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日暮
我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要用那麽崇拜的眼神看著哥，哥隻是一個傳說。哥不值得你崇拜，哥隻值得你……”
文瑜笑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說了這麽一大篇，無非就是想要勸我吃點肉。嗯，確實，荒野生存，不吃點肉是沒有力氣的。好啦！蛇肉你吃吧，我吃魚肉。我想，我需要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畢竟蛇，實在是太醜惡了，我看見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哪裏吃得下？”
我笑道：“好吧！肯吃就行。我就怕你真是死要堅持，寧可餓死也不吃。嘿，這裏就我和你兩個，我還會笑話你不成？我隻希望你好好地，不要我背著你走路。”
文瑜笑道：“嗯！我明白。之前從秦嶺出來時，我們又不是沒有吃過野生動物……哎，就這麽說了吧！我們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弄清楚這是什麽地方，然後想辦法回去。”
我笑道：“照你這麽說，你是默認我們是活著的了？”
文瑜點了點頭：“嗯！我們要吃喝拉撒，自然是活著的。隻有活人才有這些基本的生理需求。”
我搖頭道：“不對！昨晚我們遇到的那些骷髏，似乎也是有吃喝的生理需求的，不然不會追著我們不放。這……難道是說明了它們是活著的？”
文瑜默然一會：“我不知道！這個地方對我們來說實在太古怪了。我們需要弄清楚，然後才能想辦法離開。”
我歎了口氣，不再說話，把蛇肉串在樹枝上，放在火上燒烤。文瑜擔心柴火不夠燒，又走開去找了些枯柴枯葉過來。火焰慢慢炙烤著蛇肉，水滴慢慢被烤幹，逐漸有油脂溢出，一點點滴在火堆裏，白色帶紅的蛇肉慢慢變得金黃，溢出香氣。文瑜吸了吸鼻子，說道：“你說得很對，若不是因為我之前親眼看到了這是蛇肉，我肯定會吃的，聞起來確實很香！”
我把已經煨熟的鯽魚和螃蟹扒拉出來，敲開已經被燒得一片白的泥土，剝開麥葉，一股帶著腥氣的香味便飄了出來。沒有辦法，沒有任何佐料，隻能這樣子了。
文瑜不用我說話，自己拿起來吹涼了，咬了一口，滿臉含笑地稱讚我：“真有你的！沒有任何佐料，可是我吃起來也很香！”
我嘿嘿笑著，又想說幾句老鼠上天平的話，但想了想還是忍了回去，隻說道：“好吃就多吃。人活著就不能虧待自己，特別是我不願意看著你忍饑挨餓。吃吧！吃完了大不了再想辦法捉一些，下次我們烤魚！”
那頓午飯我們都吃得很香。在我的幾番鼓勵之下，文瑜最終也遲疑著咬了一口蛇肉，小心翼翼地咀嚼了幾下，點頭道：“嗯！確實不錯！下次你可以考慮在我沒看見的情況下做給我吃，我一定不會推辭的，但是今天，還是算了吧！”
要一個對蛇相當反感的人吃蛇肉那是那麽容易的事，我也不勉強，說了幾句便自己吃了，吃不完的便割下一片衣襟包起來，留到下一頓。在這樣的鬼地方，誰知道下一頓能不能順利吃到？
吃飽之後，我們都用河水漱了漱口，繼續朝著城堡前進。文大小姐經過這一頓飯之後，明顯地和我又親近了許多，人也活潑多了，和我有說有笑的。嘿，若不是有東西吃，誰有那麽大精力說話？
那座城堡看起來始終像是遠在天邊一般，我們一直走到夕陽西下也沒走到，隻能感覺到是又近了一些。一路上還經過好幾個村莊，甚至還有著像是小鎮的地方，但看起來也沒有任何人煙的樣子，一路上壓根就沒見到除了我們之外的任何人。
河流一路上彎彎曲曲的，也不全然是正南正北的方向，我們最後索性從麥田裏穿過，筆直朝著城堡前進。算是意料之中，也可說是意料之外……我們在麥田裏穿行了一個多小時後，一條寬闊而筆直的大道，出現在我們麵前。
這條大道是壓平了的泥土路而已，闊有五六米，在古代的話可以並行兩輛馬車。道上頗有灰塵，但確實相當平整，路上沒有任何雜物，隻在兩邊才生長有一些雜草，偶爾還有低矮的灌木叢。大道似乎是筆直朝向城堡而去的，至少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這般景象。
我們沿著大道而行，一路上偶爾還看到道路上有些似乎是車輪子碾出的痕跡，還有些雜亂的馬蹄印。那車輪子碾出的痕跡看起來相當的窄，絕對不會是現代的汽車碾出的印子，這不免讓我們心裏又犯上了嘀咕——難道，這是一個相當原始落後的地方，連汽車都沒有？即使是在我的老家，落後的農村，也是有一條柏油公路的，公路上也是車來車往，每年都發生幾次車禍。而這地方，居然連柏油路和汽車軲轆印子都沒有？
走到傍晚的時候，金紅的太陽斜掛在西邊，將文瑜的臉染上了金紅的顏色。我看著地上拖得長長的影子，沉吟了一會，對文瑜說道：“太陽即將落下，恐怖的夜晚又要來臨。我們就此歇下吧！”
文瑜點了點頭，自去收拾幹枯的麥葉，準備生火。我則用刀子割下一些麥稈鋪在道旁。這是準備晚上鋪著睡覺的，總不能就這樣睡在泥土裏。如果說晚上這些麥子都要變成灰燼，那也先割下一些，看看是不是晚上也會變成灰燼。
不得不說，我這折疊小刀用來削削平果還行，用來割麥子則是相當的不順手，費了好大力氣才割了小小的一捆。文瑜也沒能收拾到多少枯葉，而且都是麥田裏的枯草敗葉，看起來不少，事實上燒起來轉眼就能燒完。
沒辦法，這裏不是村莊，也不是森林，能燒的也就是這些了。
夕陽完全落下去之後，我們收拾到的也就是那麽一些。我們並肩看著天邊的最後一縷陽光落下去之後，黑夜漸漸降臨，薄霧四起，心裏都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憂傷。
而事實也沒有讓我們失望——隨著最後一絲陽光的散去，麥田裏的一切，都迅速衰敗下去，變成了黑色的灰燼，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赤地千裏。
這個世界，真的是白天歸上帝管，晚上歸魔鬼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