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歸途
文瑜問道:“什麽是11路車?這是什麽奇怪的說法?”
我說:“哎,你不是在中國長大的,對這些口頭話不熟悉。你想啊,阿拉伯數字11,是不是兩根棍子?人的兩條腿是不是很像個阿拉伯數字11?公交車是不是都說幾路幾路的?所以呢,人們就形象地把用腿走路叫做開11路車。這種說法在我們步兵部隊裏最為常見,因為我們不是摩托化步兵,全靠兩條腿,所以就特別羨慕那些坐著大卡車運動的摩托化步兵,然後就把我們自己稱為開11路車的摩托化步兵。哈哈!”
文瑜笑道:“你們當兵的口頭幽默還真多!好吧,那我就和你一起開11路車好了,哈哈。”她望了我一眼,突然又是噗嗤一笑,摸出照相機,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給我拍了一張照片,這才笑道:“老嚴啊老嚴,你的光輝形象,我永遠地留下來了!哈哈!”
由於此刻是半夜三更的,亮度很低,文大小姐拍照時自然是開了閃光燈的,差點沒把我閃瞎。我用手捂著眼睛,這才看到我身上穿著的衣服繡著邊,胸口還有個小兔子——這是女裝。之前在地底下的時候很冷,不得不把所有衣服都套上,當然都是文大小姐的……
我麵紅耳赤,趕緊把她的衣服都脫下來丟回給她。文瑜嘻嘻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隻會把這張照片永久地珍藏在相冊裏,標題就寫——一個口黃心不黃的退伍老兵。嘻嘻!”
我大聲咳嗽,幾乎把嗓子都咳破了,嚴肅地說道:“文大小姐,你就別寒磣我了。我們的革命友誼是建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經曆基礎上的,應該是牢不可破的。而你應該知道,在困難的情況下,革命同誌為了迎接最後的決戰,必須要想盡辦法活下來,把革命的有生力量保存到決戰的時候。為了革命的勝利,不要說穿幾件女孩子的衣服,就算是要我男扮女裝去用美色迷惑敵人,那也是在所不辭。好啦,這些事情日後再慢慢討論,現在,我們趕緊走吧!”
雖然此時是半夜三更的,能見度不高,我們還是決定連夜趕路離開這裏。就是之前準備的電池,到了現在,因為就剩下文瑜的背包了,物資極其匱乏,電池也沒剩下多少了。
這還不算什麽,好歹是在外麵了,最多以後我們不走夜路就是了。比較麻煩的是要翻山越嶺,如果就我和文瑜兩個抬梯子,累死人的。後來我們一合計,幹脆臨時改變一下走法,不抬梯子翻山,而是找一處相對平緩的山坡,直接滾落下去。隻要離開了這幾座連在一起的山峰,找準方向走下去,一樣能回到人世間,並不是非要按原路走不可。
這一趟歸途說起來也不算太長,也就是走個十來天,估計也就是四百公裏左右,由於山路崎嶇不好走,沒法子跟平地一般算。一路上我們由於物資匱乏,經受了許多人完全無法想象的困難,餓了采摘野果充饑,渴了喝樹葉上的露水,晚間就用繩子把自己綁在高樹上睡覺,偶爾才能打個小野獸烤著吃,還生怕有凶猛的食肉動物聞香來襲。雖然手上有槍防身,但誰敢保證來的不是一群野獸?
而這些還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沒有內衣褲換。文瑜還好,背包裏有替換的衣服,有牙膏牙刷有毛巾,可以洗漱,但是我呢,雖然文瑜分給我一支牙刷,跟我共用牙膏和毛巾,但是內衣褲可沒法共用……十幾天下來,我的褲衩子完全就是一片臭烘烘的,跟垃圾堆裏的爛布差不多,自己都覺得難為情。
沒有真正經曆過野外生活的人根本就不會懂得,沒有衣褲替換,沒有水洗澡,是多麽難受的一件事……
十多天後,我們終於走出了秦嶺山脈,來到了一條公路邊上。這時候的我,雖然臉上手上還算幹淨(因為有水洗),但衣服完全是髒不拉幾的,跟乞丐差不多。文大小姐雖然還算整潔,但也是滿臉憔悴,眼圈發黑,渾身無力。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為了避免引起麻煩,我們身上的AK步槍已經分拆了埋在山裏麵了,背包裏隻放了兩支柯爾特手槍,用來在極其有必要的情況下防身。好在我們口袋裏還有些人民幣,便在公路邊攔了一輛車,搭順風車到了鳳南縣,找了間賓館住下,買了些新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了新衣服,好好吃了一頓飯,這才恢複了幾分人樣。
雖然很想好好休息一番,但文瑜那邊的事情真心不是好玩的,誰也無心休息,連夜搭上去西安的客車。到了西安後,我們又商量了一下,做了些小心的提防,然後才回到當初跟美隊他們接頭的地方,朱元裏愛民巷153號。
紅漆鐵皮大門仍然是緊鎖著的,我照樣是直接抬腿踹門的,一點客氣都不跟他們講。一開始裏麵沒人理會,裝聾作啞,但等到我把大門都快踹爛的時候,裏麵終於有個日本人出來罵罵咧咧地出來開門了。
為什麽又是日本人?
這其實一點也不奇怪。這裏是中國地方,如果讓白人或者黑人來開門,難免驚世駭俗,搞不好引起圍觀。但如果是日本人的話,大家都是黃皮膚黑眼睛,長得非常相似,基本上也就沒人注意了。
日本人罵罵咧咧地把大門打開,對我罵道:“八格!”
我本來就沒打算跟他們講客氣,聽到這日本人罵人,便直接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咽喉,把他拖過來,把他的腦袋往鐵皮大門上狠命撞了幾下。咚咚咚的響聲中,日本人厲聲嚎叫,滿嘴的日本鬼話連綿不絕,想來都是罵人的。我自然也更加不客氣,加倍用力地撞擊,響聲更大,旁邊的鄰舍都有人探出頭來觀看,卻沒做聲。
響動這麽大,樓裏終於又衝出來幾個人,全是五大三粗的老外,不用問都知道是那邊的組織派在這裏的傭兵。他們見到日本人被我打,紛紛出聲叫罵,挽起袖子要上來動手。我理也不理,直到把那日本人撞得兩眼翻白,暈死在地,這才像丟死狗一樣丟開,拍了拍手,對他們說道:“要叫公安過來嗎?”
文瑜一直在身後默不作聲地看著,這時把我的話翻譯過去給他們聽。他們氣得青筋暴突,但還真是不敢跟我大打出手,隻能恨恨地瞪著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但就是不敢真動手。畢竟一旦真動手的話,公安來了,看到時誰害怕?
我也沒嘲理他們,丟開日本人後就靠在門上,悠哉樂哉地點了一支煙,斜著眼睛看著他們,一言不發。這些都是小嘍囉而已,沒必要跟他們長篇大論浪費口舌。
文瑜及時地轉達了我的想法,用鳥語對他們說道:“你們這裏,誰是負責的?我們不跟蝦兵蟹將打交道!告訴你們的負責人,出發去冒險的隊伍回來了,讓他出來接待!”
傭兵們對望了幾眼,嘰裏咕嚕地交談了一陣,然後有一個人走回樓裏去,估計是報信的。
不久之後,一個大腹便便戴著墨鏡滿臉胡子的白人老外走了出來,遠遠就向我們伸出手。我漫不經心地伸手跟他握了握,察覺到這人的手掌雖然肥大,卻是軟弱無力,不是武人的手,估計這應該是他們的負責人了。
文瑜也跟他握了握手。那白人老外掏出煙來敬了我一支,還親手替我點燃,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長串話。文瑜翻譯道:“他說,他熱誠地歡迎探險隊伍的歸來,並對我們致以親切的慰問,並邀請我們進去裏麵會談,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對文瑜道:“那就告訴他,會談可以,不過不要想耍什麽小心眼!”
白人老外又嘰裏咕嚕地說了幾句,禮貌地伸手向裏擺去,邀請我們進去。我便和文瑜昂首而入,跟著他走進一樓的會客廳。他手下的那些傭兵自己關上門,把日本人扶起來帶去包紮,隻有兩個黑大漢跟著我們走進會客廳,站在白人老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