了當地指出了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安娜打量了一會這幾扇宮門，搖了搖頭：“我是懂得開鎖，但是這是從裏麵落了門閂的，沒有鎖，我也沒辦法啊！就像中國人說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鎖，我這開鎖的也就是全無用處。”
她瞟了幾眼門板底下，見到門板和地板幾乎是嚴絲合縫，隻留出了極小的縫隙，搖了搖頭：“有一種從外麵開門的辦法是用蠻力從底下搬開門板，但是這幾扇門板合得太死，不要說手指了，就是厚一些的刀片都插不進去。”
蒙德甕聲甕氣地說道：“也許我們可以找些鋒利的沉重兵器來砍一下看看。如果把門板砍出一個洞來，伸手進去開門也是可以的。我們沒有炸藥，但是這裏應該有幾把斧頭之類的，試一下，好過在這裏幹瞪眼。”
蒙德同誌是個實幹家，說幹就幹，轉身邁開大步就去枯骨堆裏尋找大斧。他也真不是白給的，果然很快就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大斧走了回來，叫我們讓開，然後他猛力朝門板上砍去。砰的一聲大響之後，玉屑紛飛，門板震顫了幾下，多出了一道略微有點深的痕跡。雖說玉石質地比較脆，但這扇門板卻似乎一點也不脆。
他又猛力砍了幾斧頭，門上的痕跡漸深，達到了四五公分這樣，形成了一個破洞。小胖子在旁邊看著，有些肉疼地說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文瑜悄聲跟我說道：“當初敵軍攻打到這裏，為什麽沒有像蒙德這樣用斧頭砍開門板繼續往裏猛攻進去呢？難道他們看見宮門緊閉，就此掉頭回去了？整個城池都被攻破了，一兩隊衛隊不見得能扛得住敵軍潮水般湧來的人馬。對於守衛這裏的人來說，要麽是全部戰死，要麽是一部分在前麵死扛，另一部分退回去關閉了宮門。無論哪種情況，最終的結果肯定都是宮門前隻剩下敵軍。所以呢？他們不會砍門嗎？”
我撓了撓頭，還沒說話，就聽得叮的一聲響，蒙德手裏的斧頭柄子突然斷折，斧刃斜斜落在地上，砸得火星四濺，發出鐺啷啷幾聲響。蠻力對堅硬，最後受不了的是那柄古老的斧頭柄。
大家都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再看門上時，痕跡倒是已經相當深了，怕是有八九公分了，但不知道還差多少才能砍出一個洞來。
蒙德似乎並不氣餒，擦了擦汗，說道：“還有斧頭，我再去撿，再來！”
我覺得我不能在這裏幹站著，便和蒙德一起去找斧頭。這回為了穩重起見，我們尋找斧頭時，都仔細觀察了那古老的木柄，看看確實沒有明顯的裂痕和腐蝕的痕跡，這才取用。好在這片古戰場上遺留的兵器不少，使用斧頭的也不少，我們很快就一人拿了兩柄斧頭回來，再接再厲地繼續砍門。當然，這回是蒙德休息，我來砍。
文瑜站在遠處看著，也在歎氣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那幾扇玉石的門板不僅僅是大塊美玉難得而已，門板上浮雕的繁複花紋相當精美，可說就是一間相當精美的藝術品。我砍的時候心下也在暗暗歎息，但不得不砍。人活在這世上，有些時候，為了達成目的，就是不得不破壞掉一些美好的東西。就比如說鮮花。誰都知道嬌豔的花朵很美麗，但很多人為了博取美人歡心，還不是要采摘掉鮮花去獻給美人，以博一粲。
鮮花，美人，那自然都是很美的。古話說鮮花獻美人，錦上添花，美上加美，但是，作為被強行附加的鮮花，誰又曾考慮過它們的後果？稍微好一些的話就是被養到花瓶裏，用水泡著，保持幾天內不會枯萎，但更多的是很快就被拋棄，任其枯萎。
雖說花朵總是要枯萎的，但人為采摘後的枯萎，和自然的枯萎是截然不同的結果。自然枯萎的話，鮮花是沒了，但是它會孕育出果實，轉化成另一種形態的存在，也算是有意義的生命。但是人為采摘後的鮮花呢？枯萎了就是死了，不會轉化成果實，被強行剝奪了自然結束的生命之旅。
哎，現在我幹的就是類似的事。為了有希望進宮門去，就不得不暴力破壞掉這精美的玉門。人們做事的時候總是有很多借口，鮮花獻美人，這何嚐又不是強行剝奪鮮花生命的借口？還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說穿了，人是地球上居於統治地位的高等動物，所以隨心所欲地支配著別的物種罷了！
我砍了好幾分鍾，手臂都累算了，斧刃都卷口了，玉門也沒被砍出洞來，都已經有了十三四公分深了。蒙德擺手讓我休息，他來接力繼續。
我丟了斧頭，走回到文瑜身邊，靠著廊柱喘氣。文瑜拍了拍我身上的玉屑，戲謔地說道：“嚴大公子，你就是個暴力摧殘美好事物的壞蛋！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我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文大小姐，你這壓根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豁出自己的人格不要，辛辛苦苦地去砍門，不就是為了給你，給大家夥打開一條生命的通道麽？你看，我為了你，為了大家夥，犧牲得那麽大，把黑臉留給自己，紅臉留給你們。你不知道感動也就罷了，還反過來譏諷我。哎，我的心裏啊，真是拔涼拔涼的！”
文瑜噗嗤一笑：“你看你，又來。這是哪裏的話？聽著這麽怪。”
我老實交代：“東北話。我們部隊裏的人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裏麵就有個小東北，經常說這樣的話，我們聽著挺逗，學了不少。怎麽，你也想學？”
文瑜道：“我才不要學。你來這裏往下看。我們之前都沒注意到，現在站在長廊上往下看，雖然不是十分的壯觀，卻也是有些意思。猜猜下麵是什麽地方呢？”
我探頭往下看了看，見到這道長廊淩空架於底下的建築之上，連接著圓形廣場和宮殿那邊，距離下一層的建築約有十米高。我們從這裏往下看，看到是下一層建築的頂子。那是相當平坦的一大塊地方，不過看起來不像是休閑的廣場。那裏四周散落著一些低矮的小房間，間或有一些枯骨，有的像是人類的，估計是打鬥時被打下去的，還有一些則不像是人類的，我一時也看不出來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