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摸黑
完全沒什麽根據和跡象可考(就算有我也未必能考),我隻能猜測,以前在這裏居住的人,可能大國師都給了符咒之類的東西,免得他們會被那個能入夢的東西控製,搞出什麽事情來。也或者,甚至有可能是大國師和那個能入夢的玩意有交情,有交易之類的,大家相安無事……
但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暫時還沒弄明白,實在是毫無頭緒。我也就隻好不想了,轉過頭看了一眼文瑜,見到銅鏡裏映射出的一副骷髏頭,心下忽然生出一絲感慨。
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誰,任他何等的強橫和強大,何等的美麗和妖嬈,夢想長生不老也好,稱霸世界也好,最後到頭來一樣是黃土一堆,骷髏一具。昨日的美麗,明日可能就是一具醜惡的骷髏,誰也逃不過。不要說我了,就是漂亮理性如文大小姐,也是如此。銅鏡裏的骷髏,就是多年以後她的……
我隨即晃了晃腦袋,將這個一點也不美好的想法驅散。真是的,人還活得好好的,我這樣子想不是咒人家嗎?人都是會老會死的,隻要年輕的時候曾經努力過,一起歡笑過,一起拚搏過,那就是沒有白活一場了。
懷著這樣的胡思亂想,我呆呆地坐了好幾個小時,直到文瑜醒來換我睡覺。好在倒也沒什麽意外,簡直一點異樣都沒有,安靜得過了分,讓我不得不懷疑美隊這小子的陰魂是不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文瑜警戒我睡覺的時候也沒發生什麽異樣,我們就這樣輪流睡覺,直到晚上7點多的時候才不再睡,簡單地洗漱了下,吃了點東西,檢查一遍裝備,做好下去深入虎穴的準備。
我們此時的裝備可說相當精良,也可說相當沒用。每人一支柯爾特手槍,一支AK,子彈加起來還有二十多發,但是這槍支彈藥對付這些陰魂,可說屁用沒有。炸藥一塊,或許還能在關鍵時刻起個作用。除此之外,就是一把傘兵刀,兩支手電,五支熒光棒,一條長繩子,一些幹糧清水,然後,沒了。
就靠著這套行頭要去對付一大群根本不是活物的鬼東西,我自己都覺得不靠譜。但也沒辦法,我們毫無退路,唯一的希望,就是用炸藥炸毀那所謂的壽樹,讓那些鬼卒魂飛魄散。
如果說這裏有所謂的長生不老的東西,線索也隻會在青銅柱底下的世界。就算沒有,我們也找過了,竭盡全力了,問心無愧了,我也對得起文大小姐的家人了。到時回報給對方,就說長生不老藥被吃完了,沒了,不信自己親自來看一遍。
不過我想事情應該不至於那麽糟糕,再不濟,總能找到點線索吧。再說我們手裏有個維係著大國師這個沒腦袋的玩意行動的“內丹”,而鬼卒們還從它身上挖走了什麽東西,料想也是價值非凡,夠得上回報了。
由於手電的電池就剩最後一對替換的了,熒光棒也不多,我們就在黑暗中肩並肩靠牆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這期間難免會說起一些假如到了下麵就再也上不來的問題,文瑜問我會怎麽辦。我一撮牙花子,對她說道:“這算啥事?要真是回不來了,我們兩個死了,變成了陰魂,受到那所謂壽樹的庇佑,千年不散,那不也是挺好的嘛。一來呢,我們可以跟美隊這小鬼正麵幹仗,打是打不死,但可以沒事就把它捉過來踹屁股。二來呢,我們從此走路也不用腳了,一走起來就是飄啊飄的,比神仙還自在,那多好!第三呢,我們兩個從此就這樣在一起千年萬年,朝夕相伴,真正是做鬼都在一起,永世不分離,比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男女都要快活。”
我的腦袋上理所當然地又被拍了一巴掌。文瑜說道:“想得美!我要是真死在下麵了,我就天天跟你掐架,讓你永不安寧。到下麵去是你出的餿主意,連累我死了的話,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哈哈!”
時間在閑談和扯淡中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9點將至,我們耳中都聽到了一陣不太整齊的腳步聲,料想是那些鬼卒從底下上來了,看來這些鬼卒倒也懂得避免共振的道理,上來時沒齊步走。
我和文瑜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手。文瑜顯然是有些害怕的,雙手微微顫抖,手心裏都是冷汗。此時我也不敢再出聲說話,隻能用平穩的呼吸聲告訴她不用害怕。我們雖然沒把石門關上,但我們躲在房間中最深處角落裏。這些鬼卒當初要看到我們才發現我們的存在,相距那麽近都聞不出來也感覺不出來,我們基本不用擔心被發現。
千年不變的鍾鼓聲響起之後,鬼卒們也都上來了,聽腳步聲是列好了隊。鍾鼓聲止歇之後,號角聲響起,整齊的腳步聲也隨之在空蕩了千年的甬道中響起。鬼卒們開始了再一次的例行夜間巡邏。
這些鬼卒的腳步聲從門外走過之後,我們站起身來,悄悄地走到門旁邊。我探頭看了看外麵鬼卒們自帶的燈籠火把,看起來它們正向大堂那邊走去。不知道是誰給了它們巡邏的使命,也不知道是誰給了它們巡邏的路線,總之,這些鬼東西在沒有受到幹擾的情況下,一定會按照從前走了兩千多年的路線繼續繞下去的,隻不知是走到什麽時候才回到地下的世界罷了。
我拉著文瑜的手慢慢,一起慢慢地出門,向青銅柱那邊走去。此時我們不敢公然照明,事先就用一隻襪子套在了手電筒上,用身子擋住手電,小心地擰亮照了一下,看清楚道路,走幾步,又再擰亮一次照一下,再走幾步,如此反複。
這樣子走法當然是極其的慢,短短的幾米路,我們竟然走了快10分鍾,這才摸索著走到向下的旋梯口上。我再回望了一眼鬼卒們巡邏的方向,發現到處一片漆黑,已然看不見它們的燈籠火把,不知道繞到哪裏去了。
文瑜深深地吸了口氣,小聲道:“下去吧!無論下麵是什麽樣,我們一起麵對!”
我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再一次擰亮手電,看清楚旋梯的位置,當先開路下去,讓文瑜跟在我後麵,扶著石壁慢慢走。如果不敢照明的話,扶著石壁走總是沒錯的,這旋梯就緊靠著石壁開鑿而成,一路盤旋向下,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開鑿出來的,總之絕不是秦國人。
旋梯一路向下,不知其深。我們也沒亮手電,就這樣扶著石壁向下走,眼前完全是一片漆黑,簡直是猶如神話中原始混沌的黑,除了黑什麽都看不到,一顆心砰砰跳著,仿佛是在一片虛無的空間裏飄蕩,若非身邊還響著同伴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幾乎要懷疑我們是獨自一人走在通往鬼門關的道路上。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屈原的這兩句話雖然頗有氣勢,不過,恐怕他老人家也沒摸黑走過這樣的路,要摸黑走過的話,他還能不能做出這兩句話,我看有點難說。
也走了不知多久,或許也可能才走了幾分鍾,我聽到文瑜小聲說道:“老嚴,你還在嗎?”
我答道:“在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這禍害命硬得很。”
文瑜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們可以開手電嗎?這樣子在漆黑中走路,還不知道要走多久,就算不摔死,心理也會因為壓力過大而出問題。”
我說道:“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就亮一下手電吧!在一團漆黑中走路,而且是一條未知的不停向下的路,簡直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我一邊說著,一邊擰亮了手電,回身照了一下文瑜。
微弱的光亮下,我見到文瑜臉色蒼白,雙腿似乎有些發軟。見到光亮的一霎那,她長長地鬆了口氣,慢慢坐了下來,抬腕看了看表,對我說道:“我們……才走了不到5分鍾,我卻以為已經走了半個多鍾。黑暗中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
我嗯了一聲:“其實我也有類似的感覺,這比度日如年更加讓人難熬。”
文瑜對我說道:“以前納-粹的科學家拿猶-太人做過試驗,把他們關在一團漆黑的屋子裏,不告訴他們時間,也不按時送飯,讓他們完全失去時間觀念。最後,實驗對象幾乎全部都受不了心理壓力,癲狂而死。一團漆黑中走路,人的心理壓力是很大的。謝謝有你在這裏。”
我笑了笑,欲待說幾句俏皮話,突然感覺到背後湧來一陣陰寒的氣息,脖子後麵有一點地方涼颼颼的,就像被人吹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