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鬼上身
墓室外麵仍然是一片黑暗，之前的燈火被鬼弄滅了之後我就沒去點亮。我望著那片非常純粹的黑暗，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
就算嘴上說得再不在乎，在知道有小鬼在我們旁邊的黑暗中捉弄我們的情況下，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這些討厭的小鬼，就像是吃定了我們一樣，盡情地戲耍著我們，看我們在原地團團亂轉。他娘的，我要再看到它們，我就非砍死它們不可！
或者……要真是被困死在這裏，那就做了鬼也不能放過它們，到時大家都是鬼，誰怕誰啊！
我心下轉了個念頭，摸出打火機交給文瑜，對她說道：“一會燈火一滅，你就立即擦亮打火機。我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
文瑜點了點頭，接過打火機。
彼得的手在不停地顫抖，顯然是極為害怕，起碼比我害怕多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換了是我，說不定我也要受不了。
他停了下腳步，使勁咽了口唾沫，緊張地看著我說：“嚴大哥，你可一定要抓緊我啊！”
我點了點頭，大聲說：“放心！就算是把你的手一扯兩斷，我也會緊緊地抓著你不放的！”
彼得：“……那也不用那麽用力。”
我們小心翼翼地向著黑暗中的甬道一起又邁了幾步，猛然間眼前又是一黑，身後主墓室的燈火在眨眼之間就全滅了，一陣陰冷的氣流從身邊擦過。我立即大聲吼道：“彼得，抓緊我！文老板，打火機！”
我一邊吼著，一邊雙手使勁抓緊彼得。彼得也立即抓緊我，身後則傳來了文瑜使勁擦著打火機的聲音。我那打火機雖然不是什麽名貴高級打火機，但沒什麽故障，也不缺油，但是此時任文瑜使勁摁了一次又一次，但就是沒發出光亮。
猛然之間，我隻覺右手腕上傳來一陣極其酸麻的感覺，就像是觸到了高壓電一般。我哎呀一聲，全身劇烈顫抖了幾下，手上使不上勁，不由自主地鬆手放脫了彼得的手。而就在我鬆手放脫的時候，彼得的手就從我手裏迅速滑了出去，慘嚎聲也發了出來：“嚴大哥，救命啊！你們這些小鬼，有種……”
陰冷的氣息消失，聲音再次被剪斷，後半截話從身後的墓室裏傳了出來：“……跟你爺爺單挑！這般捉弄爺爺算什麽英雄好漢？”
擦的一聲，文瑜手裏的打火機終於擦亮了，一團橘黃色的小火苗冒了出來，照著她慘白的臉。我快步走到她身前，抬起手腕一看，脈門處赫然多了五個紫青色的手指印，四個在手筋處，還有一個在另一麵的下邊。
毫無疑問，就是被鬼捏出來的，不然根本無法解釋。
我看著自己手上的手指印，聽著彼得的慘嚎，心下突然怒氣勃發，把心一橫，對文瑜說道：“事情已經是明擺著了的，這幾個小鬼就是不準我們離開。照我看，也別跟它們客氣了，照著點路，我把青銅古劍撿起來，把那四個死小鬼劈個稀巴爛！我看誰更橫！”
文瑜滅了打火機，拉著我的手往主墓室裏走去，邊走邊說道：“算了吧！我們就試一試把它們帶出去好好安葬了。我想它們其實也挺可憐的，一直不能入土。我們把它們好好安葬了，我想它們會就此安生，也就不鬧事了。你看它們不是一直沒動我們嗎？”
我還是搖了搖頭。但我還沒說話，文瑜在我耳邊小聲說道：“說個不太好聽的，彼得現在被小鬼捉弄，我心裏其實挺開心的，這樣真是幫我出了一口惡氣！讓他偷看我，哼！”
我啞然一會，說道：“罷了！就依你的辦！我們把小孩和那幾個盜墓的屍骨都帶上去埋了。要是再來搗亂，我就一把火燒了它們！忍耐是有限度的！”
說來確實是奇怪，我和文瑜這般在一片黑暗裏走，身邊既沒有那股陰冷的氣息，也沒有鬼在我們脖子後邊吹氣。我們一直回到墓室裏，點亮了長明燈，一點事都沒有。
我把躺在棺材裏慘嚎的彼得拉出來，習慣性地摸出煙要抽，甩起手的時候，突然發覺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我手上那幾個紫青色的手指印，已經變得很淡了，幾乎都要看不到了。
我呆了一呆，一把抓住彼得的手，擼起他的袖子一看，他手上的那些紫青色手指印和指甲印都在，層層疊疊，觸目驚心。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是我自己能抵抗這些鬼捏出來的瘀痕，還是那些小鬼對我真的沒有惡意？
文瑜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對彼得說道：“彼得大兄弟，剛才不是我鬆手放開你，是我自己也被電了一下。大兄弟，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無可奈何啊。”說著把手伸給他看。再不給他看看，一會這有力證據都消失了，我就是空口無憑了。
彼得悶聲悶氣地說：“算了吧，我認命了。這幾個小鬼就是纏定我了。我就把它們背上去算了。隻要能離開這裏回家，不要說背幾個小鬼，就是背大鬼也行。我想回家，特別想！”
我說：“好吧，想通了就好。這其實也沒多大事，咬咬牙，一會就過去了。”
彼得丟掉煙頭，彎腰伸手想抱起一個童男的屍體，然後突然叫道：“好重！這小鬼看著不大，但可是非常重！”他加大力氣抱了出來，又叫道：“這麽小的小孩，抱起來起碼有六十多斤！”說著把那小孩屍體放在地上，自己解下褲腰帶把小孩縛在自己背上。
我覺得奇怪，也想伸手去抱一個看看，但看到自己赤著的上身，一想要跟這死小孩肌膚相觸，我就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感覺也實在太好了吧！
文瑜對我說道：“重是肯定重的，水銀本身就是重金屬，這些小孩全身都被灌滿了水銀，不重才怪。”說著又對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她的意思是等彼得走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這樣就沒事了。這大小姐心眼確實有點多，看來不能跟她長相處。
彼得背著小孩屍體在前邊走了幾步，回過頭對我說：“嚴大哥，前麵沒有燈光，我看不見路啊！你能不能先把燈點亮了？你光著身子背這死小孩肯定不舒服，我都覺得涼颼颼的很不舒服，所以你也就別背了，在前麵幫我把燈點著就行。好不好？”
我隻好說道：“好，沒問題。”
彼得又對文瑜說道：“文老板，你也不要背了，就交給我吧！”
文瑜不說話，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彼得也沒再多說，繼續向前走去。
我和文瑜對望了一眼，文瑜點了點頭，和我一起走了出去，快步走到彼得前頭。我用打火機照明，找到甬道裏最靠近主墓室的長明燈點著，回頭看彼得時，果然，他這回背著死小孩走出來，真的沒再被神秘力量捉回棺材裏，安然無事地走了過來。
彼得本來也是毫無信心和把握，此刻見到自己竟然能走出了自己之前死也走不過去的坎，竟然精神大振，對我嘿嘿笑道：“嚴大哥，文老板，謝謝你們啊！現在我終於能回家了！哈哈哈！”
我聳了聳肩，對他說道：“能回家就好。家是你最溫暖的港灣，你這艘船在外麵的確漂泊太久了，快點回去過日子是正經，打打殺殺的傭兵生活就不要再過下去了！”
彼得連連點頭：“我也是這麽想！”
我和文瑜快步走著前麵點亮之前被小鬼們弄滅了的燈，對她說道：“文大小姐，看來你猜對了，這些小鬼就是想要我們把它們帶上去埋了。很奇怪！這些鬼居然不害人，隻是想讓我們把它們帶出去安葬？”
文瑜小聲對我說：“這個我也就是猜的，可能我是女孩子，對這些細膩的東西比你敏感。為什麽我們怎麽走都能走出去，彼得怎麽走都不行呢？所以我就想是不是這些小鬼對我們有些感激的意思，不想傷害我們。而彼得嘛，小鬼們一開始也沒折磨他，直到他後來說自己偷看我洗澡之後。所以我就想，會不會是因為它們是幫著我出口惡氣呢？”
我攤了攤手：“好吧，隨你怎麽想。不過這樣子的話你最好不要到處說，我是你手底下的工仔，我聽著無所謂，別人聽了多半會嗤之以鼻，覺得你這是自我感覺過於良好。”
文瑜說：“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可是你自己之前說的話。我大膽作這樣的假設，然後小心求證，有什麽不對呢？而且你看到了，一次又一次地，我們都是平安無事，隻有彼得反反複複地被折騰。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小鬼們不會折騰我們。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殺雞儆猴，但我們怎麽走都沒事，儆猴也不是這麽儆的。”
我說：“哎，算你猜對了好了。你是喝著美國的牛奶長大的，我是吃著五穀雜糧長大的，頭腦不一樣，這個我得承認。”
文瑜噗嗤一笑：“這個有什麽關係呢？我隻是覺得，這世上的鬼魂並不都是邪惡的，也有些是本性良善的。聊齋誌異你看過嗎？”
我大搖其頭：“你不知道那時候有多亂，除了指定的課本和紅寶書，其他書籍基本都被燒了，說那些都是反動書籍。我哪裏有機會看到？就算有機會看到，你覺得我敢看嗎？況且後來我到了部隊裏，睡大通鋪的，誰敢在自己枕頭下放這種書？不想要命了？”
文瑜說：“好吧。我跟你說，聊齋誌異裏說到一個鬼故事，叫做《小倩》，講的是一個叫做聶小倩的漂亮女鬼，見到一個叫寧采臣的書生，開始想迷惑他，但寧采臣沒有為她所迷，對她說這不合於道義，他不會這麽做，讓她自己回去休息。小倩覺得他是個正人君子，不忍心害他，還幫著他逃脫妖物的追殺。再後來，寧采臣把她的屍骨帶走埋了，小倩的鬼魂就跟著他回家，後來慢慢的就有了生氣，不再是鬼，還成了個漂亮女子，嫁了給寧采臣。你看，這個小倩就算是善良的鬼。你要是遇到這樣善良的鬼，說不定以後也會有一個漂亮的女鬼媳婦呢！”
我連連搖頭：“算了算了，我可沒興趣，消受不起。在我們老家那，老人都說女鬼狐妖之類都喜歡變成漂亮女子迷惑祖國的大好青年，然後吸取他們的陽氣，用來滋養自己的妖氣。我要是遇上的話，我可保不準會有寧采臣那般的坐懷不亂，說不定……嘿嘿。”
文瑜白了我一眼：“看出來了，一到緊要關頭，你肯定會把持不住。忘記了是誰說過的，口號喊的越響亮的人，就越是會在誘惑和困難麵前倒下。你的嘴上跑了那麽多火車，總有一輛開進你的肚子裏，把你撞個稀巴爛。”