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走投無路
那個海盜首領自然也落到了水裏。這家夥倒是眼疾手快或者說心思活絡，竟然搶了一個救生圈套在自己身上，一時半會也沉不下去，反而奮力劃水遊到傾覆的船邊。幾個海盜同心協力，把他和幾個同伴推到船底，然後上了船底的人再伸手把水裏的人拉上來。
這個方法好是好，但有個致命的問題——海盜的快船雖然也算經常檢修的，但是船底仍然是長滿了海苔，相當的滑溜，爬起來不太容易，簡直就是一步一滑。自然，那站在船底上想拉人的海盜，自己都穩不住自己的身形，反而被拉得吱溜一下又掉回了海裏。這就叫做人在倒黴的時候，喝點涼水都塞牙啊！
海盜們還在那手忙腳亂的時候，那些掀翻了海盜船的巨大東西也逼近了他們，把他們紛紛拉下水去。這些海盜雖然肯定熟識水性，但被水底的東西拉下水時，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也不知道是腰間被咬住了還是被拖住了雙腿，總之是除了揮舞著雙手呼喊一聲，然後就從水麵消失，再也沒上來。
很快，海盜們就自殺的自殺，被拖下水的拖下水，隻剩下海盜首領自己。這家夥倒是驍勇，眼看著那麽多人無助地死在自己麵前，竟然還能鎮定得住，用手槍朝水裏射擊，自然是打算擊退水底來襲的東西。但是他不懂得，手槍打在水裏是沒什麽用的，巨大的阻力會把子彈的動能幾乎消耗殆盡，發射出去的子彈能飛一米遠就不錯了，還是歪歪斜斜的，沒有任何殺傷力。所以盡管他開了一槍又一槍，但都是毫無作用。很快的，沒等他子彈打完，露在水麵上的腦袋呼的一下就沉入了水裏，即使有救生圈也沒用。
片刻之後，救生圈倒是晃晃悠悠地浮了上來，但圈子裏的海盜首領已然消失不見。伴隨著救生圈一起浮上的，是一股血紅的海水。
此時，附近的海麵之上，隻剩下南章和鷂婆兩個活人。片刻之前還充斥著絕望的嘶喊和淒厲的慘叫的海域，隻剩下海水輕輕拍打著船身的聲音，安靜到了可怕的地步。
南章和鷂婆背靠著背，都是心裏發寒。作為頗有名氣的摸金校尉，他們一起進過不少古墓大墓，見識和經曆過相當多的凶險和風波，但那都是在陸上，有路可跑，有東西可以作為屏障，還有苦練的功夫，無論什麽凶煞僵屍都沒能奈何得了他們。但此刻在海上，遠離陸地，四顧茫茫都是海水，完全就靠著這艘至今還沒被撞翻的大船而已。隻要這船一翻，兩人的下場自然和那些海盜一樣，要麽自殺，要麽被水底的東西拖下水去。
說起來，這都死了數十個人了，卻仍然沒能看到對方是麵目，不知究竟是何方妖邪？這群海盜如此懼怕，是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種東西的可怕之處？
鷂婆舔了舔嘴唇，顫聲道：“光哥，我們趕緊開船走吧！”
南章凝視著海麵，搖了搖頭：“不行。這些怪物似乎是首先攻擊會動的東西。那兩艘海盜船，還有那些落水的海盜，都在瘋狂地動，所以最先被攻擊。我們的船至今隻是順著海流微微顫動，所以還沒遭到攻擊。相信哥哥的，一旦我們動起來，我們立即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鷂婆顫聲問：“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南章想了一會：“等吧！我們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東西，也無法對付。我們現在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等，等它們自己離去。它們不是一直在這裏的，是被血腥吸引來的。若是我們一直不動，有希望逃出生天。”
鷂婆舔了舔嘴唇，又問道：“光哥，你覺得……這是什麽東西？”
南章再次搖了搖頭：“看不清，也沒聽說過，根本不知道。我隻能肯定，這絕對不是鯊魚。”
兩人都擔心水下的東西能聽得到人說話，都是極力壓低了嗓子說的話。他們警惕地看著兩旁的海麵，心裏突然都生出一絲危險的感覺，似乎感覺到，那些水裏的東西此刻都圍在大船周圍，眼睛都看著船上。
這是一種很怪的感覺……明明不知道水底的東西長什麽樣，自然就更加不知道它們的眼睛長什麽樣，但南章心裏就是覺得，那些東西的眼睛，此刻都透過海水，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兩個。
這種詭異的感覺持續了幾分鍾之後，終於被打破了。船底突然間傳來一陣震動，船身左右搖晃起來，而在兩側的船舷都傳來了輕微的水響，隨即是指甲之類撓著木板的聲音，似乎是有一群什麽東西紛紛冒出了水麵，正在爬上船來。
兩人對望了一眼，臉上都露出慘然的神色。看來，屏息凝氣裝孫子沒用，該來的，最終還是來了。
倒了一輩子的鬥，看來今天是要徹底結束在這裏了。兩人心知這事兒或許是做得太多了，神鬼不容，閻王爺的生死薄上，怕是已經勾了兩人的名字了。既然如此，那死就死吧！
他們倒是也想效仿海盜們的做法，趁著還能動自己動手死個痛快，別被這些不知道是啥玩意的玩意給撕扯著吃掉，那種死法想起來就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和寒意直冒的恐懼。但是，還是那句話，人到倒黴的時候……就這麽說吧，他們的盒子炮都打光了子彈，丟到了遠處，就算此刻撿起來也來不及裝彈了。他們手裏唯一擁有的，是從海盜手裏搶來的一把彎刀，沾滿了血跡。
鷂婆倒也很幹脆，對南章說：“光哥，你盡管動手吧！用刀送我上路，痛快點就好。我寧可死在你的刀下，也不願被那些怪物活活吃掉。”說著轉過身來，低頭伸長了脖子，所謂引頸受戮。
南章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隻能是這樣子，先砍死鷂婆，然後自己用彎刀捅進心髒自殺，省得受那零零碎碎的苦。他含著熱淚喊了兩聲“兄弟”，左手撫摸了一下鷂婆的頭發，右手將彎刀高高舉起……
……
文瑜聽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所以，你那一刀砍下去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而故事的主角還活生生地坐在麵前，那自然是沒有在那天死掉。那麽，另一個人物，鷂婆，真的是被南章親手砍死了？
光叔吸了一口煙，吐出幾個煙圈。他鑒賞著冉冉上升的煙圈，緩緩說道：“沒有。隻是……就差那麽一點。”
文瑜立即問道：“那後來發生了什麽變化，你竟然能死裏逃生呢？”
光叔又吸了口煙，眼裏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後來發生的事情，我至今沒能想通。”
……
那時候南章右手的彎刀已經高高舉起，即將要砍下去。他知道這是要送兄弟痛快地上路，所以右手實是蓄滿了力氣，準備讓兄弟基本感覺不到痛苦就死去。
在他準備把刀砍下來的時候，在不遠處的船舷邊，冒出了幾顆黑黝黝的腦袋，大約是椰子大小。那些始終沒能看到真麵目的東西，要爬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