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黃泥之下的東西
天色更亮之後,確認周圍真的安全了,我們這才都爬下樹來。坐在樹上這麽久,屁股和雙腿都十分酸痛。形勢所迫,沒有辦法,隻能慶幸自己沒在睡著時掉下地來就好了。
傭兵們動手挖坑掩埋大黑牛那沒了腦袋的屍體,文瑜煮早餐,我則去清理那地上的死螃蟹。昨晚被我們掃下來摔死的這些螃蟹都已經摔破了外殼,要不也不會死掉。此時蹲在一隻螃蟹旁邊,我鼻中聞到的是一股極其腥臭的氣味。這股腥臭不是正常螃蟹的那種魚腥氣,似乎混合著一種奇怪的臭氣,有點像是上次在文家莊古墓那裏聞到的屍臭。我禁受不住,就戴上了口罩。
我用樹枝撥弄著死螃蟹,發現它的內髒什麽的倒也算是正常,沒什麽異樣,但有幾隻背殼還完好的螃蟹背上的紋路,看起來也有一張人臉,雙眼似乎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不由自主地心下一陣發寒,趕緊把它鏟進挖好的坑裏。這些螃蟹爬行時腳爪會分泌出一種腐蝕性的液體,經過的路上還殘留著淡黃色的液體,沾到液體的草木葉都被燒爛了,可見腐蝕性相當之強。
草草吃了點東西,我們繼續出發。山洪既然已經退去,自然可以繼續前進了,繞開那些淡黃色的液體就行。那些淡黃色液體一直通向昨天的水線邊上,消失在水線處,這已經證明了它們就是從水裏爬出來的。但那隻大爬蟲的蹤跡則沒人願意去尋,雖然山坡上留下了一些足跡。這玩意雖然受了重傷,但渾身刀槍不入實在難打,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我和文瑜一路都在猜測昨晚那些人麵螃蟹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爬出來那麽多,而且直奔我們而來,長得還那麽怪,還帶腐蝕液體。我說:“我認為吧!這很有可能就是那兩艘鬼船帶過來的,目的就是向我們發起攻擊。以前有個傳說,人死後鬼魂是可以附身在螃蟹身上的,不過當然是巫術師施展的邪術,把鬼魂禁錮在螃蟹身上,所以那些螃蟹長著一張人臉。”
文瑜這時已經有了一支AK步槍和小手槍,當然是大黑牛這個死鬼留下來的。她撥弄著槍身,沉思了一會,對我說道:“你說的這個確實有可能。就像你之前在家裏遭遇的那個什麽張軍寶,能把小鬼禁錮起來為他所用,那麽有巫術師能把鬼魂禁錮到一些生物身上也是有可能的。神話故事裏不是說大禹治水的時候,遇到大家都沒辦法開鑿的水勢凶險的地方時,大禹就會變成一條魚去疏通嗎?當然還有很多的神話和民間故事,裏麵的鬼魂什麽的可以附身在動物身上開口說話。”
我笑道:“還好我們昨晚遇到的螃蟹不會說人話,不然我們都要被嚇死了。”
文瑜笑了笑,又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張軍寶家的地下養鬼室見到的東西?除了一口養鬼玉棺,還有一口渾身都是眼的大缸子,缸子外麵還畫著很多符咒。我越想越覺得,那就是用來捕捉小鬼的東西,把小鬼禁錮在裏麵,直到小鬼聽話為止。缸子外麵的那些符咒,就是起禁錮作用的。至於那些眼,我一時還想不明白。”
我歎道:“明明有不錯的能耐,偏偏不拿來幹正事。他要真是捉鬼驅鬼,最後也不至於被我們揭破。我估計他是死定了。”
文瑜道:“哎,古代的那麽多邪術,主要都是害人的,為一些神秘目的服務。就拿眼前這些來說吧,我覺得,這些會不會就是那個大國師的弟子建設的陵墓外層防衛?怪魚,螞蟥,螃蟹……這些都不是正常的東西,我認同你的猜測,我也懷疑就是有鬼魂禁錮在裏麵的。”
我說:“是有這個可能。我猜,昨天的暴雨那麽大,應該是衝垮了哪裏的水庫堤防,或者說沒過了某些地方,然後這些守衛外層的東西就順著山洪出來,正好讓我們提前遇上了。”
文瑜道:“我還是不太明白。兩千多年前,他們或許是把鬼魂禁錮進了這些生物身體裏麵來作為防衛力量,但是兩千多年過去了,當初的生物不也應該是死掉了嗎?難道它們活了兩千多年?”
我說道:“這個嘛,或許就是它們的後代。他們既然精心設計了這些東西,當然也會料到它們壽命會完的時候。所以說不定保留了這些生物的繁殖能力,繼續繁衍……”
文瑜說:“唉,不應該的。就算真的能繁殖,繁殖出來的也不是禁錮著鬼魂的了。”
我說:“算啦,別瞎想了。總之這些生物很不簡單,那些螃蟹身上有一股古墓裏的屍臭氣,背殼上也有一張人臉,這就足以證明它們不是大自然天然生成的了,被人動過了手腳。”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昨天被山洪淹沒的山穀邊上。我和文瑜一起向山穀裏看去,這下看得很清楚了,山穀裏已經沒有多少水,少許幾個淺窪裏,還有幾條食指粗的螞蟥在裏麵遊動,看上去頗為惡心。大家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在鞋底套上了防水布,這樣螞蟥也鑽不進來。
我和文瑜特別留意有沒有那條怪魚留下的痕跡,這個倒是沒有,可能是在水變淺之前就遊走了。那些被黃泥掩蓋了不少的像人的東西,雖然還是看不清楚,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首尾都被黃泥掩蓋,隻露出一點中段,輪廓很像是人的腰肋。
文瑜指著那東西對美隊說了幾句鳥語。美隊一開始搖頭不肯,後來文瑜似乎拿出什麽有力說法說服了他,美隊便同意文瑜和我過去看看,他們繼續向對麵走,在高處看我們。
我和文瑜便小心翼翼地避開螞蟥向那玩意走過去,文瑜對我說道:“美隊開始不肯,說太危險,我對他說這可能是我們要去的古墓的東西,跟防衛機關有關的。如果弄清楚這個東西對我們防範裏麵的機關有好處,幹嘛不去看看呢?再說也就是看幾眼而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我笑道:“很對,很對。你的中國文化學得很到家,連孫子兵法都有研究。文大小姐,你是不是曾經有過做一名偉大的軍事家的夢想?”
文瑜說:“哎,這些暫時不告訴你。我隻希望在這個時刻,你能夠專心點眼前的事,畢竟……那東西說不定有危險。”
不久後我們走到那東西跟前。站在它跟前看時,隻看到這東西色作灰白,表麵有著不少細密的小孔,明顯不是長年累月被水磨過的。河裏的石頭除非是朝下一麵,否則基本上都是光滑的,被水流經年累月磨出來的鏡麵,那就是所謂的“水磨工夫”。
但這樣子還無法看出到底是啥玩意。我伸腳輕輕踢了一下,腳上傳來的觸感告訴我,這玩意絕不是石頭,表麵比石頭柔軟多了,但也絕不是人的皮膚,人沒有這麽僵硬,即使是死人也沒有。而最特別的是,這東西的內裏,似乎是空心的。我明顯地感覺到踢下去的時候,表皮往裏陷進,沒有任何彈力。
我對文瑜說了。文瑜沉思了一會,摸出她平時用來開罐頭的小刀,在這東西表皮割了一刀。這柄小刀雖然不是很鋒銳,但刀鋒所過之處,表皮應刀而開,露出了一道黑乎乎的口子。文瑜再用小刀往外挑,我們便看到了,這東西的表皮色作黑紅,但又不像是肌肉,此時是潮濕的,有著不少小孔,就像是被什麽蟲子蛀空的。
文瑜要湊近去看,我一把拉住她,抽出工兵鏟順著口子削進去,然後輕輕用力撬開。隻聽得撲的一聲悶響,這東西的表皮被撬開一個大洞,露出裏麵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