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神樹

  對這個問題，我們兩個都是滿心茫然，麵麵相對。不過文瑜還是提出了一個看法：“這應該是神而不是人。如果是人的話，不應該以雕像的形式出現在這裏。古代，特別是秦之前的時代，基本上隻有神才會有雕像，用來膜拜和祭祀，祈禱豐收和平安之類的。”


  我問道：“但是放在這裏似乎沒有什麽意義是，難道有人跑來這裏祭祀？”


  文瑜道：“這個，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神不是一般的神，屬於冥神，也就是地府裏管死人和司掌輪回的神。樹立在這裏，說不定就是告訴我們，再往前走，真的就進入了冥神的領域。”


  我撓了撓頭：“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這個屬於看大門的，門神？”


  文瑜噗嗤一笑：“或許吧！不過門神不應該是成雙成對的嗎？即使是還沒有門神概念的古代，好事成雙的概念應該是有了。不過，無論如何，出現了這個雕像，那就是很明顯地表明，距離我們的目的地不會很遠了。”


  我們再仔細看了一遍雕像，沒再發現有什麽奇異的地方，便繼續前行。此時再抬頭看那兩盞燈籠時，卻似乎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好像……是變大了一點？

  從雕像過去的道路仍然是彎彎繞繞的，不再筆直，道旁都是相當高大的山石，遮擋了視線，看不清前方的情形，我們隻能聽由腳下的道路帶著我們前行。好在一路上始終都是沒什麽異常，就是寂靜得令我心下發涼。本來溫度就低，這下更是冷得不住哆嗦。


  再走一陣，轉過了幾道彎之後，我們眼前忽然一亮，前方竟然出現了一棵通體發著幽藍冷光的大樹，高約有30多米，遠望之下，主幹似乎是數人都合抱不過來的粗壯，不知生長了幾千年。大樹亭亭如蓋，枝葉繁茂，最低矮的樹枝距離地麵多高看不到，隻見到從樹枝上垂下許多須根，猶如榕樹一般。整棵樹，包括那些垂下的須根，都發著幽藍冷光，其間無數熒光點點浮動，似有無數流螢飛舞，簡直如夢似幻。看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壽樹”了，這對於我來說，實在不是好消息。這麽大的樹，我帶著的那塊炸藥除非漲大十倍，否則根本不可能炸得斷。


  壽樹之下是一座破舊的建築，飛簷、畫棟、雕窗，門柱暗紅，上有匾額，寫著彎彎曲曲的鬼畫符，我隻知道那是四個字，但至於是什麽字，那就不得而知了。建築大門緊閉，悄無聲息，估計根本沒人。但門前的石階都被踩得塌下去了，表麵相當光滑，應該是經常有人走動的，說不定就是那些鬼卒。


  我和文瑜互相看了一眼，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地底下有棵大樹也就罷了，他娘的怎麽會有一座建築？又是那個“史前文明”建造的？


  文瑜讓我把手電照著匾額，看了一會，對我說道：“不，這不是史前文明建造的，這是秦朝人建造的，這上麵的小篆寫的是‘歸魂壽樹’。看來，這是大國師他們後來建造起來的。從文字來看，這是一座神廟，廟裏供奉的那棵發光的大樹就是那什麽壽樹了。”


  不知道我們身上感受到的冷是否就是從壽樹上散發出來的，反正走到這裏是更冷，無時無刻都像是有人或者鬼在旁邊吹冷氣。我強忍著冷，把手電再四下照射，卻也沒發現還有什麽。壽樹之後的空間狼眼手電照不到那麽遠，周圍同樣無法及遠，不知道周圍是什麽景象。


  文瑜仰望著壽樹，感慨道：“莊子逍遙遊中提到一種幻想中的大樹，種植在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自由自在長得很大。我都要懷疑了，莊子難道是看見過這棵樹才寫出來的？沒有陽光的地底下的黑暗世界，怎麽會生長起來一棵大樹？這根本不合情理啊！”


  我也覺得實在是匪夷所思。我們常識中的樹木都是長在地表上的，要有光，有氧氣，有水，有養分，這才能發育長大。但這裏是暗無天日的昏暗世界，理論上說根本就不適合草木生長，所以我們一路上見到的都是寸草不生的世界，那才合情合理。現在突然間蹦出一棵這麽巨大的大樹，還是夜光的，這他娘的也實在太超越我們的常識了。


  文瑜對我說道：“你感覺到沒有？雖然這裏很冷，但沒有什麽不祥的氣息，這棵壽樹應該不是什麽邪惡的東西。搞不好，這就是神話傳說中神仙種下的樹，不然的話，怎麽解釋得通？”


  我聳了聳肩：“可竹簡上不是說，它能聚攏陰魂，使之不會消散嗎？那應該就是邪惡的。但是現在，我們不管它是神仙種下的還是人種下的，都得過去看看。相信你也看到了，門前的石階被踩塌了，那肯定是走了千百年才踩成這樣的，應該就是那些鬼卒的傑作。這裏應該就是那些鬼卒的老巢，符合竹簡上的描寫。鬼卒們在這裏安家落戶，依靠壽樹聚攏它們的陰魂不散。”


  文瑜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身後，對我說道：“那我們就趁現在鬼卒不在家，溜進去看看吧！別等那些鬼卒回來，我們就沒機會了。”


  我嗯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用力推了一下大門。那大門是雙扇合門，往裏開的，裏麵看來也沒上門閂，我輕輕推的時候雖然推不動，加把勁就緩緩開了。


  這大門雖然很古老了，但可能是木質好，加上鬼卒們每天都在開開關關的，門樞並未損壞。隨著一聲沉悶的吱呀之聲，古老的大門緩緩向後開啟，露出了裏麵黑漆漆的未知空間。


  說起來也怪，隨著大門的開啟，一股冷風也從裏麵吹了出來，迎麵吹在我的臉上，冷得我不由自主地又縮了縮脖子。不過為了不讓文大小姐笑話，我立即硬撐著脖子，將手電往裏照去。


  明亮的手電光照出了門後的情景……迎麵就是一座殿堂一樣的地方，有石製的潔白供桌，供桌後麵是一座高台，高台上，是一尊潔白的雕像。


  看到那雕像的時候，我和文瑜都啊了一聲，不約而同地發出驚訝的一聲呼叫。這尊雕像的風格完全不像是中國古代特別是蠻荒時代的作品，反倒像是現代的作品。這是一尊真人大小的全身潔白的雕刻極為細致的白衣女子雕像，身披盔甲，腳踩祥雲，左手持盾，右手持劍，眉目傳神，豐姿絕美——這他娘的是一尊女武神雕像。


  文瑜注目看著女武神雕像，驚訝地對我說道：“中國古典神話中，能稱為神的女子大約是十位，第一位是女媧，那是傳說中造人的大地之母，人首蛇身；其餘就是瑤池的西王母、太陽神羲和、月神常曦、九天玄女、天女旱魃、嫦娥、嫘祖、娥皇、女英，最後一位是婦好，商王武丁的王後。可是古人給她們的畫像和雕像，雖然我們都稱讚說筆法精美，但限於當時的水平，其實一點也不像真人。我們眼前的這一位，容貌非常像是現代人，古人不可能雕刻得出這麽精美像人的雕像來。所以，這……這是什麽神？風格和之前的巨大人臉像，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差別？”


  我撓了撓頭，非常老實地對她說道：“我也不不知道，你這是問道於盲。或許我們可以說，之前那張醜八怪雕像是秦朝人雕刻的，所以很醜，而這尊嘛，說不定就是所謂的史前文明雕刻的……”


  我越說越覺得不靠譜，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就乖乖地閉上了嘴。文瑜白了我一眼，對我說道：“知道就好，這根本不可能。跡象表明，青銅棺槨上的人臉雕像就是那個史前文明留下來的，不然的話，也不至於直接雕刻在青銅棺槨上了。而道旁的人臉雕像……”估計她也覺得不好推論，也住口不說，皺起了眉頭。


  我嘿嘿笑了笑，邁步走進神殿，照著女武神的雕像，嘖嘖稱讚道：“雕刻得真美！不僅眉眼如畫，而且這身材，前凸後翹，該大的一點都不小，該小的一點都不大，真是夢中情人般完美的好身材。若是上了色的話，估計是比照相機拍出來的人還要漂亮。嘖嘖，真是大飽眼福！”


  文瑜也走了進來，白了我一眼：“你用手電這麽照人家女武神，嘴裏還風言風語的調戲，你就不怕女武神發怒，小小的懲罰你一下？”


  我聳了聳肩：“不至於吧！再說我也就是稱讚了一下女武神的美貌，沒說什麽得罪人的話啊！”


  文瑜笑道：“你沒看過封神演義吧？清代的神怪小說，許仲林所著。在開頭裏，就寫到商紂王去女媧宮朝拜，見到女媧娘娘的雕像美貌，就在牆上刻字題詩調戲，說想把女媧娘娘‘娶回長樂侍君王’。結果女媧娘娘神遊回來之後見到，十分生氣，就召集了座下的狐狸精，讓她去迷惑紂王，壞掉他的江山。這個狐狸精，後來就吃掉了妲己，自己假扮妲己，魅惑紂王，讓他敗壞朝政，丟了江山。老嚴，你是不是也想被女武神派出狐狸精魅惑一下你？”


  我正色說道：“第一，我並沒有調戲女武神。第二，我這個人，那是真正的坐懷不亂柳下惠，見色不迷大丈夫。別說派一個狐狸精來了，就是派十個八個，我老嚴也是目不斜視，保持距離……”


  我正說得高興，突然間聽得砰地一聲，身後的大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